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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苹果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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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高亢的鸣叫传来,晏驰深走到窗边,一只鹰隼盘旋了两下,飞到晏驰深身边,在手臂上停下。
晏驰深取下系在鹰隼脚上的纸条,拿火烤了烤,显现出一段符号。晏驰深一目十行地看完,将字条烧了。
每日都会有这样一只信鸟,向他汇报军中事宜,因此,即使他人在百里之外,也对军营中的事务如指掌。
眼下,他还未离开,一是因为时机的确未成熟。监察团能在关键时候赶来,阻止他继续追击,皇帝的诏书能如此及时地下达,军营中一定有通风报信之人。而他现今便是假借失踪,看谁会露出马脚。目前看来,那人相当沉得住气,即使他已消失数月,军营中的人也皆以他为首,看上去没有倒向皇帝一派的。虽然只是看上去而已。
而其二,就是林芸。这也是他来此地的意外收获。赶来此地的一路上,他便一直听林康念叨着家中的妹妹,从林康口中,他得知这是个聪明且坚韧的女子,小小年纪就开始维持家中的生计,将家中各事都操持得很好。但那时,他不以为意。生于微末,不进则退,一个女子扛起一切,也多是无可奈何。
而从认识林芸第一天起,他便察觉这个女子有超出年龄的心性和胆识,为人也豁达舒朗,并不是他一开始认为的困顿愁苦之人。
而这只是林芸的一面,接触下来,他越发觉得林芸深不可测,还有不论是那超越常人的的医术和药理,还是那份内容详实的水闸图纸,亦或是随意摆放在家中的水利织布机,有识之人一看,便知道都是能引起轰动的东西。
而这样一个人,却在山中做着一个汲汲无名的农家女,最多是去镇上做些生意,他不禁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更何况,他对林芸...
于公于私,他都要得到她,而且是让她心甘情愿。
晏驰深的手紧握了一瞬,而后又松开。时间还有,他不介意再等等。
出了门,却发现是一片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非比寻常。
平日里这个时候,林芸早就出门了,今日却没从窗外见到她的身影,林康也应该会弄出些动静,现下却是静悄悄一片,晏驰深不禁察觉到异样,眉头一皱。
打开门,却是一张笑颜,还有彩色的碎纸片似的东西洒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捧了出来,上面点缀着些许葱花,虽简单,但也香气四溢,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动:“晏大哥,生辰快乐。”
关于晏驰生的生辰,并不是什么辛秘。不过连晏驰深自己都忘记了,近日竟然是自己的生辰。
到桌上看去,竟是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好肉好菜,在这家中,也是相当丰盛的一餐了。
晏驰深一言不发地坐下,将面吃完了。听得林芸在旁絮絮叨叨地:“晏大哥,我前些日子问你什么时候回军营,也是担心你离开久了会有什么变故。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虽琐碎,却也真诚。
林康也在一旁,还有李氏,几人一同为晏驰深庆生。
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往日餐桌上不会出现酒,今日林芸却准备了两壶,也是为了能吃得尽兴。
酒入喉中,不醉人人自醉。
说来可能没人相信,晏驰深并未过过几次生辰。幼时他便知,他的出生,并不受期待。
他的母妃未嫁人时,去宫中参加宴席,探望已成妃子的姐姐后醉酒,意外与先帝有了关系。也就是那一次,母妃有了他。
然而母妃那时本有相爱的青梅竹马,与先帝产生瓜葛失了清白,便只得嫁入宫中,困囿于宫墙。
就算先帝十分宠爱母妃,也无济于事,反倒让母妃对姐姐满心的愧疚。
从记事起,母妃就跟他说,要好好对待姨母,把姨母当成自己娘亲一般看待,待姨母生下了孩子,便是说,要把姨母生下的孩子当成自己的胞弟。
就连传位的诏旨,也在母妃以死相逼的要求下,改成了姨母之子,也就是当今的小皇帝。
然而母妃心愿达成,精神越发亢奋,眼眸一日比一日明亮,身体却一日比一日衰败,就像要开尽了的花,枯萎前格外灿烂。
母妃死前,用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抓着他,让他发下毒誓,好好辅佐小皇帝,不许觊觎皇位。
他远赴边关,本想忘却一切的是非。小皇帝却却越发忌惮,明里暗里数次试探,要削他兵权,不时出手相逼。
当然,他姨母已是当朝太后,这其中,未必没有几分太后的手笔。
...
热气腾腾中,晏驰深一边喝酒,一边回忆。他明明没醉,却为何倒伏在桌上了。
一条沾湿的巾帕给他擦着脸,他忽然升起一股冲动,抓住了这只手。睁开眼,眼前是林康见了鬼一般的神色:“将...将军...”
喝酒果然误事,晏驰深立刻将手松开了,顿时也清醒了不少。望去,发现林芸正背对着他在切什么,待林芸转身拿过来一看,是用苹果切成兔子的形状,一个个背部红润,腹里雪白,活灵活现,霎是可爱。
他便是属兔的。晏驰深脸一红,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名震天下的摄政王,竟然是兔子的肖属,也不知她会怎么想。这时,又开始庆幸本就饮了酒,为他遮掩了不少。
林芸用竹签串了兔子苹果,看晏驰深,以为他醉得迷糊了,就拿起一个送到晏驰深嘴边。
晏驰深吃下了,是沁入心脾的甜。
...
林芸的织布坊建造完毕,她招了一批织娘绣娘,立刻如火如荼地开办起来。果然,没过多久就盆满钵满,五湖四海都有订单飘来,又开办了水运,财富流入的速度更快了。
而织布坊中出产的绣品也是一绝,甚至引得不少贵族名流争相购入。
林芸数着银票,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似乎会一直这样下去时,边境却有战事传来,说是蚩国又来犯了,
林芸的生意也受了些影响,营收有所波动。
也正是在这时候,晏驰深宣布了要回前线的消息。
的确是时候了,林芸想着。而晏驰深却接着提出了令她更为惊讶的事。
“芸姑娘,你可否与我一同前去战场,做我的谋士?以你的才能,一定能助我一臂之力,乃至对天下苍生都有所裨益。”
林芸讶然,晏驰深哪看出她有这么大本事的。
“芸姑娘,你不必着急拒绝。可以再想个两三日。若是你决定与我同去,我保证,会安排好伯母的一切事宜,让伯母得到应有的照料,没有后顾之忧。”
晚上用过饭后,在自己的房中,林芸想着白天晏驰深所说的话。
的确,边境的一场战事,就能对她的生意造成影响,若是真有什么事,她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若是战事能结束,百姓的日子好过了,经济变繁荣了,她也能从中得到好处。林芸虽然一直对挣钱的事很上心,但她的物欲并不高,花的大头,都是用在系统上,唯一在镇上买的宅子,也是为了安置无家可归的楚怜湘。如今赚的钱,其实够她十辈子也花不完了,那便做些更有挑战性的吧,比如平定天下什么的。
虽然林芸又想,自己这么认为,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但是既然有这个机会,她不妨做些对国对民更有利的事来。心中主意已定,她便神清气爽,好好地睡上了一觉。
第二日,她便说出了自己愿意赶往前线的消息,晏驰深心中的喜悦溢出:“多谢。”林康却是一脸慌张,将林芸拉到一边:“芸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什么战场,那刀剑无眼的地方...”而后压低了声音,“你要是畏惧将军的权势,大可不必,你若不愿,我就是拼了这条命...”
林芸却是面色沉静,仿佛心意已定:“哥,此事并非摄政王强迫,而是我的本心,你不必再劝我。”
林康看她的面色,知是劝不动了,便也作罢。
几人安排好了李氏的照料事宜,李氏的眼睛已经好上许多了,却要面临着几个孩子跟她分立。林康和林芸跪在李氏身前,将情况一一说明,让李氏保重身体,等他们回来。而后林芸也去了布坊,告知楚怜湘自己将会出行一段时间,暂且将布坊交由她打理。
楚怜湘讶然,却也没多问,只是说自己会看好布坊的生意,让林芸尽早回来,而后不舍地看林芸又离开了。
如此,几人就踏上了去路。为了能尽快,三人买了几匹马前往。
林芸并不是很会骑马,但是在林康和晏驰深的指点下,不一会儿就掌握诀窍,甚至还有些上头。在马上奔驰的感觉,如此的快意,林芸也总算理解现代为什么有人喜欢飙车了。
林芸扬鞭将二人甩在身后,听风呼呼地吹过发丝,又觉得来到异世,没有四处走走转转,实在是太可惜了,若是战事安稳了,她一定要游遍山川湖海。
前方却突兀地出现了一条绳索,横亘在离地面大概一尺之处,幸亏林芸眼尖,及时拴住了马,不然恐怕要连人带马一道摔了。
后面赶来的二人见她停下,也刹住马。随着林芸的视线,也都看见了前方的绳子。
“绊马索。”晏驰深皱眉。几人都察觉了此处不对劲,正要离去,周围却窸窸窣窣地钻出来不少人,手中拿长矛,身上披着藤甲。一旁还有顶华丽的马车,以及被绳子捆住、口中塞了布团之人,有男有女,皆衣着光鲜,穿着绫罗绸缎,显然是被劫持的。
没想到此地,竟然遇上了一伙山贼。
为首之人叫道:“你们几人,若是想留下性命,就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