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土木工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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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钱道：“宗监丞有何谏言？”
宗泽道：“皇家素来不与民间争屋宅。”
民间个屁！
孟钱暗暗翻了个白眼，大宋皇室坐江山的秘诀就在一个“贿”字，压榨底层，讨好所有。给钱给人自然还得给宅子，最早被分出去的自然就是当年的黄金地段。
围着皇城根一圈儿都是昔日被杯酒释兵权的勋贵府邸，如今百年过去了，皇城边上住着的哪个不是朱紫簪缨，哪有半个平民百姓？
今天敢拆迁，明天他们就敢上皇陵哭去——他们自家的老祖宗就埋在陪陵里附葬呢！
宋朝皇室是个只要脸面的皇室，毕竟他们也实在没里子，拆迁这种事，太熟了就不好意思张口了。
“那便要好好规划了。”孟钱把笔扔给宗泽，“若要修建密道，宗监丞可有办法绕过这些勋贵府邸？”
宗泽想过孟钱要提花园假山，要提宫殿楼宇，哪怕她要在宫内挖个景观湖出来他都不奇怪，可没想到张口居然是密道：“密道？”
“是啊。”
宗泽牙根都抽得疼，自古以来皇家密道的修筑那个不是隐秘再隐秘，心腹再心腹才能做的事，一个不小心还有被埋在里头当生桩的风险。孟彦弼在这也就算了，那是皇后的亲生兄长，再信任不过，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天知道他和皇后才是第二次见面啊！
宗泽对这种不安常理出牌的天降领导不得不直言不讳了：“圣人，臣不得不问此事，官家可曾知晓？”
“官家当然知晓啦，不然我如何自行其是？”
“敢问圣人，我大宋国泰民安，为何要修建密道？”密室也就算了，平民百姓都得在墙角掏个洞藏钱呢，哪个富庶人家不挖个房间藏细软啊？
可密道，那便是逃生所用的不时之需了。
“国泰民……安？”孟钱唇边满是讥讽，“宗监丞真的这么认为吗？”
别忘了他俩上一次见面是什么场景！
宗泽无话可说，只得低头：“圣人思虑长远。”
宗泽忽然想起一则远古传闻，据说当年皇后便是因为跳水救妹的英勇、精壮和彪悍才入了官家的眼，之后更是有救驾之功，可封后之后的皇后端淑恭敬，他便将此只当这传言是骗人的。
可如今看来，传言不虚啊！
所以他死活想不通：“圣人，臣冒昧一问，为何是我？”
孟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靖康之耻后，宋徽宗、宋钦宗被抓去五国城，宋高宗被一路搜山检海，甚至躲到海上窝了几个月才龟缩在杭州，这期间是宗泽留守东京，巩固开封，要是没他镇住了开封一代，岳飞在河北一代抗金就更加独木难支，很有可能抗不过那二百余仗皆败的两年，便没有日后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岳家军了。
宗泽对少年丧父的岳飞而言，是伯乐，是战友，是知己长辈，亦是背后最坚固的后盾。
虽然孟钱会竭力避免那般场景出现，但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还是趁着现在局势尚好国库相对充盈，让宗爷爷把皇城修一修，以后他守起来才顺手。
“还是宗监丞不屑听命于我这个女流之辈，惧留污名于青史？”
宗泽自然不懂孟钱的防患未然，只听她的语气是要重用，激将法都放在这了，他不接也不行了。
“不敢。”宗泽知道自己这个以给蔡确说情出名，得吕惠卿青眼提拔的人在朝堂中的跟脚极差，这辈子都不大可能有什么清名，既然孟钱不说她也没法追问，只得干活儿，“除密道之外，圣人可还有需求？”
“有，殿堂楼宇以舒适为要，一应规章依制莫要让朝臣说嘴就行，不求富丽堂皇高大恢宏。施工时以民夫安全为重，建造勿要奢侈靡费，我会派人查账的，其他你看着办就行。关键是密道要隐秘，要方便，要安全，出口要开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若真有万一之事要方便逃生。”
宗泽等了片刻，却发现是真的没了下文：“只此而已？”
“不然还有什么呢？”
宗泽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不说清楚不行，只能依照惯例：“圣人若要建造何等景观，可命画待诏持图来。”
“你若是这么说，我还真有想法。”孟钱一拍脑袋让人回去拿。
宗泽心中叹气，就知道这些贵人们异想天开的想法总少不了要来添些麻烦的。
结果打开一看，居然是……浅水坑？
“这是何物？”
“这是我原本想在宫里试验的修建改良盐池之法，宗监丞看看，可能修造？”
宗泽看不懂，甚至差点以为这是孟钱又一个幻想。
却听得有人说话了：“我来试试。”
孟彦弼跟以前一样毫无存在感，他要是不出声，孟钱都差点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
可他出了声，孟钱才想起来，孟彦弼还真的帮得上忙，他居然是学过工程学的！
当然搁宋朝，这是不入流的工匠之流。
当时还是折珩定的策略，如同孟存去了无人问津毫无存在感的司农寺一样，他们都知道孟彦弼资质有限，卷不过越来越庞大的候补官员群体里的那一群紫微星，可宋朝选官之法时时在变，有时除了科举应试，太学生也是能直接授官的。
只要不用考试，那就有操作空间，虽然候补官员规模庞大，但是比起那些人打破脑袋的实权县令或者是清贵翰林，总有些如司农寺这样无人问津的清水衙门，或者工部将作监这种文人不屑与之的浊官之流，他们还能有机会争个职位的，不求位高权重，只求保住官身，让全家不至于沦落到如同平民百姓，任人欺凌。
只是孟钱封后，他也有了恩荫，昔日的打算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了，他们便没有再用力筹谋。
孟钱惊讶：“兄长也会做这个？”
孟彦弼拿着图纸：“这图纸看起来是晒盐法的改进……我试试。”
“好，那此事便交给兄长了。”孟钱两眼放光，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的捡到宝了，“我还有些法子，兄长也来研究研究？”
“好。”
孟彦弼捧着图纸坐到一边，要不是偶尔翻阅一下，还以为他关机了呢。
“我家兄长不善言辞，修筑一事还是得麻烦宗监丞。”孟钱又补了一句，“昔日便听说宗监丞体恤民工，保下了许多人命，修筑宫殿时也莫要忘了此事啊！”
宗监丞答道：“这般工期便会延长许多……”
孟钱表示理解：“官家和后宫女眷暂时搬到延福宫居住，多盖会儿没事的。”
延福宫，严格来说也属于皇宫范围，不过因为这是后来新盖用来纳凉的别苑，不曾效仿过昔日旧制，所以地底下没有埋水银。
日后延福宫在宋徽宗手里会扩建，经过官逼民反的花石纲的加持之后就会成为历史上传说中的人间仙境：艮岳。
然后在金兵兵临城下的时候，就被宋钦宗泄愤拆了，什么用都没顶上。
耗费了无数民脂民膏的园林，就在短短时间之后就消失了。
宗泽郑重承诺：“定不辱使命。”
孟钱知道他要怎么不辱使命了。
他跟工匠同吃同住，一同担土砌墙，一同和泥盖瓦。
对宫人的掌控如此之严格，靠着设身处地四个字，他对民夫劳役的辛苦才格外真实且体贴。
而就在他如火如荼地带领皇宫改造工程的时候，孟彦弼非常神速得带来了晒盐结晶池的成果，快的孟钱目瞪口呆。
在后苑挖的结晶池里，孟钱一眼便看到结晶池里白花花的一池盐山：“这便好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孟彦弼居然如此天才？！
此时孟钱再也不嫌弃他的沉默寡言了。
这叫惜字如金。
只干活不说话，多好的工具人设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孟彦弼道：“得感谢张典籍帮忙。”
张芜若？
孟钱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两朝帝王启蒙师的张典籍，除了读书识字做文章，居然还会晒盐？
张芜若心知自从她在刘尚儿那次事情她独善其身之后就被孟钱疏远，这次也是存心想要给自己找些功劳回来，所以极力襄助孟彦弼：“臣是海州人士，海州以制盐为业，臣自幼见乡人晒盐，如今能有所助益，亦是臣之幸事。”
“那你看这法子较之如今的制盐之法，如何？”
“好！”张芜若断然道，“仅仅无需柴薪这一项，便能使盐价降低不知凡几！”
以前制盐还都是要用火烧的，烧柴一向是个大支出，而海边树木更是稀疏，这一项才是制盐成本中的大头。
如今用晒盐之法，真正做到了不用开火，所需的不过是地广人稀的海边最不缺的地，和比地更贱的人力而已！
“兄长，张典籍，我便问二位一句，这般举动，既然能在汴京宫苑之中复刻，可能在西北施行？”
孟钱拿出来的计划图抬头就明白写着“海水晒盐法”，却从未想过还能用在西北！
孟彦弼思虑片刻，道：“照理说，只需有盐井卤水，有充足日照即可。”
“那就好，去请苏学士过来吧。”孟钱笑道，“他效法孔明的时候到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