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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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尼斯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山路上，德拉科·马尔福紧随其后。
巫师脚步精准，每一步都落在神官站过的地方，明明是两人同行，却只有后来者的脚印，艾格尼斯的存在被彻底掩去。
他们越走越偏，逐渐离开了登山客常走的路线，向着罕有人迹的小路前进，那里的雪地还是纯洁的白色，不曾被泥泞肮脏破坏污染。
艾格尼斯注视着被大片冰雪覆盖的山峰，夕阳洒在上面反射出神圣的金色光辉，令人恍惚间以为触见神国。
她眨了眨眼睛，感到眼球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人类还是这么孱弱，外界的一点点变化就可以伤害到他们。
神官收回视线，裹紧斗篷，虽然已经是夏天，但高海拔地区仍然冷得让人发颤，她的脸颊通红，身体冰凉。
他们赶得太急，没有换上厚衣服就上了山，离开魔法与神术之后，自然不愿意偏爱某人，寒冷平等地攻击着每一个生命。
神眷者的体温高于常人，这点温度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马尔福还能神态自若地催促艾格尼斯。
但死而复生的神官就有些吃不消了。
复活之后艾格尼斯格外眷恋温暖，低温让她的思维开始变得迟缓起来，她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才能判断出接下来应当走哪个方向。
能够在禁绝神力的大陆创造出一片神域的神祇，除了颁下禁魔法令的宙斯不做他想。
既然会被前任神王命名为奥林匹克山脉，恐怕当初他创作这处神域的时候就参考了神山的一部分。
奥林匹斯对于神祇来说是圣地，对于闯入者就不那么美好了。
没有谁会喜欢不请自来的家伙，处死擅闯者可比将他们温柔地驱逐要方便快捷多了，剩下来的尸体还能拿来饲喂神的小宠物。
只有手持邀请函，从正式通道进入的生物才会被视作客人。
诸神黄昏之后宙斯呆在神山不再离开，这处神域缺少神力供给疏于维护，已经处于半坍缩状态。
阿波罗上位之后也没有耗费心思特意去重建它，光明神不喜欢玩勇敢者游戏，对投影的存在可有可无。
它变得极不稳定，入口时时变动，不能确定。
艾格尼斯深呼吸，冷空气徘徊在胸腔中不停刺激肺部，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神官环顾四周，仔细寻找着“门”。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除了雪花就是岩石，入目所及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实在难以分辨。
过了好一会儿，艾格尼斯才带着马尔福向一块岩石背面走去。
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剑，取材自深渊的剑柄这会儿竟然比人类的手掌更有温度。
神官回过头对巫师说道：“权戒还在你身上吗？”
巫师冲她点了点脑袋。
在那场盛大的婚礼上，忒提亚将属于她的那枚卢米埃尔权戒当作婚戒戴上了马尔福的无名指，德拉科明白它的分量，一直戴着从不离身。
此时戒指被龙皮手套挡着，神官没有看见。
艾格尼斯示意他将戒指露出来，她看了一眼，确认流星的神力依旧附着在上面，戒指还没有变成废品，便接着说道：“拿好它，跟紧我，绝对不可以回头。”
戒指和短剑一样，都是忒提亚给予的通行证，持有者被流星庇佑。
神官握着短剑朝岩石走去，剑尖刺入石块毫无阻碍，坚硬的岩石恍若虚无——“门”出现了。
她抬脚走进门里，马尔福跟在身后。
……
艾格尼斯站在神山山脚，这是通道的固定出口，几只斯芬克斯鼻青脸肿地蹲在不远处。
狮身人面兽给神祇当看门狗的历史由来已久，最初的一只斯芬克斯是赫拉豢养的宠物，它曾被神后派遣到忒拜看守宙斯的情人塞墨勒，后来被俄狄浦斯所杀。
怪物们嗅到生人气息立刻兴奋地冲了过来，新点心的出现让它们欣喜万分。
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到近前，它们就又迅速退了回去，调色盘一样的脸上满是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流星在地上砸出来的坑洞还没有填平，艾格尼斯不用猜都知道是忒提亚把它们打成这样。
狮身人面兽总喜欢卖弄学识，出点乱七八糟的谜语，忒提亚最不耐烦这些，只要她觉得打得过对方就会用拳头解决。
看来这群怪兽被教训得很惨，以至于一察觉到流星的气息就退避三舍。
艾格尼斯朝它们招手，怪物踌躇着不肯过来。
神官扬了扬手里的短剑，宝石在神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刺痛了狮身人面兽的眼睛。
它们挨挨挤挤，互相推搡，最终体型最小的一只被推了出来。
它小心翼翼地站在离神官不远的地方，十分谄媚地说道：“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带我们去神域中心。”艾格尼斯命令道。
……
神官和巫师从斯芬克斯的背上跳下来。
怪兽放下他们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飞走，翅膀都挥出了残影。
艾格尼斯没有管它们，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神殿，她奇怪地看着立在神殿中心的智慧女神雕像。
雅典娜是宙斯的女儿，同时也是他最忠诚的卫士，盔甲、盾牌与长矛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
人类给雅典娜雕刻的塑像也总是侧重她武神的身份，会将这些标志物一道刻出来。
这座雕塑却与常见的女神像不太一样，武器变成了茂密的橄榄枝，盔甲换成精美绣裙，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和，多了一些女性的柔美。
宙斯和阿波罗不会费这个功夫给雅典娜塑像，忒提亚更不在意，它是谁竖在这里的？
这处神域在忒提亚离开之后，还有谁来过？
艾格尼斯握紧了短剑，戒备地望着四周，马尔福看她这副摸样，也跟着警戒起来。
只是似乎是神官判断失误，过了很久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艾格尼斯谨慎地朝雕像走去，距离越近她就越是惊奇。
这座雕像和智慧女神太像了，像的有些过头。
人类雕琢的塑像其实与神祇本身并不相像，一来真正能够见到神明的人类毕竟是少数，二则是因为工匠的水平限制了，人造的死物怎么能及得上神祇本身。
雕像采用的石材也很罕见，至少艾格尼斯在人间神域游荡了几千年，深渊也不是没有去过，哪里都不曾见到类似的材料。
她举起短剑，准备从上面刮下一点粉末来。
“请不要这么做。”一个温和的男声从神殿入口传来，马尔福闻声立刻调转魔杖指向外面。
“我没有恶意。”男声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进神殿，没有在意指着自己的魔杖。
“你是谁？”艾格尼斯一把将马尔福拉到身后，张嘴问道。
“普罗米修斯。”他终于走到神官身边，露出了自己完整的样貌。
“先知先觉之神！”艾格尼斯吃惊他竟然出现在此，想了想又觉得不算意外。
宙斯因普罗米修斯盗火一事大发雷霆，将他锁在高加索山脉上受罚，很多年后赫拉克勒斯才把他放了下来，自此普罗米修斯销声匿迹，天上天下都见不到他的踪迹。
如果他是被神王私下抓了起来关到这片流放之地，找不到他就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座雕像是我的爱物，请不要损伤她。”泰坦神和善地说道。
艾格尼斯看看他，又看看雕像，眼神中闪过一丝了悟，普罗米修斯喜欢雅典娜这个传闻居然是真的。
神官将短剑从雕像上拿开，但没有放下。
她盯着先知先觉之神，眼睛里闪动着算计。
如果让他窥视一下忒提亚的未来，看看她们有没有成功……以普罗米修斯的能力，应当可以做到。
先知先觉之神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在她开口前就说道：“我已为流星女神占卜过，你的愿望都会实现。”
“深渊之女允许我留在这里，这是她的手书。”普罗米修斯将一张羊皮纸递给她。
艾格尼斯接了过来，确实是忒提亚的字迹，她放松下来，收起了短剑。
普罗米修斯看着这个最后的青铜人类，命运的痕迹在她身上极为深重，她的灵魂和躯体分属两方，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先知先觉之神睁开神目，好奇地观察着人类，来自他的兄弟后知后觉之神埃庇米修斯的眼睛帮助他追溯艾格尼斯迄今为止的一生。
“啊……真是可怜。”神祇轻声说道，满脸悲悯。
身体属于女神，灵魂属于吸血鬼，失去自由，失去自我。
因为女神的爱得以永生不老，也因为女神的爱将自己束缚，否认心，否认爱，一生都被命运玩弄。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巫师，又看到了一个悲剧。
人类喜欢大团圆的结局，现实故事却总是不能圆满，真是太令他难过了。
先知先觉之神抬起手抚摸着神官的脑袋，这个他最后的造物。
青铜人类自他的指尖诞生，毁于宙斯的贪婪，成为三代神王窃取冥府权利的牺牲品，还要被冠上渎神的罪名。
普罗米修斯是所有神祇中最像人的神，他不由怜悯起艾格尼斯。
“好孩子，你会心想事成的。”他说道。
一点微光从他的手心渗入神官头颅，阻断了命运加诸在她身上的绝望的爱，叫她不必为命运掌控，不得不爱上吸血鬼。
“你的一切思想均出于自由的意志。”先知先觉之神郑重道，这是他能为自己的造物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