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写情书》又明枝

3、第 3 章

　　晚上，华以安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白天华妈妈说的关于班主任的事情，不禁感慨世事无常。这些年听到同龄人的消息，大多是谁结婚了，谁当妈妈或者爸爸了。至于听到班主任的儿子，叫什么来着……之前班主任想让他儿子放假回来给大家补课的时候，“到时候让阿川回来给你们好好补补课，市重点和我们这个小镇初中可不一样。”
　　阿川？李川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给以安他们这几个从小镇中学升上市重点高中的学生来补课的却是沈度。
　　记得以前沈度说自己想要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让自己身边的人都健健康康。那么，知道自己的同学骤然离世又是什么心情呢？
　　自己初中的时候，班主任是大家眼里的大魔头。每次只要下节课是大魔头的课，大家连上课前十分钟都安安静静的待在教室里。哪怕是大课间最吵闹的时候，从楼梯口传来一声“老班来了！”。走廊上鸡飞狗跳的同学都一窝蜂的钻进教室，然后像围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沉默落座。
　　大家坐在座位上，安静的听着班主任的皮鞋声从楼梯口传来。以安心里也被带起紧张。班主任的皮鞋踏入教室，以安视线呆呆随着班主任的身影，落到他放在讲台上的教案和水杯上。玻璃透明的茶杯，那时候很多老师的标配。大多数老师由于职业病都是常年泡着胖大海，班主任确实常常泡着绿茶。看着清亮的茶水，随着水杯落下微微晃动，茶叶嫩芽随着晃动缓缓落下。是刚泡好茶叶从办公室过来。已经是大课间了，想来办公室里面没有听到什么让他上火的坏消息，甚至有心情悠闲的泡上这样清明前的好茶叶。
　　这是以安的超能力，以安很早就发现自己这个班主任是喜欢喝茶的。尤其是绿茶。但是绿茶一般泡过两三次之后就没了味道。班主任一般来学校都很早，喜欢早上在家里就泡上一杯，带到学校来。到了大课间，基本是没有什么茶味了。若是那段时间很忙，便会给自己来上一杯又浓又涩的老火青给自己提神。若是不忙的话，便会在大课间重新给自己泡上一壶新的绿茶。像这种泡了好茶，想来是无事发生，可以让他好好忙里偷闲歇息一下，喝一口好茶。如果是遇上危机时刻，班主任是没有心情给自己泡上这样一杯漂亮的茶叶的。提着早上喝剩的茶叶匆匆赶到班上，给几个惹事的同学一顿痛批。有时候气急了，唾沫横飞的间隙，喝上一口寡淡浑浊的茶水。
　　果然，班主任在班上巡回了一圈，然后将以安和几个成绩好的同学叫去了办公室。这样的谈话是常有的，算是一种对于好学生的变相关照。一开始以安以为是自己成绩还不错，班主任对自己的关注，后来发现其实自己的成绩完全够不上这样的关注，毕竟自己成绩不算稳定，也确实有些偏科，对于后来新加上的化学和物理，华以安时长感到力不从心。后来才知道这些对于自己关照和叮嘱的背后都有自己奶奶在给班主任送礼。
　　小时候的华以安是留守儿童，父母在外打拼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即便中间回家两天，也是匆匆忙忙，无暇顾及以安。即便是中途打过来电话，也是让以安好好听话。说的话也都是些，奶奶年纪大了，要帮奶奶多做点事情。要以安好好读书，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读书，才能把书读好。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以安一度觉得自己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孩子，加上街坊邻居总爱说些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你以后很快会有小弟弟妹妹了之类的话。从小以安就是个不爱说话，不会争抢的孩子。听到这些话，只会哭着跑回家，看见奶奶也不敢说。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的奶奶也没办法让街坊邻居闭嘴，他们说的有的是事实，有不是事实。真假参半间华以安无法反驳，即便他们不当着以安的面说，背地里也会谈论。小镇上，淳朴是真的，虚假的善意也是真的。大人们开玩笑，孩子们就会有样学样。没人要的孩子华以安就成了镇上孩子捉弄的对象。
　　后来偶然一次遇到了班主任，也许是他的恶名在外，当他回家路上遇到放学路上被身后一群同学嬉笑捉弄的对象的以安时，大声喝退那几个让人讨厌的少年。冲着他们鸟作群散的背影让他们明天把家长喊到学校来。然后以家访的名义给以安送回了家。
　　从那以后，以安的生活生活清净了很多。
　　但是也确实是由于着多关照的这几分，让以安安安心心的专注自己的成绩，虽然成绩时上时下，也勉勉强强够上了市重点的分数线。
　　班主任后来担心他们这些孩子跟不上市重点的授课，特地让自己孩子给她们提前预习预习功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该来的人没来，却遇上了沈度。
　　说起来，班主任当年给自己很多帮助，于情于理自己也应该去探望。于是以安在水果店挑了些时令水果，又在家里翻出一个红包。在老妈茶叶店里找了些现金，塞进红包里。顺带又在店里挑了一盒上好清明前的兰香茶叶。
　　以安在班主任家里看到了那个孩子，静静的在书桌旁边看书，看起来很乖。和以安问好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她父亲一样。
　　班主任将她带来的水果洗干净，招呼她吃。以安牵着小朋友的手，来到茶几旁。“诺诺，吃草莓。”
　　小朋友结果草莓，脆生生应道“谢谢漂亮姐姐。”
　　这个孩子听话乖巧，又在一些地方活泼机灵。缠着以安给她读书，实际上是小朋友给以安说各种各样的故事。一本正经给以安讲故事的诺诺让以安觉得孩子确实可爱，忍不住给她拍了好多照片。
　　临近中午，以安找了借口离开了班主任家。再待下去，以安无法忍受师母看自己的眼神。毕竟自己与她的孩子也不差太多。班主任家里摆着很多诺诺的照片，还有几张他和师母年轻时出去旅游的照片。属于李川的痕迹几乎没有，包括之前令以安印象深刻的贴满奖状的墙也被换上了新的墙布。
　　以安晚上回到市里，照旧半个月打理一下自己朋友圈。每隔半个月，以安像做固定任务一样，将半个月的生活整一下，拼凑成照片，发布在自己朋友圈。不仅给自己看，也是为了给父母看。否则，和父母之间总是难以找到话题。也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还不错，让他们安心。发完朋友圈后，以安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
　　随后，以安找到微信列表里面一位社交达人。刘若涵，几年前，在自己公务员的男友的鞭策下考
　　上了市里面的事业编制。向来是见人三分笑，学校里面，上三届下三届都有她的朋友。和她说起最近有一批新的甜品推出。
　　“若涵学姐，最近我们店里面推出了新的甜品，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帮我测评一下，提些意见啊。”
　　“真的么，随时有空。话说你们家上次推出的芒果千层真的很好吃，什么时候返场啊。”刘若涵基本是秒回。
　　“芒果啊，那是季节限定。最近还没到时候呢。不过你来的话，我可以单独给你做一份。”以安想，当时芒果蛋糕推出的时候，刘若涵基本隔两天就要来一趟。
　　“那多麻烦那啊，谢谢啦！”刘若涵是芒果的狂热爱好者，对于以安主动提出说要给她做芒果千层当然欣然接受。
　　“之前认识的人就我们两还联系的比较频繁，这不算什么。”以安客气的说。
　　“那还不是你不主动，大家很多都在一个城市啊，比如那谁……，”刘若涵说了一连串的名字，以安默默听着。
　　“还有齐恬愉，我记得你们之前玩的还不错啊，难道也没联系？”刘若涵终于说完，虽然重点没有引入到以安想要的话题上。
　　以安故作惊讶“齐恬愉在Z城么，我不太清楚，好久没有联系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即便当年闹的那样难看，两人都没走删掉对方的联系方式。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
　　“你就是和我们不太联系，要不我们周末一起吃个饭聚一聚？你总是和我说常联系，实际上，要不是我总是去你店里买你东西你大概也不会联系我。”刘若涵似是嗔怨。
　　“……”以安有些词穷，无力辩驳。
　　以安沉默的间隙，刘若涵趁热打铁，“这样，我来组织大家聚一下，让老同学聚一聚。你可不要又拒绝。”
　　“好，只是学姐，我应付不来太多人。”以安终于答应了刘若涵的聚会邀约，要知道，之前刘若涵之前可是找过以安很多次，但是都被华以安以店里很忙脱不开身给拒绝了。刘若涵在微信那头像是十分兴奋，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用处，飞快的结束了和自己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