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
当巫师与吸血鬼成为敌人狭路相逢，哪一方可以存活到最后？
是巫师先被拗断脖子，还是吸血鬼率先成为索命咒下的亡魂？
普通火焰可以点燃黑夜吗？
火焰熊熊与火神开道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艾丽萨消影无踪掉已经报废的一次性门钥匙，她一个人站在山脚下，痴痴地看着山顶变成一片火海的卢米埃尔庄园。
多么绚烂美丽的火焰啊，它是世间至洁，一切罪恶在此焚烧殆尽。
不和，背叛，毁灭，所有晦暗为光辉照耀蒸发无形。
散落在马赛城的卢米埃尔成员都看到了将夜空照得通红的魔法火焰，他们立刻赶了回来聚集在山脚——再往上就是庄园的范围，防护屏障已经被打开，里面布满了反咒禁止幻影移形，谁都无法出入。
艾丽萨满脸沉痛地迎接他们回归，她的长发被烧焦，脸上也多了几处淤青：“今夜有吸血鬼进攻庄园，守卫全都被他们撕成碎片，我点燃魔鬼火焰才逃了出来。”泪水盈满女人眼眶将坠不坠，她的声音哀婉凄切，叫听者感同身受，忍不住一起落泪。
还活着的卢米埃尔们站在山脚下静静注视着这场灾难，没有谁试图冲进去救人。
魔鬼火焰之所以会被冠以魔鬼一称，就在于它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被外力熄灭，只要沾上就只能等待着自己变成一抔灰烬，直到它烧光了目标才会偃旗息鼓。
他们脱下帽子，向死去的同伴致哀。
愿伟大的神祇垂怜信徒，将他们的灵魂接引至神圣的奥林匹斯山，永享欢乐与盛宴，人间的痛与苦不再将他们侵扰。
在所有人都沉浸于悲伤之中时，阿方斯仔细端详着唯一的幸存者。
他向艾丽萨发出疑问，声音在这个只有火焰燃烧哔剥声的夜晚十分突出：“为什么吸血鬼闯入庄园的时候，我们没有收到讯号？”
虽然最近大量成员被外派执行任务，只剩下几十人留守马赛分部，但这么多巫师，又是自己的驻地，怎么可能连一个求救信号都没发出来。
艾丽萨在心里惋惜地叹了一声，阿方斯能力出众，可惜总也学不会闭嘴。
她用帕子擦干眼眶里积蓄的水汽，将视线投向其余卢米埃尔，被她看到的人纷纷垂下脑袋。
没有人附和阿方斯，即使他提出的质疑相当合理。
艾丽萨很满意他们的回避，她望着男人，说道：“今夜领头的是曾经的罗马尼亚皇族吸血鬼，其中一个吸血鬼的天赋是使一切能力失效。”
“我们无法使用魔法，只能任他宰割，阿方斯，你还有问题吗？”
阿方斯只是直率了一点并不是真的蠢。
他四下环视到场的卢米埃尔，发现没有一个是前负责人弗洛朗的死忠。而所有人都沉默不言，只有自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他意识到，今夜这场火蓄谋已久，被留在火场中的人恐怕都经过精挑细选。
阿方斯闭上嘴巴，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没有，我没有任何疑问。”
艾丽萨点点头，没有追究他的意思。该死的人已经尽数死去，既然他识相，死亡名单上就不用多添一个名字了。
她望着逐渐冷却下去的夜空，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会向罗马尼亚吸血鬼讨回这笔血债，卢米埃尔不能白白蒙受羞辱。”
在场的巫师纷纷附和她，发誓与吸血鬼不共戴天。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艾格尼斯面前放着一面做工精巧的双面镜，她坐在酒店沙发上，行李摆在脚边没有打开。
她的不吝称赞让镜子另一边的女人晕红了脸。
从外表上来看，艾丽萨已经不年轻了，哪怕巫师的寿命相较于麻瓜更加长久，时间偏爱他们叫他们老得格外缓慢，艾丽萨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她依旧美丽，但岁月的痕迹同样明显。
此刻她却表现得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似的。
女孩刚刚做成一件了不得的事得到了大人的认同与夸奖，神智飘然。
艾丽萨急切地说道：“夫人，我会尽快收拢其他分部，到时候巴黎就是一座孤岛，光明神也不能……”
艾格尼斯轻声“嘘——”了一下，神官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艾丽萨，只要你还姓卢米埃尔，你就要敬畏阿波罗。”
“是。”艾丽萨竭力压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她绝不能干扰夫人的计划，让夫人失望。
艾格尼斯温柔地看着镜子里的孩子，这个她从废墟上捡回来的孩子。
战争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不管是神的，还是人的。
几十年前爆发在人类之间的两场大战席卷世界，就算是魔力高强的巫师都不能独善其身，艾丽萨的父母被炸死，留下一个幼小的孩子坐在焦土上嗷嗷大哭。
艾格尼斯将她捡了回去抚养长大。
神官捡过很多孩子，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或许是出于怜悯，也不会少于利用。
只需要付出一点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金钱，同还在神庙中面对信徒时一样时时微笑和善可亲，就可以收获无数感激与忠诚。
这真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艾格尼斯活了很久，经历过的事数不胜数，她深知利益很管用，但只有利益是不够的。
因为逐利聚集在身边的人，也会在别人开出更高的价码时，毫不犹豫地抛弃旧主另择高枝——这没什么好谴责的，凡有智慧者均是如此，渴望更好的生活是天性，苦行者是绝对的少数。
如果想要获得并维系一段不会轻易破灭的关系，就需要在利益中掺上一点感情。
恩义、崇拜、爱慕……当它们和共同的利益杂糅在一起，背叛就变得不那么寻常。
她向艾丽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孩子，你不需要去谋夺其他驻地，那样对你来说太过危险。”
马赛是流星一系经营多年的大本营，这里对于光明神的信仰流于表面，除了呆在负责人位置上的还是阿波罗的狂信徒之外，其他地方早就被艾格尼斯收养的孩子一代一代替换过。
艾丽萨能在马赛杀人放火，却不能在别的驻点这么干，她会立刻被阿波罗察觉，然后连同灵魂一起被太阳神火烧成灰烬。
“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她打断艾丽萨即将发表的忠心不二、不惧生死的言论，叮嘱道：“找到所有身负神血的英雄后代，哪怕他的血脉再稀薄都要将人标记好。等我从美国回来，他们派的上用场。”
“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你必须全力以赴完成它。”艾格尼斯难得对她用上如此郑重严厉的口吻。
“是，夫人！”艾丽萨瞬间觉得自己肩上压上了沉甸甸的担子，被委以重任非但不能压垮她，反而叫她心花怒放。
她见艾格尼斯脸上露出一点疲倦的神色，连忙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夫人，传播小姐的信仰这件事还要继续去做吗？”
艾格尼斯闻言叹了口气：“停掉吧，太慢了。”
虚浮的信仰没有半点用处。
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蒙昧落后的时代了，人类的力量不断壮大，他们对于神的崇拜敬畏日渐减少，自信自己才是世间一切的主人，狂妄比之宙斯也不差什么。
三千多年来光明神的狂信徒屈指可数，想要在短时间里培养出大量的流星眷属根本不现实。她们没有时间慢慢来了。
“我明白了，夫人。”
艾格尼斯合上双面镜揉搓眉心，接踵而至的意外让她没有时间休息，青铜人类的体质再强悍也扛不住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她从尼格索斯离开之后就立刻前往卢米埃尔的驻地，借用阿芙洛狄特的金腰带命令弗洛朗自杀。
狂信徒不愧是狂信徒，他差一点就靠自己的意志力脱离爱与美之神的蛊惑，呼唤出阿波罗降临，艾格尼斯不得不放血进一步激发神器抵抗光明神力。
连续失血让她更加疲惫。
要是有阿瑞斯的长矛在手，何必这么曲折麻烦，战神虽然胜少败多，只管开战不管战胜，但他的神器击杀个把巫师还是绰绰有余。
阿波罗嘴上说着宠爱忒提亚，却在挑选神器时先一步将所有具有攻击性的强力神器挑走，留下一堆可有可无、只看着好看的东西，金腰带竟然是里面最有用的一件。
真是可恶。
她在心里鄙视光明神虚伪小气，察觉到贴身放置的另外一面双面镜开始发热。
艾格尼斯从口袋里摸出镜子，踌躇许久都没有将它打开。
她满眼复杂地盯着外壳，与之对应的镜子应当已经被艾丽萨交给了凯厄斯。
神官虽然叫属下转交了魔法道具，却始终没有想好到底该如何面对吸血鬼——它只是用来安抚吸血鬼，让他别立刻发疯的手段。
艾格尼斯把它丢在茶几上，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回应，镜子越发灼热，现在都到了烫手的地步。
她看着镜子，宛如看着洪水猛兽，艾格尼斯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中，这样让她觉得更有安全感。
当它消停下去不再发热时，人类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自己放弃了。
然而世事从不顺应人意，双面镜很快再度开始发光发热。
艾格尼斯看着镜子上忽闪的光芒，已经能够想象到对面的吸血鬼会是怎样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畏惧与爱在她脑海中大打出手。
最终，自灵魂深处传来的渴望犹如狂风暴雨下掀起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无法抑制的爱叫她颤抖着伸出手。
神官打开了魔镜。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