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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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后的宫殿周围种满了薄荷草，比起水仙花和白杨树，珀耳塞福涅更喜欢这些青翠低矮的草叶。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黑发的水泽女仙从连绵的草丛深处凝出身影，她身姿款款地走到冥后身边。
“很快。”金发女神坐在花园里摆弄着水晶瓶，略带敷衍地说道。
明塔在珀耳塞福涅身边坐下，她看着少女眉间永远也无法消退的愁绪，同样感到无比烦闷，她有些躁郁，“我已经厌倦做一株薄荷草了。”
“难道我就喜欢做冥后吗？”珀耳塞福涅冷笑一声。
明塔曾是哈迪斯的情人，哈迪斯对她十分喜爱，可以称得上有求必应。
所以哪怕她的父亲悲河之神科库托斯极力反对，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冥王怀抱。
就在她满以为自己获得了冥王全部的爱时，哈迪斯却从恩纳掳掠了春神带回冥府。
他将珀耳塞福涅封为冥后，曾经备受宠爱的明塔则被毫不犹豫地抛弃，水泽女仙成为整个地下世界的笑柄，就连区区鬼魂都能议论几句她的痴心妄想。
被嘲笑讥讽的明塔怒火中烧，她向哈迪斯讨要说法未果，便去找珀耳塞福涅的麻烦。
春神正愤怒自己被掳来冥府这个鬼地方，就见有冥神咋咋呼呼地过来挑衅，一怒之下将明塔变成了一株薄荷草。
而冥王对此毫无表示，水泽女仙就这么在冥府销声匿迹了。
科库托斯碍于冥王与神王的权威无法为女儿讨回公道，悲叹之河只能日夜叹息。
珀耳塞福涅将一颗石榴推给薄荷草，“尝尝吧。”
明塔拿起来把玩，“我记得你最讨厌它。”
所有吃下冥府食物的人或神都必须永远留在地下世界，这是命运制定的规则。
珀耳塞福涅来到冥府后便被哈迪斯哄骗着吃下了冥石榴，所以即使后来宙斯向冥王施压，命令他释放了春神，珀耳塞福涅也再不能回到母亲身边。
自那以后她便十分痛恨石榴这种植物，侍女也从不敢将它们呈到冥后面前。
“它有什么错呢。”春神剥开果皮，几颗石榴籽爆开，红色汁液染上少女雪白的指尖。“它和你一样，和我一样，什么错都没有。”
“那错的是谁。”明塔低声呢喃，她并不需要回答，心中早有答案。
珀耳塞福涅问她，“你怨恨我吗？我将你变成薄荷草。”
水泽女仙摇摇头，“一开始是恨的。”可真正背叛她的是哈迪斯不是春神，该遭憎恶的是冥王而不是珀耳塞福涅。
造成这一切不幸的是哈迪斯和她自身的愚蠢，明明父亲已经几次三番告诫她，可她却沉沦在虚假的爱意中，像个蠢货。
“你该恨我，”冥后说道。“恨可以让你活得长久一些。”
“那太累了。”明塔的身体变成薄荷草，灵魂却并未一同泯灭，她被栽在冥后宫殿周围，与少女一起度过了无数岁月。看着少女日日以泪洗面，娇嫩的花朵逐渐枯萎，她心中的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无踪。
她们没有任何不同，琉刻，她，珀耳塞福涅，都只是玩物。
海仙女琉刻因为获得了并不想要的神祇垂青，被哈迪斯带离大洋锁在福岛埃律西昂郁郁而终。就连死后她都不得安宁，尸体被变成白杨树成为冥王的圣树，永远都与哈迪斯捆绑在一起。
明塔已经为自己的轻信付出代价。
而珀耳塞福涅困居冥府，她比她们只好在春神是永生的神祇，不会轻易死去，可同时也更加痛苦，看不到解脱的一天。
“我要你恨我，一直恨下去。”珀耳塞福涅凝望着她，这样在她死后，明塔只会感到开心而不用经历悲伤。
多可悲啊，现在她还能记挂的，竟然只有明塔了。
水泽女仙陪伴冥后的时间甚至比哈迪斯陪伴珀耳塞福涅的时间还要长，她敏锐地察觉到春神的不对劲，“你做了什么？”
春神长久地看着薄荷草，眉宇间的忧愁换上了另外一种更浓烈恐怖的情绪，她说道，“我恨哈迪斯和宙斯。”
“如果不是他们，我还留在大地之上，不用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不用生下那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我的母亲也不会因为信仰流失虚弱不堪，最终死在诸神黄昏！”
“明塔，就连狄俄尼索斯都死了，我爱的，我恨的，通通都死了！”珀耳塞福涅激动地说道。
这个世界能让她牵挂的只剩下两件事，“宙斯已经被阿波罗杀死，还有哈迪斯，还剩下哈迪斯！”
明塔被她言语中的疯狂震慑，她盯着珀耳塞福涅，“你到底做了什么？”
水泽女仙深深地担忧着，她怕春神做下什么不智之事。珀耳塞福涅与哈迪斯早就被绑定在一起，冥王如果出事，冥后绝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春神将恨意收敛，她重新恢复成那副冰冷的模样，“我们很快就都可以解脱了。”
“我们都会活着，对不对？”明塔的语气中带上一点恳求意味，她并不想要珀耳塞福涅死去，她的父亲科库托斯已与悲河融为一体，整个冥府只有春神还记得她。
少女避而不答，“如果你觉得恨和爱都太累，那我希望你忘记。”
她将一个水晶瓶推到薄荷草面前。
珀耳塞福涅与塔纳特斯做了交易。
为了向春神与农神证明他的爱意，哈迪斯将冥府的权柄分给珀耳塞福涅，她同样掌控着爱丽舍。春神长住冥府福地，在死神鬼鬼祟祟地潜入宝库盗取隐身头盔时，珀耳塞福涅比远在冥王宫的哈迪斯更早察觉。
但她完全没有阻拦，甚至为塔纳特斯大开方便之门，扫清了他潜入的所有痕迹。
珀耳塞福涅只在死神离开宝库时拦住了他。
“冥后殿下。”塔纳特斯提着箱子，表情十分镇定，半点心虚也无。
珀耳塞福涅仿佛没有看到他从宝库中出来，“给我一瓶勒特河水，”春神说道。“我要真货，可以洗掉神祇记忆的真货。”
流淌在冥府的勒特河只能冲洗掉普通灵魂的记忆，只有经过摩涅莫绪涅提炼的遗忘河水才能对神祇生效。因为它威力巨大，记忆女神鲜少出手，冥府之中没有多余的流通。
塔纳特斯不知道冥后为什么讨要遗忘河水，但他猜肯定不是什么美妙的用途。
珀耳塞福涅自从被迫留在冥府之后就变得异常冷酷无情，就算成为冥后得到掌控冥府的权利都没让她开颜。
死神不想掺合进她的什么计划里，于是果断回绝，“您可以向摩涅莫绪涅索取，我没有勒特河水。”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冥后冷冰冰地说道。
摩涅莫绪涅住在冥府边缘，那里太过靠近深渊，哈迪斯限制她靠近，记忆女神又从不离开自己的宫殿，珀耳塞福涅很难接触到她。
更何况冥后不能让谁知道她手里有真货。
不忠的背叛者是她获得河水最好的机会，“我不在乎你为谁做事，我只要勒特河水。”
她摆出条件，“隐身头盔如果没有主人的允许就无法生效，我可以告诉你该怎么使用它，只要你之后为我带来勒特河水。”
塔纳特斯啧了一声，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死神将放着隐身头盔的箱子提到身前。
第二次神王争夺战结束后，哈迪斯就将它封存在冥府宝库不再使用，塔纳特斯确实不清楚它的使用限制，他只知道戴上头盔就可以隐去身形，任何人类、鬼魂或者神祇都无法察觉到佩戴者的存在。
他在宝库中已经试过头盔，完全无法激活它隐匿的功能，不然何至于被珀耳塞福涅抓住。
塔纳特斯本打算去深渊找头盔的锻造者独眼巨人逼问使用方法，现在冥后自己跳了出来提出交易，他衡量再三，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用等以后了。”死神从腰间的袋子摸出第三支水晶瓶，这是他向摩涅莫绪涅额外讨要的勒特河水，本来是给艾格尼斯准备的。
如果神官苏醒之后还是一意孤行要与吸血鬼切分，他就把这瓶河水给艾格尼斯灌下去，把她变成白痴拴在吸血鬼身边。
反正不管怎么样，总比他待在冥府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时刻担忧人类会不会玩掉自己的性命强。
死神将水晶瓶递给冥后，“您最好不要将它用在冥王陛下身上，他很熟悉五条冥河的气息。”他告诫道。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珀耳塞福涅接过水晶瓶，从头上摘下一枚白杨树枝做的发饰扔到箱子里，“握着它默念三次琉刻，在树枝变成焦炭前把头盔放回宝库，哈迪斯不会发现异常。”
“我们两清，今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当然。”塔纳特斯附和。
塔纳特斯戴着隐身头盔走进深渊，里面囚禁着的怪物与神祇对他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知道往常他们看见有活物进入深渊总是兴奋至极，在深渊这个乏味的地方，任何一点新鲜的东西都能引发喧嚣浪潮。
他跟着魔镜的指引停在某处，死神对于灵魂的支配权能使得他分辨出这里不久前曾出现过一个陌生的气息。
忒提亚魔法阵中的那颗石头应当就出自此处。
塔纳特斯深深叹息，感慨自己为了冥府的安定真的付出太多。
他不光要照看流星保证她的安全，还要关注她的心理健康，别叫她随便发疯把整个冥府拖下水。
塔纳特斯一边在心里夸赞自己劳苦功高值得奖励，一边手持镰刀劈砍着通道。黑翼的神祇跳进深渊与尼格索斯宝库连结的罅隙中。
但愿隐身头盔能叫他绕过塔尔塔洛斯的禁令降临人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