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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比起情书,它用词的简短及所倾诉的内容使它看起来更像是一篇遗言:

      【活到这样一个时刻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很无知的一个人,妄图与命运相抗争。

      人生的多数时刻我都在自以为是,沾沾自喜,骄傲自大。
      以至于一开始想要靠近你时也是这样,用了轻浮的态度。
      之前我有很多次都想,你最好是不要知道我的消息。
      我的一切都和你无关,我只是对我自己感到绝望。

      而现在我在想,我希望和你有着微弱的联系。
      即使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做你脚下的一棵小草就好。再贪心一些,成为一片绿茵,供你踩过柔软的一瞬。

      这一瞬,便是我的整个生命与春天。

      你是温柔明亮的人。
      我的挚爱,希望你幸福。】

      此刻喻兰舟无比后悔让陈燃换了手机。
      她也体会到了一把哪怕不光彩,也依旧要留住某人的决心。

      -

      “妈妈。”喻昼隔着门喊。

      喻兰舟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问喻昼:“怎么了?”

      “我越想越感觉姐姐可能在杭临,我能不能回杭临一趟,去试着找找她啊,我怕出事。”

      听到“出事”两个字,喻兰舟的心一沉。

      “去吧,让柳阿姨陪你一块儿。”

      “好,我知道了。”

      下午五点四十分,阮青露那边说已经查到了陈燃的航班信息:下午6点半,由平京飞往杭临。
      她正带着人去机场。

      七点多时,徐婉抬手敲书房的门,将一沓文件放在书桌上,“这是您需要的资料。”
      然后并着手站直了汇报:“陈燃是在六岁时到的杭临春南福利院。那里待得最久的保育员说,谁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陈燃被送到门口时身上穿的是小裙子,被冻得不行,穿一双凉鞋,鞋子上还能磕出来沙子。别人问她什么她也不说话,直到几天后才说自己叫陈燃,6岁。而问到她的父母时,又是什么也不说了。这么些年一直也没有人去看过她。猜测她父母……已经死了,也没有亲人。杭临有关的地方都已经派人去找了。”

      喻兰舟静静听着,捕捉到一个细节,鞋里有沙子。
      杭临没有海,自然就没有沙滩。

      她这才想起来,陈燃曾说过,想去看海。临熙的大海。
      不知道她真的是要去看海还是做其他的什么了。
      喻兰舟眉头紧锁着,脸上表情凝重。

      点进陈燃的朋友圈,发现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更换了签名,现在的是“人生不过一湾海水。”

      陈燃对海是有执念的,临熙的大海。
      为什么呢。

      喻兰舟心里有了一个稍显可怕的推测,正思考着的时候,书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喻兰舟看了徐婉一眼,她便跑过去拿过来后,飞快地递给喻兰舟。

      是陈燃。

      她给喻兰舟回了电话。

      接通后喻兰舟第一句便问:“在哪儿?”

      “您猜一下。”

      喻兰舟冷着声音,说:“你现在脑子清醒吗?马上给我回来。”

      陈燃没有听她的话,而是说:“不要回去,不想听你的了。你把我说的话给周镜汀听,我很难受,不听你的了。”听着语气醉醺醺的。

      醉鬼一个,讲不通道理。

      喻兰舟不得已,收着力缓声问她:“要去哪儿?”

      “你猜一下嘛。”

      “平京。”

      “不是。”

      “杭临。”

      “不对。”

      “临熙。”

      陈燃的回答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是,再猜。”

      喻兰舟没再理她,毫无拖泥带水之意地挂断电话。

      电话这边,陈燃看向被挂断电话的屏幕,自嘲笑了笑。把手机搁在嘴边,轻轻说:“你能不能,再施予我。”一点点就好。

      她在家里喝了一点酒,现在觉得身体好重,蜷坐在椅子上刷新评论:
      【你们滚人继各种花式塌房后又添新塌房方式,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不说别的,就514这个出生日期的确是有些晦气在的吧。】
      【我信这个,点儿背的人命不好,真的会克死人的。】
      【陈燃可太宠黑粉了】

      陈燃抬头仰面望着余晖,忽然不知道想要去哪里了,哪里是她能去的地方。
      眼睁睁看着航旅纵横上的提示由19点00起飞,而延误到了19点50。
      此刻航班的延误,是不是在告诉她,不要在这时候离开呢。其实无论延误不延误,她都见不到临熙的白天了。

      她忽然觉得好饿,脸有点发烫。戴着棒球帽蜷缩在不被空调吹到的角落,全身的烦闷都因为带错了线控耳机而烦闷。

      没有音乐,也没有爱情,她真的快要死了。

      因为航班的延误,周围坐着的旅客三三五五站起来涌到登机口讨一个说法。

      陈燃无奈地想着:在被饿死之前,还是要抵达目的地。
      站起身环顾四周,走到自助贩卖机面前,买了包蜂蜜黄油的薯条。
      站在落地窗前没什么形象地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

      挂断电话的喻兰舟看了会儿手机,对徐婉说:“给我订票。”

      “去哪儿的?”

      “临熙。”

      “您怎么知道她在临熙。”

      “语气。”

      陈燃回复“不是”时,说得很干脆,所以不在平京。平京飞往杭临的那班飞机没有延误正常起飞,陈燃又根本不可能在飞机上给她打电话,杭临排除。
      倒是6点半飞往临熙的那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近一个小时。

      她赌一把。

      “您要亲自去吗?”

      喻兰舟应得干脆,“嗯。”
      我想,我知道她说的人生不过一湾海水是什么意思了。

      徐婉替她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时,正逢喻听舟进门。

      她也听说了陈燃失踪的事情,就来看一看,喻兰舟会是什么反应。

      进来后喻听舟见徐婉正拉着喻兰舟的行李箱,于是便直接去书房找她,坐下之后开口便问:“姐你去哪儿?”

      “临熙。”喻兰舟埋首在ipad里的旅行攻略软件里,没抬头。用电容笔圈着几处景点比较,猜测陈燃会去哪个海滩。

      “去找陈燃吗?至于吗。那个小家伙长那么漂亮,没男朋友吗?就算没有男朋友也有其他的什么老总啊,姐你真犯不着去。”
      她有些不平。也有些疑惑。
      喻兰舟像是被下降头了一样,竟然把相识二十多年的周镜汀搁在一边儿,转而去哄一个小屁孩。即使陈燃歌唱得再好,也不至于她抛下周镜汀吧。

      “你再张口闭口鬼说一句试试。”喻兰舟把笔搁下,眼皮一垂,嘴角浮出冷意,薄唇开合中喻听舟又听见她说,“但凡陈燃起过一丝那样的心思,走错一步路,都不会把自己过成那副鬼样子。”

      喻听舟呼吸一紧。
      她很少见喻兰舟这个样子。虽然喻兰舟对外人总是冷着脸,但她对自己的眼神确实带着温度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冰冷过。

      喻听舟有些委屈,不是,她陈燃凭什么啊,怎么就能让喻兰舟忽然这样对自己呢。
      心颤着点了两下头,说:“是啊,但凡她起过一点心思。可你怎么知道,她没对你起那样的心思呢?你也不想想,多少人等着爬你的床。”
      情绪上来的时候,喻听舟偶尔会口不择言,如今,正是那个“偶尔”。
      在她看来,陈燃同以前那些想挤到喻兰舟身边的男男女女没什么分别,甚至还更会耍心机了些。

      “舟舟啊,”喻兰舟忽然很细微地叹了一声,喊喻听舟的小名,苦笑着注视着她,然后说,“我已经36岁了,之前没有,之后也就不会再和周镜汀有些什么了,所以,我不能和其他人有些什么吗。”

      “你还在和周教授赌气吗?”

      “不是赌气,有些事,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了。”喻兰舟不知道该如何对其他人解释这件事,解释自己并不是什么深情的人。

      “陈燃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你就当,我是去救一条命。况且她还是小昼的姐姐,站在我的角度,对她照拂些没什么问题。”
      喻兰舟知道自己又口是心非了。

      喻听舟没有被后半段话所迷惑,她看得很明白,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喻兰舟眼前,俯身后手撑在红木桌桌面上,说:“可是姐,喻昼知道吗?知道你一个人去临熙找陈燃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要把自己交付在那里,交付给她一样。”

      喻兰舟眼睛微眯起来,双手交叠着,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用完全放松的姿态说:“喻听舟,不要随意推测我。”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把自己交待在那里。

      喻听舟看着喻兰舟这副神态,和当初要收养喻昼时一模一样。
      此刻她便知道,喻兰舟是铁了心的了。
      谁都没辙。

      “懂了。”喻听舟一撤手,说,“我饿了,下楼找林妈给我做饭去。你去吧。不过要和徐婉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十分钟后喻兰舟从书房出来,下楼时和客厅里的喻听舟对视了一眼,彼此没再说任何话。

      -

      坐在去往临熙的飞机上时,喻兰舟心内安定了下来。

      当晚她找到陈燃时,对方已经在海边沙滩的大石头上喝得醉意迷离了。这一片灯光稀疏,但还是能看到陈燃依旧戴着深蓝色的棒球帽,带着文身的手腕拿着瓶大乌苏,脸上和脖子都滚着酒醉的红色。

      远处船舶亮着稀薄的灯,海风却异常汹涌。深夜漆黑的海浪一层层拍打卷拂着岸边的石壁和沙滩,像是要把一切吞噬。

      徐婉在十几米开外的距离看着,看喻兰舟把一缕发拂至耳后,弯身就要脱下高跟鞋,似乎是试图赤脚穿过沙滩朝陈燃那儿走过去。

      徐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没等自己的脑子先反应过来,腿已经朝喻兰舟跑过去了。
      气息不稳地扶着喻兰舟的胳膊制止她下一步的动作,说:“喻老师,我去,我去把她带过来。您在这儿站着就好。”

      “没事。”

      “沙滩上保不齐有锋利的东西,”徐婉回头苦笑道,“喻老师,我还想要这份工作。”

      “那我穿着鞋,我会小心的。”

      看到她柔软的目光,徐婉没再坚持了。

      陈燃在不经意间侧头看到喻兰舟时,眼里颤巍巍的星亮霎时破碎成一小颗一小颗地涌出来。
      玫瑰粉色的长发不知被什么浸湿,额侧的发丝一小缕一小缕地贴附在津津的脖子和锁骨上。
      深灰色的棉T恤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宽大,稍稍一动便露出半个白皙的肩头,黑色低腰直筒牛仔裤下一双笔直的腿。

      此刻她闭了闭眼睛,手心撑着发烫的脸,然后那只手上移到流着泪的眼睛上。
      又哭又笑。

      做梦了。

      把透绿酒瓶放下,一只手撑着石崖缓慢而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欲坠。

      然后看着她梦中的那个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长长的卷发连同脖子上的白色丝巾一块儿被风拂起,充溢着温柔。

      陈燃等她离得更近了后才看了又看,头微垂着,然后腼腆地笑。
      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梦又醒了。

      喻兰舟站在石头下面,仰面后冷玉一般的声音响起,问陈燃:“还要再喝吗?”

      好像不是梦。陈燃哭着点头。

      “回去喝,跟我走。”喻兰舟朝她伸出手。

      陈燃把右手搁在喻兰舟的掌心上,从石头上走下来后也没松开,问:“带我去哪儿呢?”

      喻兰舟收回自己的手,又下意识将陈燃款式宽松的T恤领口往上提提,然后才盯着她,问:“你想去哪儿喝?”

      还没等问完就看到陈燃抬起右手在鼻间嗅着,然后眼眉半弯,眼里泪花翻涌但依旧笑着说:“好香。”

      “去哪儿?”喻兰舟没理会酒鬼的轻浮。

      “随便一间酒吧。”

      徐婉把车停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店外,喻兰舟坐在车内。只有徐婉跟着陈燃走了进去。

      陈燃挑了个隐秘的座,把长卷的粉色窝在棒球帽下,低头在暗影下一杯一杯饮着酒。

      徐婉就在几米之外看着她,再时不时赶走意图来陈燃身边搭讪的人。

      只一会儿功夫,徐婉便给她拦下了五个人。

      半小时后,喻兰舟下车走进酒吧。在灯红酒绿的暗光下,坐到陈燃身边。

      此时的陈燃看着比之前又迷糊了许多,脸色红得没法儿多看,怕下一秒这股红就是直烧到人心脏里。

      她究竟什么胆?敢把自己放在这么危险的境地里。

      喻兰舟狭长的眼睛微眯着,等待一只猎物的落网,问她,“喝好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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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们因为停更几个月,所以这本暂时还不V。 专栏里有一本完结文和几本预收,感兴趣的话可以点进去看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