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猫好，人坏！》鸟芜

55、菲拉再临

　　金灿灿的秋天逐渐过去，岛上的气候一天比一天更冷。
　　在莉莉的劝说下，萨菲罗斯放弃了大规模种植冬季作物白萝卜、大葱和白菜的计划，只播种了一小片够自己吃的分量，由此农田的工作便开始空闲了下来。
　　和田里的工作相对应的，动物小屋里的动物们也逐渐减少了放牧的次数。
　　等到开始下第一场雪之后，它们就可以悠闲地吃着秋天时积攒的干牧草，在暖烘烘的动物小屋里不再出去。

　　躺岛终于到了躺倒的日子。

　　莉莉打算悠闲的度过冬季的每一天，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睡到春天来临。

　　……她原本是这样计划的，但才不过是躺了一星期，莉莉就坐不住了。
　　在一个下雪的早晨，莉莉一大早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匆匆忙忙踩上毛茸茸的拖鞋，莉莉扭开卧室的门一个漂移就冲向了一楼。
　　客厅里的挂钟此时才铛铛铛的响了六声，大门准时开了，从外面吹进了一股还带着雪花的冷空气。

　　这个季节的这个时间，少年萨菲罗斯居然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装的满满的奶桶和装着鸡蛋的竹篮。
　　他居然已经把岛上的日常工作全都做完了。

　　“你醒了？”
　　看到莉莉出现在一楼客厅，身上的衣服也是匆忙套的薄薄一件。
　　少年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奶桶，转身关上了门。

　　“现在时间还早呢，你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儿？”
　　按照萨菲罗斯的观察，秋收以后，莉莉早上八点能睁眼就不错了。
　　所以他没想到这个时间能看到莉莉出现在这里。

　　“你去动物小屋了？”
　　看着放在地上的奶桶和提篮里的鸡蛋，莉莉问。

　　“嗯，牛奶和鸡蛋都已经收集好了，菜地也浇完了。”
　　少年拎着奶桶和竹篮进了厨房，按部就班继续做早上的工作。

　　“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一边把牛奶倒进大锅里加热煮沸，萨菲罗斯开始设置奶制品加工机。
　　岛上各种口味的酸奶、奶酪、黄油等奶制品都是用这个机器做出来的。说实话，要做那么多种类，操作起来还有点费时间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没有回答少年对于早餐的询问，莉莉今天早起就是为了问这句话的。

　　为了抓准萨菲罗斯早上到底几点起床，莉莉昨天早上就开始特别留意。

　　“别在意，我不需要太多睡眠。”
　　虽然在对人交际上，小萨还远没有成年时那么熟练，但听懂别人话里意思的能力，他是从来都不缺少的。

　　“我的睡眠有四个小时就完全足够了。”
　　小萨对莉莉笑了笑。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每天十二点准时入睡的他，凌晨四点就会自然醒。

　　甚至，每天两个小时的睡眠其实也足够他全天行动。
　　极端条件下，连续一周不睡，他也依然可以保持行动能力。

　　“……原来是这样吗？”
　　每个人所需的睡眠时间不同这件事，莉莉是有听说的。
　　曾经她也很羡慕那些只要睡四到六个小时就能精力充沛的人群。

　　……但一个小孩每天四点起来做所有工作，等她起床的时候早饭都热腾腾的摆好了。
　　这实在是让莉莉没办法安心当咸鱼。

　　“那咱们还是分工一下吧！”
　　莉莉知道，同样十二点睡觉，让她凌晨四点起床根本不现实。
　　所以她试图让他少做一点，至少把她的工作留给她自己。

　　“可是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面对莉莉要和他分工的想法，小萨有点抗拒。
　　“我不会因为做这点事就疲惫的。“

　　他想了想，试图用“他来做是效率最高的安排”来说服莉莉。
　　“正好我起得早，无事可做。”他笑着说。
　　“而且这样你不是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可以去做别的事了吗？”

　　莉莉愣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萨菲罗斯对自我付出的评价过低。
　　他不把自己当回事。

　　不对，或许不是不当一回事。
　　他只是非常明确他自身的价值，也善于利用这些价值。

　　就像他第一次出任务去肃清拉迪奥人时，最后关头，格伦小队决定去岛上救罗森时他要求同行一样。他清楚的知道他有成为最强特种兵的价值，所以神罗发现他在岛上后必然不可能引爆炸药。

　　他可以利用他的价值保住格伦小队的生命。
　　即使他知道他做出这种损害神罗利益的事会遭到何种严酷的惩罚。

　　“……那你呢？”
　　莉莉试探着开口。
　　“你的时间也很重要啊。”

　　察觉到自己正在不自觉的皱眉，莉莉甚至努力笑了一下，试图放松表情。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是我的自我价值体现。”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少年试探着回答。

　　“如果什么都不做，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没有价值了吗？”
　　少年也在努力微笑。

　　“这是我应该做的，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看着莉莉沉默，他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少年的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这几个月以来在岛上的生活。

　　所有人都那么关心他、照顾他。
　　他喜欢这里，他想要留在这里。

　　可自从在岛上醒来后，每过一段时间，少年萨菲罗斯都会意识到记忆在逐渐苏醒。
　　可这些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记忆并没有带给他“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他觉得自己在融合。
　　他在害怕融合后的自己不再是现在的自己。

　　他对现在就已经很知足，但他无法抵抗自己走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缓解这种焦虑。
　　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他想要为他们做更多。

　　至少，如果他真的消失了，他希望他们能够记住此刻的他。

　　他只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

　　但看着莉莉那不自觉皱眉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居然让人困扰了。

　　于是他不自觉的说出了：
　　“……抱歉。”

　　那一刻，莉莉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全都消失了。
　　除了抱紧萨菲罗斯，莉莉想不到她还能做什么、又应该做什么。

　　“……其实你不做这些也没关系的。”
　　莉莉把人抱得紧紧的。

　　“但如果你想做……那就继续做吧。”
　　莉莉的声音有点发颤。

　　他们早就已经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波动，远在意识到自己皱眉之前。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在发现已经掩饰不下去的时候，少年的萨菲罗斯远比成年时要更加直白。
　　他还没有学会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粉饰太平，所以一股脑地把它们都问了出来。

　　“我有成为完美的特种兵的价值，所以才有存在的理由。”
　　萨菲罗斯直直的站在那里，回忆着宝条对他说过的话。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位培养了自己的负责人，但某些被从小灌输的观念萨菲罗斯却是认可的。
　　“你对我有继续成长的期待，所以愿意继续培育我……那么在你眼里，我的价值是什么？”

　　“……”
　　听到萨菲罗斯问出这种问题，莉莉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

　　她突然有了一种想去暴打宝条的冲动。
　　虽然已经对科学部的行事有所猜测，但她没想到原来神罗对萨菲罗斯的人格孤立与物化从他踏上战场的第一天前就已经完成了。

　　眼前的萨菲罗斯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看起来还依然稚嫩，但他已经是一件被打磨好的武器。
　　在他的人生里，他的价值、他的用途都是被他人所灌输。
　　即使他自己心中仍有一些自我，但那也只是被神罗留下的、他们认为不碍事的部分。

　　这种被完全物化的人格修剪，让萨菲罗斯直到十年后才兴起了离开神罗的想法。
　　然而那样的想法甚至还是因为他被命令抹消自己最重要的两位挚友才生出来的。

　　“……你能顺利的长大就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价值。”

　　莉莉回复了一个萨菲罗斯无法理解的回答。
　　“这就是我对你的全部期待。当然，如果你能过的开心就更好了……就是这样。”

　　萨菲罗斯对这个回答感到万分震惊。
　　他的眼睛都因此瞪圆了。

　　“……可是，这……”
　　萨菲罗斯听懂了，正因为他听懂了所以才更加震撼。

　　在他的理解里，这种几乎无私的愿望是专属于“母亲”的期待。
　　他的脸上浮现出无法抑制的疑惑。

　　一直以来，虽然莉莉一直都在说可以当他的“妈咪”，但萨菲罗斯从没有当真。

　　但现在，他感受着紧紧的拥抱，突然有一点相信了。

　　“可是……可是你不能做我的妈妈……”
　　萨菲罗斯侧过头。
　　他试图推开莉莉，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我的妈妈叫杰诺瓦，生下我后就死……”
　　话还没说完，萨菲罗斯就突然感到一阵头晕。

　　天空中瞬间乌云密布，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不详的烟尘。
　　紫色的闪电撕开原本应该属于天空的背景。

　　菲拉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