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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车辆安静地行驶,高进不时侧头看季云鹤,嘴角挂着莫名的笑,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

      季云鹤并没有注意对方的神情,只是盯着车窗外,贪婪地将自然之景收入眼底。他差点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大概一个小时后法拉利进入人流密集的市区,往最繁华的地段继续前进。

      季云鹤眸色微闪,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迅速转头问:“高先生,这好像不是去首都大学的路。”

      高进勾唇道:“我先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样出现大学门口,怕是要被围观,不用着急,很快的。”

      “刚才不是路过一家酒店吗?我可以在那整理下。”
      “咦,有吗,抱歉,我没有注意,不过我就是开会所的,去我那更方便,你身上不是还有伤吗?得赶紧处理一下。”

      季云鹤心里隐隐不安,手下意识掰上车门,一脸防备地审视起高进。高进注意到他的情绪,扬起安抚的笑,从储物盒里拿起一个手机递给他,“你要是不放心,给你朋友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来接你。”

      季云鹤接过手机,他只记得导师的电话,让老师帮忙转述下也行。可惜通话一直处于等待接听的状态,直到自动挂机都没有被接通。他不死心地再次拨打,依然无人接听。

      “怎么呢,没人吗?对方是不是在忙?”高进疑问。

      “可能吧。”季云鹤郁闷地挂掉,导师是个大忙人,接电话经常不及时,怎么偏偏这时候赶上了。他没急着把手机还回去,牢牢握在手里,打算过一会再试试。

      高进并没有在意,自顾地开车,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支手机拨出电话,让对面的人准备一套干净的男装和一些药物。

      季云鹤听到嘱咐顿感抱歉,对方这么好意,自己还一直怀疑人家,真是有些过分。随即放下手机,老老实实坐好。

      高进余光注意到季云鹤的动作,眼里的笑意更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点了点。

      不久后,法拉利下了高架桥转到支干。

      季云鹤忽然觉得路过的建筑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高进领着他坐上电梯。数字停在最高层,季云鹤停顿一会,怯怯跟上,走廊布局扑面而来的既视感。

      “高先生,这是你的会所?”
      “是啊。”

      高进走到落后的季云鹤面前,丝毫不介意他脏兮兮的模样,揽上肩膀带着他往前,“走,你先洗个澡,我让人送些吃的上来。”

      季云鹤几乎被推着前进,两人在一扇门前停下,门框上写着包间号612。

      “进去吧。”

      他被门口的地毯绊了一下,几步越过玄关。一抬头正对的方向,一个男人坐在台球桌上,手里杵着球杆,沉眼紧盯着他,如芒的目光直直射来。

      季云鹤被慑得后退一步,面露惊恐。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股既视感的由来,这里正是上次宁思远约见他们的地方,只是上次他是从正门进入的,这次直接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来,一时没吻合到记忆。

      他猛地转身,说要订餐的高进出现在门口,先前还和善的微笑此刻变得不怀好意。

      季云鹤涩然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高进偏头瞥了眼桌前的人,摊摊手,上前强硬地勾住他的肩膀,笑说:“怎么会,我可不会像他那样不懂怜香惜玉,来来来小鹤,先坐下,脚上的伤很疼吧?”

      季云鹤低头躲开高进的手,退到几步之外,眼含热泪:“骗子。”

      “嘶。”高进看着灰扑扑的小美人露出愤恨委屈的表情,心软得不行,放柔声音哄慰:“我没骗你啊,你要是说报警,我真会送你回学校。”

      “报警会有用吗?”季云鹤大喊,想到那个打不通电话的手机,抬眸恨恨道:“那个手机根本打不通吧。”

      高进摸了摸鼻子,并不怎么心虚地说:“忘记是专机了,欸,这些都不重要,先处理下你的伤口。”

      季云鹤咬咬牙,不断向后躲避对方的接近,余光里是始终漠然的江濂。他迅速逃到门口,慌乱地拧开门,没走两步蓦地停住。

      宁思远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缓步靠近,好笑道:“你从哪里跑出来的,这么狼狈?”

      “宁思远!”季云鹤扑上去,恨不得撕了这家伙,一切都是这个混蛋害的。

      在他还没碰到人时已经被保镖拿捏住。宁思远挑了挑眉,看着被左右架住的季云鹤,叹息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错人了。”

      包厢里刚坐下喝口酒的高进,眼瞅着季云鹤被粗暴地扔到地上,心疼地站起来扶人,“轻点啊,都是伤呢。”

      “滚开。”季云鹤挥开高进的手,从旁躲开。

      高进蹲下,手指从前方的江濂滑向落座的宁思远,好声开口:“很显然,这一个变态,一个没心肝,只有我怜惜你,怎么还不识趣呢?”

      季云鹤冷笑:“真怜惜就不会把我带到这。”

      “这是我的地盘,不带到这带去哪?好啦,要生气要打人,也得有力气是吧。”高进朝两个保镖说:“把他带去清洗下,上个药。”

      宁思远瞄过被带走的季云鹤,对高进嫌弃地翻白眼:“我算是知道你每次那么快上手的原因,呵呵,最怕禽兽有耐心。”

      高进得瑟地哼哼两句,“你懂个屁,这叫情调。”
      “神经。”

      三轮桌球后,保镖把人放到沙发坐好。球桌边的三人停下,纷纷投来视线。

      季云鹤脚上缠着纱布,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半干的发丝随意散乱,一张脸如出水芙蓉干净白皙,蹙起的眉头净是哀伤和倔强。

      高进眼睛发光,啧啧道:“我特么怎么没早遇到呢。”他坐到季云鹤身边,瞅着白嫩的脸,心里怪痒的,刚抬起手就被人打掉,“好的好的,我不动手,来来来,吃点东西。”说着叉起一块肉喂到嘴边。

      季云鹤避开脸,甩手把人推开,往旁边挪了挪,“滚开。”

      “艹,给脸不要脸是吧。”高进甩掉身上的肉块,顿时不爽,哄了半天还搁这矫情,扬起巴掌就要扇过去。

      “不准碰他的脸。”冷眼旁观的江濂突然出声。

      这么一打岔,劲去了大半,转到肩膀时已经没什么力道,跟打情骂俏似的。高进无语,转头瞪向江濂,“有毛病啊?”

      季云鹤循声看去,那人头也没偏,打球的动作无一丝停滞,砰砰几声将桌上的球一口气打进袋,然后扔下杆朝他走来。

      江濂俯身捏住季云鹤的下巴,冷冷地说:“小看你了,这都能逮到机会逃跑。”

      一大早香庭别墅的管理说季云鹤趁他们放食物的间隙开门跑出去,钻进后山林没找到,要不是高进刚好在附近,起意上山看看,还真可能就这么让他跑了。

      季云鹤抬臂掼开江濂的手,拿起桌上的叉子朝他狠狠戳去。

      江濂眼疾手快挡住,旁边的高进立即架住季云鹤,“艹,别搞事啊。”

      江濂夺走叉子,挑开季云鹤手上的纱布,对准伤口戳碾,听着他吃痛地呻吟,眼里划过一丝兴奋,立即加重力道,“你要是乖乖待在那,我可能看多几次就厌了,你这么反抗,反倒勾起了我的兴趣,想试试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季云鹤下意识想缩回手,脸上冷汗直冒,表情愣是强忍着没有出现一点软弱求饶。越是疼,他越是想抗争。不管纱布缠绕的伤,抬脚踹向江濂,同时手肘推开身后的高进,握住对方的肩膀边下压边挥拳,“硬你妈,你个神经病死变态。”

      “艹,人呢,快来拉架啊。”突如其来的缠斗,吓得高进往旁边躲开,伸手想拉架又担心伤及自身,扯着嗓子叫人。台球桌边的宁思远骂了句脏话,快步走过来帮忙。

      架头上的两人根本分不清敌友,一通混战后,四个人合力把季云鹤与江濂分开,宁思远和高进都小幅度被误伤。

      季云鹤被保镖压在地上,眼神狠厉睨向对面的江濂,“你要么杀了我,不然我总有一天会如数奉还。”

      江濂歪头轻蔑一笑:“我等着,你最好不要让我太无聊。”说完舔了下酸痛的牙关,单手插进兜里转身离开。高进抬了抬遭殃的肩膀,一脸忿忿地跟上。

      宁思远没急着跟过去,看着季云鹤蹲下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江濂是谁。”

      季云鹤挣开保镖的束缚,仰面无力地躺平,浑身的关节泛起酸疼,眉头皱起一瞬便被主人化去。他斜眼冷漠地觑向宁思远,听见他说了两个常出现在新闻里的名字,是江濂的爷爷和舅舅。

      “呵,所以呢?”

      宁思远抬了下眼,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人这一生追逐的不就是钱和权吗,只要你听话,他都能给你,不比你辛苦创业强?”

      季云鹤不屑地嗤笑:“这就是你甘愿当他走狗的原因?”

      宁思远轻笑,没在意他的嘲讽,继续说:“我查过你的背景,父母都是三甲院的主治医师,一个死于职业暴露,一个死于灾区援救,剩下最亲近的爷爷在养老院。”

      季云鹤挺起上半身,死死抓住宁思远的手,语气紧张:“你想干什么?”

      “我们不至于没品到对一个老人做什么,只是想说,你前半生已经够不幸,能过得轻松一点,何必自讨苦吃。”

      季云鹤的手泄了劲,啪地一声落回地面,冷笑两声:“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劝我顺从当狗吗,这样会让你良心好受一点?不对,你有良心吗?”

      宁思远笑着摇摇头,站起来理了下衣服皱褶,向下的视线带着些许怜悯,失去了多说的欲望。

      门外等待的高进白了他一眼,“还说什么废话?”

      “咋啦,就没耐心了?”
      “算了,太暴力了,吃不消,长这么漂亮一张脸,打架这么狠,我艹,你刚才注意到他的眼神没,看得我心里发毛。”
      “挺好的,和江濂很配,两个疯子凑一块才不无聊。”

      随着人接连离开,包厢陷入安静。

      季云鹤发呆一会,慢慢爬起来。缠有纱布的部位因剧烈运动渗出血迹,其他不算严重的伤口火辣辣地发作,不过才两次,他竟然有些习惯疼痛的感觉,或许是内心已经被现实处境消磨得日渐麻木,巨大的落差和无法挣脱的围笼将他二十年来构建的三观碾碎成粉末,风一吹,散得全世界都是,无情地嘲笑他的天真。

      这间包厢连窗户都没有,不知道会被关在这多久。

      他撑着茶几挪到沙发上,拿起仅存的香蕉掰了吃。吃完又忍不住干呕,看着一地的狼藉,连带着自己都厌恶。

      什么时候,他只能依靠暴力来维持那点微薄的自尊,实在太无用,太不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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