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局》惊林

3、第 3 章

　　没想到会再次遇见路京元，方宴如有些发愣，随即立即反应过来，说了句‘你好’就径直向前走。
　　她没有回头看路京元的表情，只感觉身后的人像在看着自己越走越远。
　　于她来说，路京元就像是梗在心上的一根刺。

　　方宴如暗暗定神，三年前她就决定不再让路京元影响到自己任何的情绪。

　　站在她身后的路京元回过头看着离去的背影。
　　像是好奇她接下来的行经路线。
　　待方宴如即将走到转角处看不到的地方时，路京元终于忍不住。

　　“走错了。”
　　方宴如听到路京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即感到手肘被人拉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不受控制的跟着路京元往反方向走。

　　路京元指了指前方的位置，“普外科在那边。”

　　方宴如刚反应过来，就听到路京元这句话，顿时感到脸上烧得火辣。
　　本来计划昨天过来踩踩点的，却临时被约着去了酒吧，今天自己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来找找位置，没想到又遇到刚才的事情。

　　“你怎么知......”她想问路京元怎么知道自己在普外科。
　　随即又觉着别扭，自己暂时还不想跟眼前这个人有所交流。

　　路京元像是察觉到方宴如的意思，回了句：“新入职工群里看见的。”
　　然后他故作思索，“你备注了普外科。”

　　方宴如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好像是被忽悠着加了个什么西水市医院新入职工群，但其实就是个广告群，群主每天都在群里发些小广告，她嫌烦，就随手把那群屏蔽了。
　　方宴如看了路京元一眼。
　　没想到路京元也会被忽悠。

　　对上路京元的眼睛，对方还朝她笑了笑，方宴如立马转过目光。

　　西水市医院主院区很大，尽管方宴如不愿意跟着路京元走，但他看起来像是知道方向的样子，只好并肩跟他走在在一起。
　　方宴如那头粉毛引起了不少回头率，再加上路京元187的个子，和他本就出众的样貌，两人走在院内，就像是两尊移动的佛像，接受着路人的顶礼膜拜。

　　直到走到一个看不见什么路人的地方，周围只立着几棵树，旁边有个类似洗衣房的建筑时，方宴如终于忍不住问。
　　“你确定普外科是往这边走...？”
　　没想到路京元一脸诚恳，摇摇头，“不确定。”

　　方宴如：“......”
　　方宴如：“你不是知道怎么走的吗？！”
　　不然她是为了什么要跟着路京元瞎走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知道了？”
　　“......”
　　-
　　最后两人求助了正在巡逻的保安大哥，才终于找到了普外科所在的大楼。
　　方宴如一看时间，七点五十，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
　　正想跟旁边的路京元说‘再见’，却见他跟自己一起踏入了大楼。

　　方宴如一怔，“你......？”
　　路京元按下了眼前的电梯。
　　“在四楼。”

　　然后他看了眼方宴如疑惑的表情，笑道：“忘记跟你说了，我也在普外科。”

　　“……”

　　到达科室，方宴如迅速换上工作服，找到了交班地点，好在交班还在继续，主任站在最前方正中间的位置讲着话。
　　方宴如和路京元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站在前面的主任刚准备结束讲话，突然看见后面的路京元。
　　“对了，今天科室新来了一位医生。”随后他朝着路京元的方向示意。

　　方宴如感觉到身边瞬间多了很多双看过来的好奇的眼睛。

　　路京元站在原地，面带着笑，朝着大家客气致意。

　　普外科几年没有加入新人了，科室今天在班的大约二十人，纷纷朝这位新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早就听说新来的医生能力强，十六岁就考取荣华医科大学，之后本硕连读，23岁就已经硕士毕业，妥妥的天之骄子。
　　不过现在看来，眼前这个新人，比起他的能力，更让人难以忽略的，却是他的外貌。

　　眉眼深邃，面部线条流畅，鼻梁高挺，面带着浅笑时，纤长的睫毛跟着眼眶耷拉下来。
　　那是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
　　可他明明在笑，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这才是路京元。
　　方宴如低下头，不去看前方那个耀眼的存在。

　　刚才跟她并肩走在医院内的路京元，仿佛只是另一个时空的他。
　　而路京元于她，应该永远都像是天边的星星，在遥远的地方闪着光，怎样追赶，都是无济于事。

　　“好了，现在我讲一下，关于上个月科室收到的一例投诉事件......”
　　介绍完新同事，主任换了个话题继续滔滔不绝。

　　方宴如突然感觉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她回头一看，一个长相精致的女生闯入视线，那人低着头，嘴里细细喘着气，不敢太大声，站在方宴如身后。
　　像是察觉到方宴如的目光，她抬起头来。

　　“......医院太大了，我找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
　　说着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太阳穴的位置。

　　然后，那人定睛看了眼方宴如白大褂上的工牌，上面写着：
　　实习医师，方宴如。

　　“你也是实习生吗？”她问道，随后也将自己的工牌照展示出来，“我叫尹星乔，也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生。”
　　方宴如看了眼尹星乔的工牌，浅浅握了握对方伸出的手。
　　“你好，方宴如。”

　　收回手，尹星乔盯了盯方宴如的头发，小声问了句：“你染这颜色，有没有被说？”
　　方宴如摇头，“暂时还没有。”
　　尹星乔点点头，一脸羡慕：“真好啊。”
　　然后学着家有儿女里刘星的话，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

　　主任的话恰好讲完，人群开始往门边走。
　　方宴如和尹星乔是这一批仅有的两个实习生，不知道带教老师长什么样子，只得站在门口等着。

　　尹星乔率先看见门内还在跟主任讲话的路京元。

　　“天呐，好帅！”

　　随后，还拉扯着方宴如的胳膊肘，不停的晃动。
　　“宴如，这医生是谁呀？有女朋友吗？”

　　方宴如往路京元的方向看了眼，说了句，
　　“不知道。”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

　　“嗯......应该有吧。”

　　尹星乔不满的嘟囔着嘴。

　　路京元似乎察觉到方宴如这边的目光，也往这边看了看，不过随即便收回视线。
　　尹星乔眼尖：“宴如，看见了没？刚那医生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她看见方宴如也正盯着对面。
　　尹星乔：“你们认识吗？”

　　听到尹星乔的话，方宴如收回目光。
　　“不认识。”

　　尹星乔：“那你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

　　方宴如一楞，一时没想到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又撇了眼路京元，此时已经结束和主任的聊天，正站在桌子旁翻看几本病历。

　　方宴如下意识说了句。

　　“我听说，他是个渣男。”

　　......

　　方宴如感觉对面的路京元身体微怔，随即又恢复自然。

　　-

　　方宴如的带教老师叫秦施，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
　　不出意外的，当他看见方宴如的第一眼，也是对着她的头发发出了一声惊呼。
　　“嚯！”
　　随后，小声的对方宴如提了个醒，告诉她最好将头发扎起来，不然患者可能不会信任你。
　　这一行，越是不修边幅，才越受患者喜欢。

　　方宴如麻利的将头发挽起，跟着秦施去查房。

　　秦施作为主治医师，查房时自然也是站在后面的，最前面站着主任，主任后面站着几个资历比较深的老医生，然后才是秦施这些主治医师，再后面站着两个规培医师。
　　方宴如作为实习生，当然是在队伍的最后一排，跟着默默的走。

　　查房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待其他医生都各自去忙碌了，秦施才带着她大致了解了下科室的情况，不过方宴如只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月，秦施也没讲得太细。
　　讲完大致的事情，秦施丢下一句‘你自己先去熟悉下环境’后，就被病人缠住了。

　　方宴如早就听说在临床实习可能会面临着随时一个人的处境，但没想到第一天就是如此。
　　她在科室瞎逛了一圈，然后回到办公室，百无聊赖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此时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其他人和方宴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方宴如一眼便看见路京元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了个病历夹。
　　他找了个座位坐下，随后看了眼方宴如，对她招招手。

　　接受到信号，方宴如望向路京元，并不打算起身，没想到对方竟坐在那里等着她过去，无奈下，方宴如只好慢慢挪动过去。
　　方宴如神色悻然：“？”

　　路京元并不理会方宴如的不满，“方宴如，去把十床病人叫进来。”
　　听到路京元的差遣，方宴如虽有些不满，但一想自己坐着也是无聊，甚至有些尴尬，‘哦’了一声，欣然答应了。

　　十床病人是个中年男性，此时正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方宴如刚把他带到路京元身边，就听他问道：“家属呢？”
　　病人：“在外面签字。”

　　路京元看向方宴如：“去把家属带进来。”
　　方宴如：“......”

　　将家属带进来后，方宴如正准备离开，路京元偏又开口，像是要故意留下她。
　　“方宴如。”
　　随后他勾了勾嘴角。
　　“去搬三张椅子放在这儿。”

　　方宴如此时正处于极度的不满之中，正欲开口反驳，瞥眼又看见那病人痛苦的捂着肚子站在路京元身侧。
　　还是不忍心的搬了三张椅子摆在了路京元的左右侧。

　　不过病人和家属只有两人，为什么要三张椅子？
　　她看向路京元。
　　路京元使了个眼神，示意方宴如在他左侧坐下。

　　方宴如瞬间明白多出的一张椅子是给谁的，她知道自己不坐下或许路京元就会一直等着自己。
　　再看向一旁痛苦的病人。
　　好吧。

　　她在路京元身侧默默坐下，对方这才有了下一步的行动。

　　“说说吧，哪里疼？”
　　“疼多久了？”
　　“报告给我看一下。”
　　“......”

　　方宴如默不作声，在路京元身边像个透明人，她默默听着路京元对病人和家属的问话。
　　或许是身旁有人，倒没刚才那么局促了。

　　路京元仔细看了看报告，“是急性阑尾炎，待会儿会安排你进行手术，具体的手术方案我们这边联系了手术室再来跟你沟通。”
　　说完后招呼着病人先回了病房。

　　病人和家属走后，现在路京元身旁就只坐着她一个人。
　　方宴如并不是路京元的学生，但是现在这场景，倒像是路京元才是她的带教老师。
　　有些奇怪。
　　正准备站起身，就看见秦施从门口走进来。
　　他刚解决完一个病人的诉求，正准备回来找到方宴如，带着她写写病程，就看见坐在一起的两人。

　　秦施：“呃，你们......”
　　他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秦施：“认识？”
　　……

　　“不认识！”
　　“认识！”

　　方宴如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了‘不认识’。

　　秦施疑惑的看着两人。
　　秦施：“？”

　　路京元挑眉，似是不明白方宴如的答案。

　　方宴如垂眼，沉默了片刻，想起些从前。
　　随后，她缓缓抬眼，正好盯上路京元的眼眸。
　　一如从前的深邃、疏离。
　　这次却带着些疑惑。
　　她撇开目光。

　　许久，只听她再次缓缓开口，重复着说了句，

　　“我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