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阁》十恕

2、第 2 章

　　实在找不到岑懿选择回老家玩儿两天，来之前还给自己摔一身伤，瘸了条腿。
　　在家躺了将近十天之后，终于有人找她了，还是之前那个店，毫不犹豫的她就答应了。
　　开始岑懿笨兮兮的看着那个姐姐教自己，可能也是刚认识两人都有些沉默，岑懿总是紧紧跟着她，有时不知道干什么也还是跟着她。
　　前面是烤肉的，后厨炒菜的，所以干的活不少，收拾完卫生开始串菜，岑懿看着她串了一个笨拙的模仿。
　　“你慢一点，不要穿到手了。”阿尔孜古丽开口。
　　姐姐身材偏胖，但眼睛很大，他们那边人鼻子都很好看也很高，厚重的刘海看起来很老实，也的确是一个老实的人。
　　岑懿没说话点点头。
　　注意力全在手上，生怕戳到自己，但还是没少戳自己。
　　下午五点半人们陆续下班了，岑懿拿着菜单有些怂怂的，不敢走上去，本来就不是多e的人，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更是紧张。
　　老板在旁边会说她两句，导致她看见老板就跑。
　　人越来越多递菜单也轮不到她了，里面按铃不停的上菜，来人还要送一盘花生米和一壶茶。
　　停不了一点儿。
　　天一黑酒蒙子也出来了，搬酒都是一箱一箱的往出拿，她拿着送酒篮子一次提六个，怕摔。
　　一晚上脚都快碎了，十二点人也不少，但是因为是第一天来，给自己拿了一盘吃的，挑食的她看见金针菇和烤韭菜迅速戳了戳姐姐：“你吃这个吗？我吃不下了。”说完拿了旁边的一块儿馕。
　　“你不吃吗？”姐姐问。
　　“我不喜欢，你不要告诉别人。”岑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好。”
　　人少的时候才会吃晚饭，他们煮的火锅，里面的丸子只有自己能吃，他们不吃。
　　岑懿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菜，心想他们好热情。其实是因为岑懿夹一筷子菜吃很久，别人吃的很快，她到最后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一群比她大十几二十岁的人看她像女儿一样，不停的催她：“快吃，一会儿没有啦。”
　　岑懿乖乖点头。
　　姐姐时不时给她捞一勺丸子。
　　吃完饭又忙了一会儿，岑懿看了一眼时间一点了，老板突然开口：“你回去吧。”
　　岑懿不解的看他。
　　“第一天上班，明天早点儿来。”
　　“好。”岑懿拿掉围裙，迅速穿好外套就往回走，不带有一丝留恋。
　　“我嘞娘，好累。”岑懿回去订好闹铃给手机充电蒙头就睡。
　　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不过她能早点儿走，工资和别人不一样时长也不一样。
　　被生活洗礼过后岑懿都不愿意看外面的天空，除了累就是困，用牛马形容自己也是很形象了。
　　下班之前还要把所有的脏碗洗干净，大厨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洗。
　　“你叫什么名字？”大厨问她。
　　岑懿没敢抬头，小声说：“喊我小岑就好。”
　　“小陈…？”大厨皱着眉重复。
　　“岑…”岑懿重复了一遍，听到他念对了竟然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接了一句：“对了，真聪明。”
　　阿伍提扛着大勺走过来说：“小岑子，外面来人了。”
　　岑懿乖乖点头；“好。”拿了一个洗干净的盘子装了一盘花生米出去了。
　　“你有男朋友吗？”切菜大哥吃完饭靠在椅子上突然问她。
　　“没有。”岑懿回答。
　　姐姐也很好奇的凑过来说：“他想加你微信。”
　　岑懿没多想掏出手机给他扫：“加呗。”
　　姐姐也顺便扫了。
　　他们都不信，围着自己凑过来八卦。
　　“骗你干嘛。”岑懿不想说了干脆抱着手机装听不见。
　　有个很帅的小哥总是把氛围烘托的很嗨：“你几岁了？”
　　“十八。”岑懿小声回答。
　　“你知不知道那个…我今年刚满十八岁～”几人异口同声道。
　　岑懿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更喜欢看他们聊天，虽然他们的语言听不懂，但是看着他们丰富的表情还是很有意思的。
　　每次吃饭吃一半来外卖了，大厨都一脸无奈的放下筷子去炒菜。
　　今天也不例外。
　　到下班的时候岑懿都准备走了，大厨突然开口：“姐姐，能不能帮我洗一点。”
　　岑懿没听清，转过身迷茫的看他。
　　旁边的麦麦提萨力江（切菜大哥）都快笑疯了，大厨也忍不住笑，但还是说：“姐姐，能不能帮我洗一点点。”
　　“哦。”岑懿点头拿过来去洗，她不喜欢戴手套，总觉得影响自己发挥。
　　岑懿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呢…
　　“今天吃鱼，喜欢吗？”大厨坐在纸包鱼前抽着烟，他总是皱着眉，面部表情也很少，吃完饭总是坐在厨房角落玩儿手机。
　　“喜欢。”岑懿毫不掩饰的说。
　　“这个麻辣的，那个不辣。”大厨指了指，随后又低头玩儿手机。
　　岑懿从里面端出米饭给他们，安静的坐在桌前等。
　　“小岑，坐这边。”阿伍提说。
　　“我要吃辣的。”岑懿指了指面前这个。
　　大厨接了一句：“N?me qiliwatisen?”听不懂。
　　阿伍提又开口：“他骗你的，坐这边。”
　　“不，你骗人。”岑懿莫名相信了对面的人。
　　大厨声音是个大嗓，嗓音低沉，皱眉间说话会觉得他特别高冷，所以岑懿一般不会和他嘻嘻哈哈。
　　切菜大哥走出来戳了一下大厨：“Pishtimu?”
　　大厨点头，岑懿看他，没想到他直接站起来将纸打开。
　　岑懿默默感叹：暂时是个好人。
　　岑懿夹的很慢，怕里面的汤溅出来烫到对面的人，她旁边是阿伍提。
　　几人聊着天，岑懿低着头很认真的吃，抬头夹的时候手一滑，给自己吓一跳，幸好没溅出来。
　　她夹的更慢了，大厨夹了很大一块儿给她放碗里，岑懿茫然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
　　切菜大哥和阿伍提开始起哄了，旁边那桌三鲜的也开始起哄。
　　岑懿听不懂也没在意，这顿饭吃的还行，反正吃饱了，也很好吃。
　　第二天岑懿拿着菜出去的话时候突然被姐姐叫住：“小岑，你有男朋友吗？”
　　岑懿再次回答：“没有。”
　　姐姐指了指大厨：“他说看他行不行？”
　　“不。”岑懿拒绝完就出去了。
　　她很相信爱情，但也坚信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你不喜欢他吗？”姐姐拿着菜板和刀出来。
　　“我俩才认识几天。”岑懿认真的把素鸡片往签子上串，嘴里又说道：“为什么他们自己不串东西呢？”
　　“牛肚和豆腐皮是他们串。”姐姐指了指后厨，“肉前面他们串，我们不忙了就帮他们串。”
　　岑懿叹了口气，还不是我们自己串。
　　肉还真不用她，一开始就说了。
　　来客人她管，忙不过来姐姐就不用串了，而且她串的很慢。
　　“他是我老公，我又不能不帮他。”姐姐说。
　　岑懿吓得手上签子都断了：“你老公？结婚？”
　　又不可置信的问她：“你几岁了？”
　　“23。”姐姐回答：“我老公25。”
　　“我嘞个乖乖。”岑懿深呼吸：“你俩结婚多久了？”
　　“五年，十八我们就领证了。”
　　“嗯？不是都二十结婚吗？”岑懿眨眨眼。
　　“那年刚好最后一年，我们拿完证就改了。”
　　岑懿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韭菜开始戳：“结婚这么早干啥呀。”
　　“我当时家里人不愿意，我非得嫁给他。”姐姐不好意思的笑着。
　　“为啥不愿意？”
　　“我年纪太小了，而且我们当时什么也没有，他才二十。”姐姐低头擦了擦汗水，她的手上有很多签子戳过留下的痕迹，胳膊上有一条很长很深可以说是狰狞的疤痕。
　　突然大厨从里面走出来给她换了一把刀。
　　姐姐笑着解释道：“他生气了，说我拿他的刀。”
　　岑懿乐了两声，看见老板来了，秒变不爱说话内向笨虫。
　　看见他就好像看见老师一样，莫名的压迫感，看见就是想跑，根本原地站不了一点儿。
　　下班的时候阿伍提说：“下班和我们出去玩儿？我们送你回家。”
　　“不要，我怕你把我卖了。”岑懿摆手拒绝。
　　切菜大哥在一旁嘿嘿直乐。
　　大厨在旁边叼着烟低头偷笑。
　　后面几天每个人都在打趣自己，说大厨喜欢自己，但岑懿不信，而且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适合谈恋爱。
　　几人在门口聊天，岑懿看着他们串肉，来客人她会迅速站起来拿着菜单冲过去。
　　岑懿悠闲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说话。
　　“他想和你结婚。”姐姐老公说。
　　“屁。”岑懿不信，撇撇嘴：“我才不结婚。”
　　“为什么？”阿伍提问。
　　“我不结婚养我自己，结婚嘛，我嫁对了好说，没嫁个好人我天天伺候着不得烦死。”岑懿打了个哈欠：“二十七八再说吧。”
　　他们不理解的离开了，岑懿也没想让他们理解，只是自顾自的玩儿手机，时不时抬头看有没有人来。
　　但是每天都这样被打趣，岑懿也不会恼，反而会逗他们。
　　“真的假的？真喜欢我啊？”岑懿撑着下巴往大厨那边看。
　　看着他害羞的跑回厨房岑懿没忍住笑出声。
　　要是问岑懿什么时候喜欢上大厨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每天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暧昧不清，不挑明，也不说清。
　　又或许是吃饭自己旁边的位置一直是他，他给岑懿不停夹菜，只要碗里快空了就会有很多肉和菜放进自己碗里，抽烟看到自己皱眉会拉开凳子离自己远一点。
　　切菜大哥每次给岑懿夹菜都会被大厨说。
　　“小岑，过来。”大厨拿着手机问他怎么注册东西。
　　岑懿看了一眼，问他要身份证。
　　“你24啊。”岑懿没忍住问了一句。
　　“23，那个错了。”大厨说。
　　岑懿又看了一眼身份证，照片确实好看。名字确实不短，池图……
　　“哦。”岑懿弄了十来分钟把手机给他：“好了。”
　　“谢谢。”
　　“不客气。”岑懿笑着忙去了。
　　后来岑懿串完菜总会被喊进后厨去帮忙弄菜，他们的酸辣白菜会把叶子整个切掉扔掉。
　　岑懿不明白，甚至后来吃饭的客人问她：“白菜叶子呢？”
　　“他们扔了。”岑懿回答。
　　“我的爷，那吃啥。”小哥震惊的问。
　　岑懿没忍住笑，侧过脸捂着嘴回答：“盘子里的白菜帮子。”
　　几人也被岑懿逗的直乐。
　　岑懿每次进去都会有个专属位置，池图会给她一个小桶坐着，她会坐在很角落里，拿一个盆，处理好的菜都会放在里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享受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享受着他在自己旁边，而内心的抗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消失了。
　　而自己看他的眼神里不知何时多出了甜丝。
　　姐姐突然说池图也要走了。
　　岑懿听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没有人知道她害怕或者伤心难过时心脏会快速跳动，包括现在的她自己。
　　“真的假的？”岑懿将所以情绪压住，让自己表现的平常一些。
　　“真的。”姐姐说：“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才没有。”岑懿又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走啊？”
　　“月底吧。”
　　那天晚上岑懿就被自己的口是心非打败了，店里突然来了个女生，进去之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他们坐在外面看着。
　　岑懿没见过她，旁边的阿伍提煽风点火：“他的小情人，小女朋友来了。”
　　“真的假的？”岑懿问。
　　“真的，不信你进去问问。”
　　胖胖老板和阿伍提一直用怪异调侃的眼神看他。
　　岑懿没忍住进去了，现在可能一点左右，没有别的客人。
　　她顺便收了个桌子，拿了一堆碗进去，出来时被池图喊住：“咱俩加个微信？”
　　“行。”岑懿来这儿加的人从来不聊天，本来加微信就是个礼貌。
　　“小岑，我要走了。”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岑懿觉得自己的接受度太低了，眼中瞬间积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迅速转过身面对着墙角，池图没有看到眼泪。
　　那个女生突然进来了，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出去，可再次被池图喊住。
　　“我想吃红烧茄子。”女生开口。
　　池图还让她帮忙洗菜，岑懿恨不得一头撞死，马上都快哭出来了。
　　忍着难受她在一旁打下手，女生拿着盘子等吃。
　　做好之后岑懿已经忍不住了，两人竟然还问她吃不吃，她一开口就是哭腔：“不吃。”
　　女生突然端着盘子出去了，池图蹲在她面前问她：“你怎么了？”
　　岑懿摇头：“没事儿。”
　　无论后面谁问她都是这个回答，她调动着自己打起精神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出去了。
　　但是哭的时候被阿伍提看见了，店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吃完饭岑懿放下碗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桌子上，往常都是他们走的差不多了她才会离开桌子。
　　“你喜欢他。”姐姐这次很确定的开口。
　　“嗯。”岑懿笑着说。
　　“那你和他结婚。“
　　岑懿摇摇头：“喜欢不是一定要在一起的，爱也不是一定要结婚的。”
　　姐姐却说：“喜欢就是要在一起呀，完了你俩就结婚啊，我和我老公就这样。”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你们这样，况且我才十八。”岑懿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桌子上：“你别和他说。”
　　“嗯，好。”姐姐点头。
　　“他们都看出来你心情不好了，让我过来问问。”姐姐给她一张纸。
　　“没事儿，明天我就好了。”岑懿眼泪擦一半就笑了。
　　阿伍提要离开了，岑懿和他们语言不通，在他要走的前半个小时才知道。
　　“为什么？”岑懿问姐姐，有些不太相信。
　　“钱太少了。”姐姐说。
　　“多少钱啊？”
　　“6000。”
　　“那也还行。”但是岑懿也就说说，她看见过阿伍提手机屏幕，家里有两个女儿。
　　“他去开大车，在上海。”姐姐悄悄说。
　　“哦～”岑懿喜欢八卦，但是也不多说，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