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偶遇 ...
-
*
李佚笙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很明显地呆滞一瞬。
缓了缓，她才慢慢敲字：【什么？】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
李佚笙也不着急，先弯腰打开电脑，准备查阅几份资料。
本来只是想大体看一下反应条件，却没想到，陈老师刚好发了篇专利文献，让她顺带着帮忙写一篇总结汇报。
她仔细看起来。等快忙完的时候，恰巧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李佚笙拿起来看。
谢久辞：【？】
李佚笙：“？”
下一秒。
谢久辞懒得再说废话似的，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正在愣神的李佚笙吓了一跳，手指慌忙触碰屏幕，却不小心点到挂断键。
等她再拨回去时，通话音刚响一声，就被对面猛地掐断。
李佚笙：“……”
李佚笙还挺茫然。
她脑子里复又琢磨了一下谢久辞那句话。
就在不久前的那个晚上。
李佚笙本想麻烦谢久辞为她引荐一个靠谱的律师，奈何话未出口，便察觉到不太妥当。
毕竟以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来看，她并不确定谢久辞会愿意帮这个忙。
果然，在她说出求他的瞬间，谢久辞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当时男人薄唇紧抿，略微躬身，便用力地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他眼底似乎没了情绪，语气更是无甚波澜：“李佚笙，你真的变了……”
虽然后面的话谢久辞没有继续说，可李佚笙却立马懂了。
她没再解释，只淡淡抽手，转身离开。
-
“师妹。”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周世新从外面晃荡进来：“我听小梦说，你没钱吃饭了？”
“没啊。”李佚笙语气莫名：“我……”
我还是能吃得起包子的。
还未等李佚笙说完，周世新就扬手打断了她：“那正好，今天师兄打算请你们出去吃点好的。”
“不用了，我一会还得查查反应文献呢。”李佚笙盯着电脑，委婉拒绝道：“没时间出门。”
周世新瞥了眼电脑屏幕。
“这几天不是看你做得挺顺利吗？”
“路线倒是通了，只不过，现在做出来这一批化合物……”李佚笙转身看向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无奈：“活性其实不好说。”
她苦笑着开口：“十有八九是白费力气。”
这一点，周世新也算是深有体会。
他们向来只是盲目地按照理论想象设计结构，效率确实不算太高。一堆东西做出来，估计就只有那么零散几个的活性聊胜于无。
“唉，确实。”周世新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又道：“不过，陈老师最近不是还说，让大家学一学计算机筛选嘛，利用虚拟对接模拟结合的话，可能准确度会提高很多。”
闻言，李佚笙眼睫垂下，浅浅“嗯”了声。
恰好此时陈梦从门外进来，她二话没说，径直走过去摁合住了李佚笙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麻溜的。”陈梦掐着嗓子，语调随之拔高：“小李子，你今个儿要是不去的话，哀家就断了你的‘试剂粮饷’，让你往后实验无门。”
她凑到李佚笙跟前，附耳道：“我和你说，师兄两分钟前可是得了一笔‘横财’，我们得赶紧趁这机会狠宰一笔，你要是不去，我怎么好意思。”
“是啊师妹，刚才横向公司那边发了工资，你们俩个当时也帮了不少忙，就别跟我客气了。”周世新在旁边帮腔，试图活跃气氛：“何况，我又不是每次都想当这个冤大头的。”
“师兄可是嫌弃了我们不成？”陈梦抬眼，故作不满，悠悠道：“你就看看小李子这小身板。”
边说，她边指了指自己：“再加上我这么一个弱女子，一共能吃你几口饭啊？”
陈梦戏精上身，拂袖抹了把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长叹一声道：“倒是不如早早去了，免得平白在这儿惹人厌烦。”
周世新中途有几次想插话，却都被陈梦刻意打断，只能非常好脾气地候在一旁，一直等她说完才笑道：“我哪敢啊。”
而后又转头，学着陈梦的语调对李佚笙说：“你瞧瞧，牙尖嘴利的，我不过说了一句，她就有十句百句等着我呢。”
“所以师妹啊，你要是再不去，我这罪名在小梦这里可就算是落实了。”
李佚笙哭笑不得。
她看着眼前的两人殷切的眼神，终是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
商场里。
今年情人节的氛围异常浓厚，到处都是粉嫩的挂饰与摆件，就连电梯扶手旁的铁杠上都缠满了一圈又一圈的彩带。
各大商家争前恐后地摆摊搞活动。
什么对视有奖、拥抱有礼，应有尽有，简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空气中的甜味漫溢。
特别是，现在正值饭点，五层的餐饮区更是人满为患。
逼得工作人员不得已出面来维持秩序，手拿了个喇叭在旁边指挥：“请排队的人都往内侧靠一靠，让出行人通道。”
三人要去的地方在这层的最里面，他们从正门进来，运气不太好地上错了电梯。
所以，当下只能从人群中穿过去。
周世新在前方带路，陈梦挽着李佚笙的胳膊跟在后面，絮絮叨叨聊着闲天。
“话说回来，”陈梦好奇地问：“你今天本身没有什么安排吗？”
“没啊。”李佚笙诚实道。
“不应该啊。”陈梦摇头叹气，一脸怨其不争的表情，指责道：“你长这张脸，可算是白瞎了。”
李佚笙：“……”
“不行，今天姐妹我多少得带你感受一下恋爱的荷尔蒙，好歹让你分分心。”陈梦自言自语：“不然你这天天埋头工作，迟早把我卷死。”
正说着，她往四周看了看，视线定格在左手边一块巨大的桃色海报上。
“诶！师兄！”陈梦喊道。
走在前面的周世新应声回头，问：“怎么了？”
“我们去买杯喝的吧？”陈梦脚步停下来，指着旁边的奶茶店，说：“刚好买一送一。”
望了眼陈梦手指方向，周世新低头，看了下手机小程序的推送。
是刚刚发过来的消息，显示还需要等待15桌。
思索一番后，周世新点头：“行啊，正好餐厅那边还没到我们。”
于是，三个人挪步过去，排在了最后面，好巧不巧地堵在了刚刚疏散的路口。
有行人过来礼貌询问，能不能麻烦他们让开一下，李佚笙连忙低声说了句抱歉。
随后自觉离开队伍，给他们腾了位置出来。
眼瞧自己在旁边干杵着也不是办法，李佚笙和陈梦简单说了声，便打算先去趟洗手间。
结果等她再出来的时候，人却变得更多，摩肩接踵的。
跟方才一样，通道口再一次被堵得严严实实。
李佚笙轻声问询面前的大姐，表示能否让她先行过去，却被直接忽视。
无奈之下，李佚笙只好先踮脚观望。
在看到周世新标志性的花白发色后，她便咬了咬牙，准备从队伍里硬挤出去。
李佚笙闷头走路，移动的时候没有注意，身子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下。
她的步子因此跟着乱晃，一不小心便被挤出了队伍，脚下意外踩到了一个人的鞋子。
李佚笙急忙转身道歉。
她垂着脑袋，半晌未等来回应，只感觉堵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安静得诡异，似乎也不像是打算要离开的样子。
甜腻气味冲破沉默，李佚笙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乌木沉香。
像是冲破泥泞的青笋，氤氲着冷冽的清爽。如寺中掌灯，庙内焚烟，隔绝了周围的一切喧嚣。
李佚笙下意识仰头，果不其然，就瞧见谢久辞正垂眼睨着她，面上情绪淡淡，说不清道不明的。
她尴尬地朝他一笑：“巧，你也来这吃饭啊？”
“也？”谢久辞拧眉，语气困惑。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温润的男音隔着人流传来。
“小李师妹，回来吧，我们到前面了。”不远处，周世新朝李佚笙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快过去。
谢久辞轻描淡写地顺着声音，瞥了眼，突然冷嗤一声。
想起来他前不久才发的微信消息，李佚笙莫名有些心虚。但又一想，觉得自己没什么理亏的。明明是谢久辞这个人莫名其妙，自己几时说要请客吃饭答谢他了？
而且目前看他这样子，应该也是早早约好了饭局的，根本就是故意逗弄她的玩笑话。
但碍于两边导师今后还要友好合作的面子，李佚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客套：“你快去吃饭吧，别让人等急了。”
她摆摆手：“没事的话，我也就先过去了哈。”
说罢，李佚笙脚步一转，就要离开。
可惜没走几步，她又忽然停下，目露疑惑地看向身侧。
对上她的视线，谢久辞薄唇轻启，陈述事实：“不是你说的，要谢我吗？”
他端着副审视的姿态，上下打量了她须臾。
谢久辞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中便夹杂了些嘲意：“不会也是骗人的吧？”
“我什么时……”李佚笙气势渐弱。
因为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似乎确实在那次酒桌上，对谢久辞表示过感谢。
该说不说，李佚笙突然有点好奇，自己在他心中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能让他连句普通感谢的话都要怀疑真假，非得让她用一些行动来佐证诚心？
“那——”李佚笙想了想自己卡里的余额，微不可闻地叹息让步，“下个月我请你吧。”
谢久辞冷冷道：“不必。”
李佚笙很是意外，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变脸这么快。但也懒得再去多想，甚至反而觉得，这样最好，省得彼此麻烦。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也是，你那么忙，时间上……”
可是，没等李佚笙说完，谢久辞便出声打断她的话：“也没多忙。”
谢久辞随意道：“今天就行。”
李佚笙：“？”
“但是我今天……”她犹豫开口：“有事儿啊。”
“怎么？”谢久辞笑，“耽误你约会吗？”
李佚笙未有言语。
“——诶，叫你半天了，怎么还不过来啊？”
见她半晌不动，陈梦在店门口等得着急，干脆直接跑过来叫人。她一把拉住李佚笙的手，催促道：“排队到我们了，赶紧的。”
两人转身之际，陈梦的余光才瞥见了一旁的人。她匆忙的步子停住。
“谢久辞？”
察觉男人并没有什么反应，陈梦不确定地问向李佚笙：“是叫这个名儿吧？我应该没记错吧？”
陈梦这人其实有些脸盲，李佚笙知道她担心自己认错，于是万分肯定地回应道：“没记错，是上次一起吃过饭的，南科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学生。”
末了，李佚笙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
“未来算是和我们组一起合作药设部分的。”
“哦。”其实在李佚笙走后，陈梦就和周世新探讨过关于计算机模拟的事情。
周世新瞧她也感兴趣，当即在微信上转发了两篇文献给她。
陈梦兴致勃勃地下载下来，大概扫过一眼，发现看不懂后，当场就选择了放弃。
但好歹，她还记得清上面的期刊名，是nature旗下的顶级子刊，所有科研人员梦想的归所，含金量自然不用多说。
近年来，在计算机技术的大力推动下，药物设计学研究发展势头猛烈，业界不少人都想在其中有一番作为。
陈梦虽然对软件算法不感兴趣，但是，当初决心读这个研究生时也是抱着一腔科研热血，要说真的没野心，恐怕自己都不相信。
她本就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心里藏不住事。见状，当下便直白地看向谢久辞：“那，你之前做过这方面的课题吗？”
男人微微颔首，态度端的是谦逊又疏离：“略知一二而已。”
随后，谢久辞倒是丝毫不收敛地侃侃而谈，只听得陈梦一愣一愣的。
末了，她只憋出了两个字：“牛掰。”
陈梦语气里透着兴奋，一改刚才的态度，掏出手机点开那两篇文献，不无崇拜地说：“大佬，能不能麻烦你再给我讲一下这里面用到的技术啊？”
谢久辞咳嗽几声，没说话，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一旁的李佚笙身上。
见此情形，陈梦的眼珠子左右转了几圈，也不着急提问了。
她慢悠悠地收起手机，唇角扬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诶，我怎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正巧，我师兄今天也在，他对这方面的知识也非常感兴趣。”
“不如——”
一直等到谢久辞挑眉看过来的时候，陈梦才不咸不淡地接上了最后一句话：“我们边吃边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偶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