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美好》尔玉虎

19、宁芜

　　宁芜的春天是一年四季中最舒服的季节，既不热也不冷，关键是还不会像冬天那么干燥。温和的春风吹在脸上，格外得舒服。

　　此刻，原遇安走在胡同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曾经熟悉的城市竟也觉得有些陌生。

　　她记得宁大旁边也是有一片这样的胡同。

　　“你毕业后有回学校过吗？”徐寄遥忽然问道。

　　原遇安摇头。

　　“那想不想回去看看？”

　　“不顺路吧。”

　　徐寄遥轻轻笑了声，“抬头。”

　　原遇安头抬起，正前方50米的位置，“宁芜大学”四个字映入眼帘。

　　“宁大！”原遇安有些惊喜，“看来我真的是太久没回来了。”

　　“想不想进去逛逛？”

　　“好呀。”

　　——

　　正值周末，校园里比平时要热闹些，时不时地有三三两两骑车的人从身旁经过。

　　校园总是有股魔力，仿佛能一下子把人带入青春回忆，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但却又很熟悉。

　　故地重游，总是会让人有种别样的感受，原遇安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图书馆附近。

　　如果让每个大学生说出一个各自学校的标志性建筑，那大部分的人肯定都会说是图书馆，宁大也不例外。它的图书馆在全校最中心的位置，拥有全校最高的楼层，更关键的是，无论放假与否，宁大图书馆都一座难求。连带着图书馆楼下那家小卖铺也是常年生意火爆。

　　原遇安突然有些想念小卖铺的烤肠。

　　“你想不想吃烤肠？”她问徐寄遥。

　　“嗯？”

　　“就是那种烤得都炸开的，外酥里嫩，咬一口都有肉汁流出来。”

　　“听起来是不错。”

　　“吃起来更不错，你要试试吗？”

　　“不要。”

　　“……”

　　原遇安意识到他又在逗自己，默默瞪了他一眼。

　　“不吃算了，我一个人吃！”

　　原遇安来到熟悉的地方，曾经的小卖铺变大了，但门口的烤肠却不见了。

　　“好像没有了。”

　　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烤肠的影子。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突然有一股失落感，倒也不是非得吃那根烤肠，而是记忆里的那个东西没有了。

　　“走吧，也许不卖了。”

　　徐寄遥听出她声音没有方才那么欢快。

　　“这么想吃吗？”

　　“其实……也没有。”

　　就是在这一瞬间，徐寄遥觉得这根烤肠今天必须让她吃了。

　　“等着！”

　　“你干嘛？”原遇安拉住他。

　　“等会就知道了。”

　　说完，徐寄遥进了里面。

　　恰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声，原遇安从地下走了出去。

　　图书馆正对校门口的那面有几排高高的台阶，那是拍毕业照的必打卡地，此刻，正有一些人围在那里，他们手里拿着气球或者花束，气氛好不热闹。

　　原遇安不知不觉走近了些，原来是有人在告白，而告白的人是一名女生。

　　当众告白本就需要勇气，当它的对象换成了女生，则更加让人刮目相看。

　　原遇安站在人群后面，一时将烤肠抛在了脑后。徐寄遥拿着烤肠走过来时，她正看得入迷，于是就默默站在了她的身后。

　　人群中，女生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众目睽睽之下，男生伸手握住了女生那不受控制的双手，那刻，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彼此。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原遇安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看别人告白很有意思？”

　　身后突然传来含笑的声音，原遇安吓得一咯噔，扭头才发现原来是徐寄遥。

　　“呐，烤肠，再不吃凉了。”

　　徐寄遥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原遇安惊喜地接了过去。

　　“你怎么买到的？”

　　“那个老板我认识，我跟他说我女朋友想吃他家的烤肠，要是买不到，女朋友就要跟我分手。”

　　原遇安看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烤肠。

　　“那老板真是个好人，这都能被你骗到。”

　　徐寄遥不再逗她，只是看她吃的嘴角都沾上了油，又忍不住笑起来。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好吃的！”

　　“嘴角沾上油了。”

　　原遇安舔了下，“还有吗？”

　　“还有。”

　　原遇安又拿手擦了下。

　　“现在呢？”

　　“还有。”

　　“那先……”

　　她话刚说一半，徐寄遥直接伸手在她嘴角一擦。

　　手指触上原遇安嘴角的那刻，她的动作瞬间顿住，一口烤肠被咬在嘴里，甚至忘记了咽下去。

　　“现在没有了。”

　　原遇安回神。

　　“谢……谢。”

　　人群中，那个女生的声音已经不再颤抖，原遇安突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走吧。”

　　“不看啦？”

　　原遇安遥了遥头，“反正结果已经知道了。”

　　图书馆楼下的几棵樱花树还在，此时正开得旺盛，他们从树下经过时，几株花瓣无声飘落。

　　徐寄遥看着身旁的人，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天。身后又传来一阵欢呼声，徐寄遥突然有股冲动。

　　“原遇安，如果今天这个女生告白失败了，你会感觉有遗憾吗？”

　　“我吗？”原遇安略做思考，继续说道，“不会。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不是一方告白另一方就必须同意，而且能做出主动告白这件事就已经很勇敢了，尝试了没得到不需要遗憾，需要的是释怀。”

　　“释怀？那如果一直释怀不了呢？”

　　“不会的，暂时没有释怀只是时间未到罢了。”原遇安说得斩钉截铁。

　　“这么肯定嘛？那说不定再继续坚持，另一方就会同意了呢。”

　　“嗯……这也是有可能的。”

　　下午的阳光正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打到原遇安身上，随着她的动作，长发微微垂落，在太阳下散发光芒。原遇安伸手把垂落的头发夹至耳后，精致的脸庞露了出来。

　　迎着阳光，徐寄遥看着她的侧脸，感觉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他落后了几步。

　　“原遇安。”

　　前面的人转过身来，一双眼睛落在他的身上。

　　徐寄遥走上前，地上的两个影子靠到了一起。

　　“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出国，而是继续追你，你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周围仿佛一瞬间安静下来，图书馆楼下的人群已三三两两地散开，时不时地有人从俩人身边经过，但徐寄遥却直直地注视着原遇安，好似感受不到身边不时经过的人。

　　他那样的注视让原遇安心一紧。

　　片刻后，人群消失，四周又只剩他们两人。

　　“不会的。”原遇安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变得严肃，“不会有这样的如果，就算有，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所以，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大家都尴尬。”

　　“是吗？”徐寄遥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可是，我不觉得尴尬。”

　　“徐寄遥，我……”

　　“阿遥！”

　　突然，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出现，打断了原遇安的话。

　　原遇安抬头看过去时，感觉那张脸有些熟悉。

　　下一秒，徐寄遥就给出了答案。

　　“妈！”

　　王瑞正好来图书馆有事，看到一个身影像徐寄遥，本来还有些不确定，没想到还真是。

　　柳絮上午给她打电话说徐寄遥带了个女生去茶室时，她还不太相信，眼下，看到跟在儿子身边的人，这才意识到柳絮没骗她。

　　跟柳絮说的一样，这姑娘确实好看。不过，柳絮还说啥了呢？

　　哦，她想起来了。柳絮还说这姑娘还不是徐寄遥女朋友，她儿子还没追上。

　　王瑞没忍住白了徐寄遥一眼。

　　真是白长那张脸了，连追女朋友都追不上！

　　徐寄遥一脸莫名，接着就看到自家老母亲一脸温柔得看着原遇安，满脸带着笑意，“阿遥呀，这位是……？”

　　徐寄遥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静静地看着王瑞演戏。

　　“原遇安，我大学同学。”

　　说完，又跟原遇安介绍，“这是我妈，宁大教书的。”

　　“阿姨好！”原遇安乖乖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你好”，王瑞看着原遇安，越看越喜欢，“原遇安，这名字真好听，你也是宁芜人吗？”

　　“不是，我是平浔的。”

　　“平浔呀，那是个好地方，怪不得你这么漂亮！本来我还纳闷我们家阿遥怎么一回国就去平浔了呢，现在可明白了。”

　　原遇安也不知道她口中的明白到底是什么，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平浔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阿姨，您有空可以去玩一玩。”

　　“好呀，那到时候阿姨联系你，你给阿姨当导游，好不好？”

　　原遇安停顿了几秒，“好的。”

　　“那咱们加个微信吧。”

　　王瑞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拿出了手机。原遇安有些懵，怎么就加微信了？但王瑞还在等着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滴”的一声，片刻后，俩人已成为好友。

　　王瑞一脸满意，“行，那你们好好玩，我还有个会马上就开始了。”

　　“好。”

　　“有时间回家里吃饭。”

　　“好……的。”

　　“阿遥要是欺负你了跟我说，我给你撑腰。”

　　“阿姨，我们是朋友，他应该不会欺负我的。”

　　闻言，王瑞对着她笑了笑，最后走之前又给徐寄遥说了句“加油”。

　　原遇安看着王瑞的身影走远，直到消失不见。突然，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徐寄遥，阿姨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我跟你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下一秒，徐寄遥嘴角勾起一抹笑，沙哑中带着一丝低沉的声音在原遇安耳边响起。

　　“是吗？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