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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莫怕莫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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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燃的眼睛亮晶晶,猛地抬起头望着她,像是在问真的吗?
喻兰舟温柔浅笑着,神情静穆,耐心中有哄慰:“就是为你而来的,只是为你而来。”
从得知陈燃跳湖的那一瞬开始,她便推了一切事务,让徐婉准备飞机。
本来是打算借口说因为工作而来,但看到陈燃的整个眼眶肿着,就不想再顾及所谓的“不能主动”。
她早在把复出后的第一场演出定在陈燃上大学的城市平京的时候,就主动了,不是吗。
而陈燃,也恰好接住了她的主动。
陈燃的心脏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所有脉络断绝重组,血液断流停滞后重新奔涌,心脏板块在运动推挤中焕发出一片新的陆地。
这片托举着她的陆地的名字叫做:只是为你而来。
她一定会爱喻兰舟从生到死的。
一定会。
本来喻兰舟想让她在酒店里哭完哭个痛快,但徐婉说陈燃的声音窝在被子里,手机里轮番播放着一首首歌曲,喻兰舟便一下子想象到那个画面。
小乖,好可怜。
所以她没能忍心让陈燃哭更久,便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来自己这里。
让自己来哄一哄她。
“为什么哭?”喻兰舟用指腹给她抹去珍珠般断弦的泪。
“忍不住。因为本来以为会是一个幸福的日子。因为冒了一天的幸福泡泡被戳破,好像有什么在告诉我:回到现实。”
更多的是因为,我好像真的不配站在你身边。
“现实是什么,是我来了,”喻兰舟抱着她的时候脚下好像还在微微挪动般晃着哄着,说,“我来你不高兴吗?”
“高兴,幸福。”陈燃好想发明一个比“幸福”还要幸福的语词。
很快便想到了,比幸福还要更幸福的语词,是喻兰舟。
“那你的幸福泡泡是什么,我看看能不能修复。”
陈燃深深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说:“是你的那句‘打给我’,还是昨晚你温柔给我打的电话,还有一点点,是节目上弹玻璃珠全击中目标。”
“我现在在抱着你,哄着你,所以前两个泡泡有没有修复?”
“有,而且比之前的更大了些,大好多倍。”
“后一个,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陈燃在她柔软的怀里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说:“这里有玻璃弹珠吗?”
“我让徐婉准备。”
“我酒店里有。”是今天做游戏时赢得的一小罐,王音帮她揣了一路拿回酒店。
喻兰舟想了想,徐婉今晚应该会很忙,说:“我开车,我们回去拿。”
“我打车就好了。”陈燃不想被人拍到喻兰舟和自己在一起。
“这里不好打车。”
“没事,我很快回来。”陈燃微微挣开她的怀抱,认真看着她。
喻兰舟本来是想让陈燃在自己开车送她和徐婉去准备之间选一个的,但那样又带着压迫意味了。
她收敛住自己,为陈燃叫好出租车后,叮嘱说:“那你慢些。”
陈燃觉得喻兰舟在跟司机交谈时说德语的样子好迷人啊。
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能够得到的。
陈燃捂着心口,回头望后视镜里的人,忽然觉得片刻都不想与她分开。
她在半个小时后回来。
一路顺畅,就是付钱时很是心惊肉跳,小几千人民币呢。
陈燃揣着小罐子进门,喻兰舟在沙发上等待着她。
宽大卡里冰玉奢石的餐桌被用黑色马克笔划出线条,这是喻兰舟选定的比赛场地,她还去搜索学习了游戏规则。
方框内部有序摆放好五颗珠子,两人在横线外依次用手中弹珠击打。
游戏开始后,陈燃的手感如同白天一样,准到不行,接连击中了两颗。
她兴奋地看向喻兰舟,对方正皱着眉头凝神屏气瞄准目标。
陈燃的目光下移到她手上,握弹珠的姿势好像不太对。
走近了,手覆握在喻兰舟手上,调整着她的手势。
陈燃的唇有意在她耳侧和脸颊摩挲,似蹭似亲,心猿意马。
喻兰舟侧转脸看着她时,陈燃目光躲闪,又不争气地红透了脸。
“还想做吗?”撩人的冷玉。
陈燃点点头。没有一刻不想。开心的时候想,难过的时候想,觉得自己晦气的时候也十分自私地想。
喻兰舟用额头轻轻蹭了一下她,“五颗珠子,把剩余三颗全部击中,今晚做什么都可以。”
从陈燃身侧离开,微笑着站直了抱臂看她。
陈燃呼吸发颤,手也在发颤。
左手握住不停抖动的右手手腕,又重重平复了几次呼吸。
俯低身专注,接着是清脆利落的三声玻璃球碰撞的声音。
最后一个幸福泡泡也被修复。
喻兰舟过来牵她住的手,说,“走。”
从浴室出来后,喻兰舟正坐在床边,这次不再是勾勾手,而是朝她伸出了右手。
陈燃走过去牵握住,被她拉进怀里,锁骨交触。
慢慢地一同倒下。
雪山来融化她。
喻兰舟用带着香气的手进入她。身下和心里一同被她熟悉的味道填满。
陈燃喉头滑动了一下,双臂环着她的颈项,短暂地闭上双眼。
却又舍不得放过喻兰舟眼里的神情,便睁开眼与她对视着,她看到自己在对方眼睛里融化。
喻兰舟轻眨了下眼,长长的羽睫扇着,问:“有什么要求吗?”她不是很会,但她可以通过询问来学。
陈燃的气息灼热,声音低沉沙哑如被缓缓打磨的砂纸:“喻老师……再多一根……”
不够。
听到这话的喻兰舟脸红像熟透了那般,动作一滞。
陈燃垂下头,握住她的手,带出去后又重新涌向自己。
狂风呼啸,她心内一片幸福的虚无。
需要爱人填满她的眼睛,口,嘴唇,身体和心灵。
她用颤抖的指尖描摹喻兰舟的眼廓,勾着她倾下脊背与自己亲密接吻,她差点控制不住咬破她的唇。
她用身体铭记她的温度,也在心上铭刻一圈圈激荡的爱意。
她绞紧,逼仄地发出呓语,“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一语双关。
喻兰舟的手停在漩涡中心,“那就不离开。”
这话是对自己未来的超前预支。
喻兰舟不确定未来是怎样的,却想在这样一个时刻,把自己的未来预支给陈燃。
陈燃的呼吸越来越急,身体越来越抖。
死死咬着下唇。
挣扎如同水面轻轻跃动的鱼。
喻兰舟拍拍她的腮面:“别憋着。”
陈燃的手紧攥着床单,“嗯——”
“喊我的名字。”延续。
“喻兰舟。”承受。
“再喊。”照拂。
“兰舟。”涌动。
“发出声音。”控制。
“舟舟。舟舟……”
陈燃哭着抱她喊她。
喻兰舟哄着她轻拍着她。
只发泄了一次,小猫便软趴趴地窝在她怀里,抽搭一下粉红的鼻头。
“幸福吗?”
“喻兰舟。”
陈燃答。
比幸福还要幸福还要更加幸福。
“什么?”
“喻兰舟。”
我很幸福。
喻兰舟笑着吻她,勾去她的泪,“累了就睡吧。”
陈燃紧紧攥着她的指头不愿松开。
“我陪你。”喻兰舟妥协。
“嗯。”小猫受宠若惊,小心翼翼趴在她旁边。
喻兰舟问:“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呀。”
“戳破你幸福泡泡的是什么。他们的评论吗?”
陈燃摇摇头。
“是我的懦弱,和不能承担风雨。”
“归根到底是我这副躯体,不够有力。 ”
“兰舟,我想试一试。”
喻兰舟问:“试一试什么?”
陈燃由趴着的姿势,撑着床铺起身,穿好睡衣后打开手机,从中翻找出一些音频文件,一个个发给她。
“帮我听一听。”
喻兰舟倚靠在床头,也穿好衣服,拿过耳机盯着屏幕仔细聆听。
安逸的温床里,孕育不出诗人,所以惊惧的日子里,有人提心吊胆悬崖摘花:
它们是带着些温情的摇滚曲,从前奏开始就十分入耳,编曲质朴,人声也纯净。歌词没有尖锐的批判性可也绝不流俗,融进了一丝交响乐的恢宏感,但所有的乐器都没有喧宾夺主,所有细节的处理也都十分细腻。
大道至简的歌曲。
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听完后,喻兰舟摘下耳机,仰了仰头,问一直趴在旁边看着自己表情的陈燃:“什么时候写的?”
“有一些是之前的想法,来到喻蓝后,就一直在尝试。嘉禾姐也帮我请了顶尖的编曲老师合作。”陈燃神情真挚,“怎么样?”
“站在客观的角度,很不错。“喻兰舟屈起食指,碰了碰陈燃的鼻头,说,“站在听众喻兰舟的主观角度,非常喜欢。”
陈燃重新为她戴上耳机,发过来一个26kb的音频文件。
喻兰舟在她的注视下点开,听到她对自己说:喻兰舟,我爱你。
沉重、郑重地撩起一阵风,风过水起涟漪。
喻兰舟不自觉笑着轻挑了一下眉。
她当然知道。
“还有一些歌曲,永远不会发行,只写给你听的。想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你会期待一下吗?”
喻兰舟点点头,说:“我会等,会期待。”
又问:“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她以为陈燃排练跑演出上节目拍杂志,每周往返来见自己就已经够忙的了,怎么还能有时间写出这么多质量不俗的歌曲呢。
“是因为我没多少时间。”只有一年,如今是只剩下十个月了。
她也想让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地与她共存,可最终也只是存在于那份合约中。
又想起评论里那句“太低俗了吧”,陈燃哽咽地说:“我不想把你染污。”
“没有把我染污,你才21岁,十分光明璀璨。”
陈燃的光明璀璨和黯淡无光中间,只隔着一个喻兰舟。
她目光含满柔情看她,眼眶还有些红肿着。
喻兰舟拍了拍身边床铺的位置,说:“累吗?安心睡一晚吧,明早徐婉送你回酒店。”
陈燃挪到她身边,小猫一样地躺下,小猫一样地叹舒口气,说:“喻兰舟。”
好幸福。
“嗯?”
“我好喜欢你。”
“知道。”
陈燃安心睡去后,喻兰舟单手发消息问肖嘉禾:【新歌曲的事,她三头六臂吗】
肖嘉禾给她发来一张图片截屏,拍摄时间是凌晨3点,陈燃在结束演出回杭临的飞机上,戴着耳机躬着腰趴在电脑前听着音频采样。能看出来表情和身体都困极了,手边一小摞的咖啡杯叠在一起。
肖嘉禾说:【这样是常态】
喻兰舟放下手机,转过头轻轻捋了捋陈燃的鬓侧。
在这之前,陈燃对于她,就“只”是一只小猫。
这晚之后,陈燃又成了大雨之中被雨水一直不停冲刷的一棵沉默的树。
树不会一动不动,树会在痛意中生长、茁壮。
小东西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安稳,如今,喻兰舟想稍微给陈燃一些甜头,想要她安然睡在自己掌心。
可后来喻兰舟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在深夜里拨去电话向陈燃示弱时,陈燃对她说“稍等”,随后开着免提,把手伸进对面另一个女人的衣服里,问女人:“有什么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