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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七年之痒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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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很神气啊,辛格,连伊斯恩上将都敢起诉。我还真是好奇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事,闹到这个地步。”
“是啊,伊斯恩上将竟然还指控你谋杀。”围着辛格的好友虫摇了摇头,“太荒谬了,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相信你敢这么做,那不是嫌命太长了吗,哈哈哈!”
几虫捧腹大笑,辛格的脸色当即变得有些难看。在众虫眼中,他似乎一直比不上伊斯恩,永远活在他的光环之下,缩在他的影子里,做着籍籍无名的副将。
可是辛格不甘心,他不过输在家世,输在是雌侍所生的平庸雌虫。
当初入伍只是普通军雌的他,献祭半边翅膀换来伊斯恩永久的信任,以为此后便可平步青云,可等来的不过是原地踏步的数年。
伊斯恩完全没有提拔他的意思,他只能永远站在伊斯恩身后,看着他有多么耀眼幸福,这公平吗!
为什么同是雌虫,能够有那么大的差距,他明明,也对亚撒阁下…
“亚撒阁下。”辛格于鼎沸吵嚷声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痴心,世间千百虫没有谁会比他还要专情。
似乎是虫神听到了他的心语,辛格如往常一般垂首接受嘲笑时,面前忽然出现一双银靴。
这是今日亚撒阁下赴宴所穿的,在亚撒踏进宴会厅的那一刻,辛格就将他从头到尾在脑海中描摹了一遍。
如幻想般的,辛格抬起头,会对上那双银灰色眸子。沉静悠远,带着隐隐的怜惜,他会上前来拥抱他的脆弱,赶走那些恼烦的虫蝇。
辛格不由自主笑起来,他甚至分不清眼前这一幕是真实还是虚妄,是虚妄也无妨,只要他永远不会醒来,假的就会变成真的。
辛格拔步往前,心脏砰砰直跳。他的触须直立,后背骨翼处的陈年旧创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发痒,抓心挠肝,他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投入阁下的怀抱。
但他却被什么抵住,那股阻力迫使他停下前进的步子。
他低头看去,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带着刀鞘抵在他肩头,匕首通体银色,刀柄处镶嵌着血一般红的鸽子血宝石。
辛格抬眼,不解地目光对上雄虫冷漠的视线。
是冷漠,不是怜悯吗?
辛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听觉带来的刺激却比视觉先一步占领大脑,他听到雄虫说:“我说过,再有一次,我会杀了你。”
几乎没有给辛格任何反应的时间,下一秒,寒光乍现,利刃见血封喉。
在刺耳的尖叫与满殿混乱中,辛格睁着眼睛倒在地上,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变凉,暖意在流失,但出奇地没有觉得害怕。
他看到自己的血流向那双银白的靴子,染脏了它,竟然笑出声:“阁下,我圣洁的阁下,你脏了…咳咳,你会,你会永远记住我,我是污点,我是你洁白上的污点!。”
就像他用一双翅膀换取伊斯恩永久的信任那样,他也愿意用性命换取在阁下心中永远的留存,哪怕是憎恶,是嫌弃,也总比,一只不配铭记的蝼蚁好。
他抽搐着,带笑的眼往上捕捉那双灰眸,以为会从中看到些许慌乱无措,但是没有,那双眼是如此的平静。
辛格忽然面色大变,因为那神情实在太过熟悉,那是属于猎杀者的眼神,此刻看向他,也不过是在看无数手下败将中的一个。
并不特殊。
辛格不可置信,口中发出咿唔声,雄虫歪着头冷嗤一声,道:“记住你?你还不配。”
简单言语带来剜心之痛,辛格目眦尽裂,猛地吐出一口血,死不瞑目。
亚撒冷眼看着他咽气,又缓慢地将目光转移到自己拿着匕首的手上。
二十年了,二十年没沾血,这滋味还是这么好。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记忆仿佛被拉回曾经朝不保夕的末日。
他站在废墟之上,闻着遍地硝烟血腥,手中蓝光乍现释放出多种异能,对面前长相丑陋的怪物施行审判——
001号异能者,异能序列划分-生命序列,排行-01,名称-炎火的审判。
三更即死,五更敢尔?
今以其叛主弑上之过,判处汝斩首示众之刑。
亚撒杀红了眼,甚至分不清眼前身处何地,他想要将辛格枭首,带回去,把头颅作为赠予妻子的礼物。
这是他的战利品,也是对敌人开战的号角。
但他的动作被不合时宜的疼痛堵住,后背骤然炸开的剧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
亚撒的银刃脱了手,他扶着肩膀,疼痛让他手指痉挛。
痛感唤回神智,他听到有人在呼唤,像是伊斯恩的声音。
不是让他在家等着,又不听话了吗,还是说,“呃...”,是幻觉?
宴会厅早已混乱开来,虫族嗜血好杀,一言不合拔刀互砍之事常有,但这基本不会发生在一个雄虫和一场贵族晚宴之上。
直播在辛格倒地的那一刻被掐断,但视频已经流传了出去,原本惊喜于亚撒现身的网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不仅惊讶于亚撒当众击杀辛格的做法,更不敢相信一个B级的雌虫竟然这么轻易地被同是B级的阁下瞬杀了。
“.…..”
“同等级阁下秒杀一位军雌,好小众的画面,我不可置信”
“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前阵子伊斯恩与他的副将互相起诉,伊斯恩上将更是控诉副将谋杀,难道这项指控是真的?”
“阁下真的是B级吗?完全无法相信阁下只是B级而已”
“现在是关注等级的时候吗,是阁下就可以当众无缘由杀虫?这种做法也是得到法律许可的吗?辛格并不是亚撒的雌侍雌奴,他并不拥有管教权!”
“真的很好奇阁下这么做的原因,希望之后会给我们一个通报。”
“好帅啊,对不起,我是说,我真的在流口水,好想被阁下惩罚。”
“楼上治好了也是流口水的”
“......”
网上甚嚣尘上,宴会厅里也没有平静下来。原本一直窥探着亚撒瞧热闹的乔伊斯和马丁,在看到亚撒亮出刀刃后就傻了眼,齐齐怪叫一声钻进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疯了疯了,亚撒这个疯子,他今天不是专门来寻仇的吧!”乔伊斯吓得不行,眼睁睁看着辛格咽了气,“护卫!护卫!叫护卫啊!大雌父保护我呜呜呜!”
马丁吓得蛋糕掉了一地,壮硕的身躯带着整个桌子一起颤抖:“疯子,疯子!赫伯特怎么还敢上前,天啊,他不要命了!”
前方,雅各布朝着亚撒所在的地方跑去,赫伯特紧随其后。待看清辛格的死状后,他不可抑制地顿住脚步,一股寒意从脚下蔓延,冻得赫伯特浑身发凉。
他,他怎么能...
“亚撒!”
雅各布眉头紧蹙地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亚撒今天来要做的第二件事是斩杀辛格,更没有想到雄虫能杀的这么轻易。
亚撒的状态很奇怪,雅各布想要上前,却见几步之外的雄虫骤然抬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这声音很熟悉,是上一次...
他还没来得及回忆清楚,亚撒周身爆发出一阵刺目的蓝光,无比巨大的能量勃然爆发,将周遭所有物件和虫都震飞了出去。
雅各布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他勉强稳住身子,吐出口里的血,再抬头,当即愣在原地。
亚撒听到伊斯恩的声音,那声音很远,又很近,几瞬后骤然消失。他彻底被疼痛淹没,后背的东西不顾主人的抗拒,如雨后春笋般挣扎着破土冒头,一寸寸撕开皮肉,像从内而出的寄生怪物。
怪物!亚撒双眼赤红,他是人类,是猎杀者,他不要变成怪物,不要长出翅膀,那算什么?拥有翅膀的话,是不是就真的,变成一只虫了?
亚撒神思混沌,朦胧中,他听到有人说,接纳他,不要抗拒,让他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是柏伊斯,那个讨厌老头的声音。
他想他是应该排斥这个虫的,但出奇的,在脑海中出现那句话音后,亚撒平静了下来。
他想,他应该做个坚定的人。他是什么,是由他的心决定的。
流光走遍他的身体,亚撒抬起头,让自己去接纳那个蓬勃而出的生命,这即将成为他的一部分。
拥有一双翅膀,在云霄霞光中飞翔,曾几何时,他望着天上的鸟,也做过这样的梦。
双翼抖擞着生长,打开。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翅膀,如果说柏伊斯的银色双翼如同肃穆的银刃,那么亚撒的翅膀就好似盛放的蓝玫瑰,绚烂华光于其上流淌,仿佛点缀于叶瓣上的露珠。
在场所有虫都被这一幕看傻了眼。
雄虫是珍宝,这是铭记于虫族心头的烙印,那如亚撒这般,拥有水蓝色翅膀的阁下又该是什么,是天使,是神明。
堂中竟有雌虫直接跪了下去,两只眼睛紧紧追随在亚撒身上,连眨眼都不舍。
但可惜,这只美丽的蓝蝴蝶不会为他们的任何情绪所停留,亚撒只回头,对呆在原地的雅各布轻轻笑了一下,便振翅而起,撞破顶部彩绘的花窗,径直飞了出去。
花窗玻璃落下,在空中反射出五光十色,又映出满地狼藉。
蝴蝶,要去寻找他的花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