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人》吉利狗子

7、第 7 章

　　前面已经提到，浩气堂堂主只觉得大下村那鬼怪之说，是村民们传谣。不过后来让他震惊的是，浩气堂四大高手之一的南风前去查探，居然还折了四名弟子在里面。要说这赵楠是堂中做事最为稳妥的一人，虽然有轻敌的过错，但事情确乎不那么简单，浩气堂也决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动作。怎奈近日堂中事务繁多，堂主年事已高，无心料理，只有赵楠和西门霖两个堪当大任，于是勉强先将赵楠召回，待要另做打算，可喜的是恰逢此时东风回来，正好另派他前去调查。因此赵楠别了二人后，还匆忙打理浩气堂内外事务去，不必细谈。

　　只说江树这边跟东风上了路，还没走出几里地，就听见对方忽然开口说：“有人叫我杀了你，领赏钱。”
　　江树听了先是一愣，对方语气平淡得让他一时没能察觉话中意思，反应过来后，忽然觉得身后一阵恶寒，心里慌得不知怎么办，只能先把手悄悄摸上了背后的剑，恶狠狠说道：“什么意思？”
　　对方却还是慢悠悠答道：“字面意思。”随后侧眼瞟了一眼江树的剑，嗤笑了一声说：“你剑上的长命锁，是赵楠给你的？”
　　江树听见这话没言语，只是全身汗毛竖立，额头冷汗直流。
　　“我猜里面塞了张字条，叫你有机会赶紧逃命。”
　　江树心里想自己也不知道那字条意思，却还不说话，只是盯着对方手上动作，怕他冷不防地出击。
　　对方见江树紧张的不成样子，转而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
　　江树听见这话又是一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对方却没回他，只说：“你师傅叫你不要染指江湖中事，你要是想逃，现在还有机会。”
　　江树只当对方觉得自己怕了他，却让自己当逃兵，反道：“我为什么要逃，我不逃！”全身却还是紧绷着，不敢放松。
　　“随你便。”
　　眼见对方还是慢悠悠前面晃荡着，江树心里却打起了鼓，自己已经答应了赵大叔的事，那硬着头皮也要做。不过，江湖上的人说话都这样左一锤右一棒的吗，弄得他思绪乱乱的，心里也发慌。

　　晃悠了半日，二人终于到了一处村头酒舍，东风便叫下马吃饭。
　　这酒舍也没什么精致菜肴，二人就只点了两碗面条，一壶桂花酒。等待饭熟之际，东风就先给江树介绍起了这趟的情况。
　　“先些日子赵楠已经去过大下村，也跟那‘鬼怪’经历了一番周旋，却没能亲自与对方交手，也没摸到对方踪迹，所以我这趟去，就是为了彻底调查这事情。而你的首要任务，就是保证自己安全。”
　　江树听说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方一字一顿到：“别给我拖后腿。”
　　听了这话，江树猛地站起身来：“什么？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正好这时掌柜的将面端上来，看见这景象，满脸堆着笑，点头哈腰道：“面来咯！诶呦这位少年先消消气，吃饭，吃饭。”
　　江树本来还在生气，但只见那面条金黄的汤，又一层油炸的肉臊子，闻着喷香，于是腹内咕噜一声，坐下狼吞虎咽起来。须臾，一碗面就让他吃个盆干碗净，接着又低声喃喃道：“我没吃饱......”
　　东风见他拘谨的样子，笑道：“那就再要呗。”接着转身冲掌柜的道：“掌柜的，再来一碗面。”
　　不一会儿，一碗面端上来，江树又大快朵颐起来，东风却放下了筷，只管喝酒。
　　那老板在交通要塞的村口开店，也会过不少武林中人。他一见坐上那位青年，虽然穿的粗布麻衣，但是眉眼凌厉，举手投足之间不像一般男子，必定是武林上的一位好汉，又听见他们刚才聊的话题，便小心翼翼冲他开口问道：”大侠这是要去调查鬼人的事？“
　　“哦？鬼人？难道你也听说过这事？”
　　那老板听了脸色一变，说：“何止听过！我还见过哩！”
　　东风闻言来了兴趣，便把手里酒杯一停，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给老板手里塞去，道：“给咱们讲讲？”
　　那掌柜的见了银子，连忙收了，又说：“前些日子，我和家里弟兄去那边一个桂酒村子里打酒。要说我们这些人，晚上赶夜路算什么，找个地方就能睡下，不过出了那事，谁还敢！？晚上就住在那村一个酒馆里，正碰上一伙六个人，带头的是个壮高个儿，方脸圆眼睛，一看就是会武功的，也要住店。”
　　东风知道他说的那人必是赵楠无疑，又听掌柜的接着说：“谁知道，我晚上上茅厕的时候，隐约听见打西边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和哭喊声，乱作一团，那声音紧接着进了店里，我吓得赶忙提上裤子，溜进去，眼见厅里两个人，就是白天那伙儿人！那带头的身上背着一个全身血淋淋的人，还少了条腿！嘴里鬼啊鬼啊的叫着，我一琢磨就是鬼人害的，真吓人哩！”
　　东风听完，就是那天晚上赵楠讲述的一些遭遇，也没什么新闻，待要继续喝酒，那掌柜的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要去那儿，可别住村东头儿的桂香楼！”
　　东风听了这话，狐疑看了一眼掌柜的。
　　“那家店的老板娘的，是个四十来岁胖寡妇，更十里八乡传说的怪人！鬼人闹得那么厉害，偏没祸害过他们村！他们那边儿好多人私下里说，鬼人就是她搞出来的！”说到这里，那掌柜的咽了口吐沫，接着说道：“那天我们住店的时候，还碰上她干许多怪事！我们到的时候，那一伙人儿人刚上楼，我就看见那掌柜的总拿眼瞟他们，又偷偷摸摸的写什么东西，等我们到了柜前，她嗖的收了，可不晚上就出了事！第二天白天走之前，店大堂还有一滩血没擦干净，那老板娘还笑嘻嘻的看着。都说那鬼人吃人，没准儿啊，她就是专门挑这些身体精壮的汉子，吃了补身体哩！”
　　东风听了这些，哼笑一声，接着拉上江树就走，走前又要了一壶酒，扔给掌柜的一块碎银子。

　　又往西走了约莫几里地，二人来到一处小树林，东风却下了马，找个树荫躺下了。
　　江树骑在马背上却是不解，问他道：“怎么不走了？”
　　那东风用竹帽把脸一盖说：“午睡时间到了。”
　　江树无奈，只能也栓了马，斜躺在一棵树下。半天睡不着，索性在一旁练剑。

　　话说天已经擦黑，东风却刚从树下悠悠转醒。半睁开眼，就看见夕阳半落，层林尽染，江树在前边练剑，身形似鹤，凭风而动，一套剑法舞得行云流水，倒像点意思。转念又心想他身世坎坷，跟着何老前辈这些年，出落成这样，却也是没有辜负前辈的一片苦心。
　　东风不声不响地看江树练剑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倏地起身，以掌为刀，朝江树面门劈去。
　　江树正练着剑，忽然感到身侧异样，连忙退避，躲开了东风这一击。
　　东风忽然的奇袭着实把江树吓了一跳，后者于是怒吼道：“你不说你不杀我吗？”
　　东风却呵呵一笑说：“骗你的。”接着又出手向江树攻来。
　　江树只能赶忙出剑抵挡。对方掌风赫赫，速度极快，脚下又步伐变幻无穷，江树本来就没有什么招架之力，对方却偏又在旁边啰嗦，说他出剑慢了，脚下不稳等等，弄得江树更加不能专心应战，只十几个回合下来，便被对方夺了剑去，锁住咽喉。
　　这下江树把眼睛一闭，心想完了。
　　只等了半天，对方也没再动作，江树缓缓睁了眼睛，说道：“你怎么不动手？”
　　没想到对方却懒懒地道：“杀了你这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小子，我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足啊？”接着就将剑扔在地上，一个轻功翻身上马奔向西去。
　　江树只能赶紧把剑捡起来，跨上马，嘴里无能狂怒：“喂！你！你这个....你叫什么！”
　　东风听见江树从后面喊，便也遥遥地喊着回答道：“卫扶摇！”
　　这么喊着，卫扶摇又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心中好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于是脚上又一用力，把马驾得更快，五月里的晚风正暖，此刻却吹得他鼻尖微凉，他又用极低的声喃喃道：“要记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