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城：结婚对象失忆了怎么办》糖residue

9、相拥

　　洛尔把人带回自己德塔的公寓。
　　按照邱宇轩的说法，秦悯鹤日前住在艾玛塔研究所顶楼。然而他洛尔不可能再傻不伶仃地闯一次研究所，思来想去还是得把这位不醒人事的美人带回自己名义上的公寓。
　　对，名义上的，德塔所包分配的小套房，如果离职房子也收回。
　　至于真正的房子嘛，很惭愧，它被买走了。虽然事先付了定金，但是因为甲方长时间找不到之前要买房的两人，见不着人也联系不上，那会手头紧张，碰巧有人能一次付清，于是冒着违约的风险鬼使神差把房子卖了。
　　那是曾经洛尔和秦文澜一起看好的、一套地处艾玛塔和德塔交界、下楼不远就有早餐店、右手边能直接搭公交到德塔研究所，左手走五分钟能乘城际铁道直接到艾玛塔中心的、且光线良好的、虽靠近街道但84楼的高度能很好避开嘈杂的完美的一房四厅两楼公寓。但是几个月前洛尔想起要把首付垫上而再去踩点看房时，房子外已经放了个高端木质鞋柜，门锁早已换得高大尚了。
　　有人从房子里出来，狐疑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换好鞋走到过道上等电梯。
　　洛尔问对方，在这住了几年了？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四年。
　　洛尔去找卖家，人一口咬定他是等到合同到期才卖给别人的。
　　洛尔觉得追究对方违约的事情如今也是多此一举，况且他和秦文澜确实在普通人眼中消失了五年多，而合约的期限是三年。三年一到，对方保不准还会卖给别人。
　　尽管如此，洛尔还是深感遗憾。
　　他回想过去和秦文澜的一些新罗棋布，诸如他们一起出门吃早餐，他往左手走，秦文澜往右手走去上班。如果时间赶巧，他们还回在夕阳之时在早餐店相遇一起回家。
　　高楼可以避免外界的嘈杂，屋子里的声音也不容易被外面听见，他可以放肆折腾秦文澜。
　　洛尔一个激灵，赶忙把自己越想越不对劲的思绪收回来。
　　他捏捏眉心，将趴在吧台上的美人搀起来。
　　他瘦了，洛尔想。他横打着将人抱起：“金主大人，头别后仰，会窒息的。”
　　意料之中，对方没有反应。
　　洛尔又调整一下姿势，这次他的美人终于把头靠在了他肩上。洛尔每每走上一步，对方乌黑的发丝轻拂过他的脖颈，很痒。
　　德塔的夜市是繁华的。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大小型商场张灯结彩门庭若市，孩童们开心地穿梭在人群之间，欢声笑语洋溢在城市上空。
　　也有牵着母亲的手随着人群一直走的听话孩子。他看到一个黑短发男生抱着另一个长头发人逆着人群朝他们走过，开心地开口，稚嫩的童声甚至带有些语法错误：“妈妈，刚刚那个大哥哥怀里的大姐姐好漂亮。”
　　大人的视野自然比孩童广，能看清方才两人的面孔，她纠正：“亲爱的，怀里的那个人是位先生。”
　　“先生？”像是牙牙学语一般，小孩把这个单词重复了一遍，转而问道，“先生也可以抱先生吗？”
　　“哦，当然可以，亲爱的。就像王子不一定要和公主在一起，也可以和王子在一起一样。”
　　小孩似懂非懂点点头。
　　他或许听了一场别样的美好的童话。
　　街边的露天钢琴弹着欢快的曲子，自由的摇滚乐队在另一头唱着劲爆的曲目。城管不想多事，他们也融入了这喧闹中，一同感受城市烟火。
　　说出去可能很丢人，然而，洛尔的确抱不动了。即使人再轻，长时间抱着也会双臂酸痛，何况还是个就比他矮个十公分的男人。
　　他把人放下搀着对方上楼，转角走到电梯口。长廊很冷清，大多数居民都在外面，更不用提这里是德塔所的直配公寓，还有些人甚至离开德塔回到自己的家乡。
　　洛尔也想回家了。情感意义上的。虽说表面一副西方人模样，但他实际上是在东方长大的。他是为了找父亲才来西方继续学习，也得亏他来找了父亲，才得以和秦文澜相遇。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跟父亲坦白他俩的恋情，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便夺走了父亲的生命。一位传奇的科学家——秦悯鹤，在此落幕。
　　“叮——”电梯声唤回他的思绪。
　　数十人从电梯里走出。洛尔搀着秦文澜步入电梯，与一同上行的人们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楼层。
　　洛尔的公寓在79楼。
　　他用指纹打开房门，玄关处的声控灯当即亮起。屋内暖炉开始轰轰启动，不一会儿房间的温度就升起来。
　　居家智能询问他是否要开启客厅的灯，洛尔没有回答。黑暗中他借着落地窗外商场的霓虹灯灯光走到沙发前，带着昏迷的秦文澜一起。
　　他小心翼翼把秦文澜安放好在沙发上，悉心为他脱掉皮鞋，脱下外套。
　　他让居家智能烧一壶热水，从卧室里打了一圈出来，手上多出一枚银闪闪的戒指。
　　他借着月光努力看戒指内侧刻着的字，彼时的动作被捕捉，居家智能再次开口：“是否为您打开客厅大灯？”
　　“闭嘴。”
　　“好的。”
　　他不用看清内侧的戒指字样，他太了解了。那是他找人刻的，纹样是他选的，是以玫瑰花体刻着他的名字全单词——洛尔·兰斯。
　　尘封的记忆再次被打开，时间回到七年前那个静谧的夜晚。同样也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照透过玻璃窗照在两人身上，没有鲜花与观众，他水到渠成般把戒指戴在对方右手无名指上。
　　七年后的现在，洛尔在茶几前驻足很久。久到居家智能再次提醒他热水已经烧好，他才绕过茶几走到沙发前。
　　他屏住呼吸，任凭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促。他如履薄冰般牵起对方的右手，谨小慎微地将戒指推上无名指。
　　窗外的霓虹灯光打在纯银的戒指上，一闪一闪地挪动着。
　　他把戒指推到快到底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能戴上。
　　这是他母亲那边的习俗，说是戒指要戴在右手无名指上，因为右肩会有天使守护着对方。
　　他欣慰地笑了笑。
　　他想把戒指留在对方手上。
　　但是不能是现在。
　　洛尔又悄悄把戒指取下。
　　彼时对方突然闷哼一句：“洛尔。”
　　洛尔吓得戒指掉了。
　　“水。”
　　“很快，等一下。”洛尔赶忙俯下身去寻找戒指，出乎意料的，他没找到。
　　他抓挠般地走去柜台机前打水，自己先试了一下水温是否合适，才端过给秦文澜。他看着秦文澜只抿上一小口就没继续喝，于是又从厨房找了个小勺一点一点喂水。
　　他一边喂一边观察着戒指掉落物的方向，可惜太黑，窗外的灯光被长长的茶几挡住，照射不来那个地方。他懊恼自己为什么刚才不抓好，然而幸运的是总归掉在了家里，之后总能找到。
　　一杯水很快就这样被他喂完，洛尔放下杯子：“金主大人，还渴么？”
　　对方微微睁开眼睛，神色有些涣散。秦文澜微微摇头。
　　“洛尔。”
　　洛尔觉得有些好笑：“金主大人，我不是人工智能，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就行，不用叫一声象征性地唤醒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失忆的爱人抱住了他。
　　七年前与如今的记忆高度重叠，洛尔刹那间有种记忆犹新的感觉：仿佛秦文澜的失忆只是一场假象，他仍在艾玛塔当着无聊透顶的负责人，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班溜去德塔研究所接他的爱人。碰巧有天加班办公室没人，那天晚上，他把戒指戴在那人手上，他们在月光下相拥很久，很久。
　　他将右手覆上对方的右手，没有触碰到那枚象征性的戒指，他才如梦初醒般收回手。
　　洛尔回抱住对方，将头靠在对方的肩上。
　　酒精会麻痹大脑，那是否会使芯片短暂地停止控制？秦文澜想起来了吗？
　　他懒得去想这些了。那么，就姑且把现在的相拥归结于一场盛大的久别重逢吧。
　　片刻，黑暗的房间里传来磕磕绊绊的脚步声，一直延续到卫生间门口。期间有洗漱用品被打翻的声，浴室传来水流的声音，交合的是一阵一阵男性的低喘声。水汽氤氲，磨砂玻璃墙板上，映出两只十指交叉的手，紧紧贴在一起。
　　长夜漫漫，城市上空闪着五彩的灯束。
　　德塔的不夜城，才刚刚开始。
　　……
　　“总助，您今天的穿搭很不同寻常。”
　　清晨，秦文澜很不自在地整理比自己寻常大一码的灰格子西装。他闻言眉间微蹙，但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艾登所长呢？”
　　“她今天仍旧在阁楼浇花。”秘书没有为未听到答案而悲伤，她跟着对方的脚步一并走着，开口询问，“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德塔的商讨会提前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升起在三座城市之上。
　　彼时这边的德塔研究所，消失了很长时间的格罗琳所长终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格罗琳所长披着一件深红色裘皮大衣，日渐衰老的面容刻着硬生的严厉。尽管如此，她依旧浓妆艳抹，全身上下打扮的格外精致。
　　“我也要去吗？”洛尔摸了摸下颚，一副不满的样子，“之前不是说不让我参与这些活动了，我还以为——”
　　“我对之前的事情感到抱歉，真的，亲爱的。”虽然嘴上说着道歉，格里芬的眼神却如鹰般尖锐，“你理应在我身边，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