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说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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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昨夜有半宿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道歉，李饮秋今日起得稍晚。
早自习进行到中途，值班老师离开了，班里有些说话交错声此起彼伏。李饮秋从后门溜了进来，放下书包那瞬还在庆幸这位置也有它的好处。只不过等下老陈一来，人就遭殃了。
不过李饮秋没管，一下课人就飞了出去，追了半天，突然发现谢了之和其他人走得方向不同。他连忙“诶”了好几声：“谢了之……姓谢的……谢甜甜，你不吃饭啊？还是你吃了？”
应该还在气头上，谢了之没搭理，径直往厕所走。身后的人像狗皮膏药似的，实在没想到不要脸有一天开始不好意思，李饮秋直言：“我错了，我昨天不应该那样对你，我向你道歉。”
谢了之愣了一下，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不相信我的道歉？”
“你向我道歉？这还是你吗？”
哑巴终于开金口了，李饮秋忽然哑了，在脑海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抿了抿唇：“关键是我不道歉，我小姨追着我骂，我也是逼不得已。”
话音刚落，脚步一顿，谢了之木然地转动脖子，被阳光直射的脸上突显愠怒的红温，似笑非笑：“这么说，你不是真心想道歉的？”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李饮秋定在原地喊，“诶？姓谢的，你干嘛去？你到底听不听我解释？”
好一个明知故问，谢了之回头白了他一眼。
李饮秋耸了耸肩：“哦，上厕所。那我去吃饭了？”
没回音，谢了之的身影渐行渐远。李饮秋心有余悸地收回目光，跟上了大众的步伐。再回到教室时，心满意足。今日没有升旗仪式，课间时间多了一大截。交作业的交作业，聊天的聊天，气氛看似悠闲实则紧张不堪。
因为月考临近，周考将至，每轮考试接踵而来，有些身心俱疲。而且，运动会也要来了，班长正忙着统计人数，教室闹哄哄的，身边的人几乎都在苦笑作业真是越来越多啊，跟滚雪球似的，没完了。
李饮秋坐下后还在疑惑桌上怎么大早上多了一些白卷，头疼死了，下一秒人又奔去把前桌的脖子捞过来了，直截了当：“盛时雨，盛大小姐，你们很熟吗？”
盛时雨茫然着，脖子被人扼制，就这么倒着看人：“啊？”
李饮秋坏笑了一声：“要我直说？”
“我们？我和谁？”
李饮秋松开手，往后一靠，冲谢了之那位置扬了一下眉：“还能有谁啊？你心里不清楚吗？要我提醒啊？那我提醒一下吧，你和谢了之。”
盛时雨转过身，仔细想了想，脸上忽然有些燥热，耳根子也跟着红：“我和他是朋友，怎么了？高一是一个班的，你高一是几班的？你们不是邻居吗？不熟吗？”
李饮秋拧着眉，百无聊赖地转起笔：“额……我忘了是几班。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突然往前冲人一笑，“你和他不是高一才认识的吗？为什么你知道他从小就不爱聚会呢？还有，在砂锅店，你们居然好到可以一起拼饭吃了，你别跟我说，你和他没啥事啊？我不信。”
盛时雨紧抿着唇，心底很虚，左右环顾，支支吾吾：“我……问的啊，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啊，然后就是……”
“就是什么？说实话。”
“你真的要知道吗？怪不好意思的。”
“说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饮秋忽然伸出手拍他肩膀，“这样吧，只要你实话实说，你从今以后就是我朋友，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怎么样？我嘴巴可紧了，你相信我。”
盛时雨咽了一下口水，笑了笑：“那我说了，我喜欢谢了之。”
李饮秋：“……”
笔惊掉了，在桌上翻滚了好几圈。
他没想到，盛时雨这人真诚实，回答那瞬，眼睛里的真诚也是肉眼可见，一提到“喜欢”全身上下仿佛都闪着光，不知不觉地，李饮秋往旁边瞅去，司徒亮正站在原地，好像听到什么，同样惊掉了下巴。
再转回来，李饮秋眨巴着星星眼，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在听到答案时觉得不可思议，吞了好几下口水才问：“你……你……你是那个？弯的？你喜欢男生？”
“嗯，是的，你才发现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每个人的性取向都不同的好吧，我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盛时雨反问，“你觉得我很奇怪吗？喜欢谁不都是谁的自由吗？”
有道理，李饮秋回了回神，又问：“那你和他确定关系了没？你们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吧？”
“没有，单方面喜欢只能叫暗恋，他目前应该还不知道。”盛时雨解释着，“所以我才费尽心思地约他出门，没想到他中秋要兼职，我只好跟着去碰碰运气，刚好老板要两个人。看来我那天怀疑的果然没错，你真的发现了不同之处，和你想的差不多，我就是特别想尝尝他碗里的菜是什么味道，才匀了我的给他。追人嘛，不都是这样想要离得更近一点？”
“原来如此。”李饮秋失神地捡起笔，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司徒亮身上，只见那小伙踌躇了半天，要过来不过来，最后又一板凳坐回去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样子十分滑稽，看起来还有点可怜。
李饮秋无意识地瘪了瘪嘴。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也说不清究竟是酸涩更多还是苦涩更多，又或者只是怅然若失，像天气一样闷闷的，不晓得该接什么话才好。
盛时雨仔细入微地瞧他脸色，没什么大变化，又顺着李饮秋的视线看过去，没什么特别，最后问：“你和他……没什么特殊关系吗？我怎么觉得你们很不一般？”
李饮秋哑了一下，翻了个白眼，选择跳过话题：“你觉得他不喜欢你嘛？那他也太不懂珍惜了，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啊，简直秀色可餐，他居然……哎……这消息太劲爆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没关系，你悄悄说出来也可以，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
李饮秋无声一笑，用笔勾他小脸：“你居然会喜欢他？他这么无趣，有啥好喜欢的？不如……”视野里，谢了之朝这边走来，李饮秋紧急预警，“咳咳咳，人过来了，在你正后方，冷静一点，别乱阵脚。”
一阵手忙脚乱，谢了之轻轻地靠在了司徒亮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就这么瞧了一会，问：“你们又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不怀好意。”
李饮秋抬了一下眼，没想到谢了之还是那副淡淡样，脸不红心不跳：“你猜对了，说你的坏话呢，有没有感觉到后背发凉？”
谢了之：“……”
忽然，一声抽泣声打破了尴尬。闻声，周围人不约而同看过来。目光集中，谢了之疑惑至极地离开桌沿，手足无措地盯着司徒亮。这家伙不知道在哭啥，声音大到不少人的眼神往谢了之身上瞅。瞅得谢了之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了人家？
“你怎么了？”谢了之低头问。
司徒亮抽着同桌的纸，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我是不是哪里惹了你？”仍然没回答，只有哭到不能自己的哽咽声，谢了之语塞至极地看向李饮秋，“他怎么了？我惹的？”
李饮秋冷静得一批，反应神速：“哦，他被我们的坏话感动哭了。”
众人：“……”
插曲一过，李饮秋上课又犯难，有些想法蹦跶速度比自己预料之中还要快速，再一回神，好几个知识点漏掉了。他收回抖动的腿，俯下身老老实实去记笔记。玻璃窗上却有异响，像是骨节在敲，他扭过头，老陈戴着眼镜神出鬼没。
“李饮秋，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气氛不比教室安静几分，又是改卷又是翻卷，又是头疼又是脑热，又是抱怨又是欣慰，每个教师脸色都有一层凝重的霜。唯独老陈，悠闲地像是躺在自家院里，一个劲地盖着杯中热茶。
李饮秋站旁边半天了，愣是没等到老陈回过头理一下。他倒也没急，自顾自地像雕像定原地。再往脸上去瞧，能看出心情没咋好。可不嘛，老陈能和别的老师唠半天，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换谁谁受的住？
大约过了不到五分钟，老陈冲杯中哈气，边问：“上学迟到很骄傲是吧？”
“没有没有，我那是不小心迟到的，我就是睡得有点晚。”
“嗯，这个理由不错，下次继续用。”
李饮秋干笑了一下，忍火气忍得很难受。偏偏老陈比他还淡定，丝毫不急，一点燥都没瞧见。他等得有些不耐烦，腿又开始抖起来。老陈立马：“收起来，再抖腿试试。什么德行？”
李饮秋乖乖收起来，结果又被自己的乖巧无语到了。他正要问老陈接下来要干什么，下一秒，进来两个男生，一前一后，冲一班老师过去。离得不远，一桌之距。
李饮秋的目光和那领头男生的目光交汇，那人礼貌地朝他微笑。还未等到一班老师说什么，老陈颇觉惊喜：“哟，祁枝雪，你来拿卷子啊？”
祁枝雪点头：“嗯。”视线又无端端落李饮秋身上。
李饮秋看着祁枝雪，只觉人如其名，雪白得过分。那身后跟着的男生自然而然地在衬托下就逊色了。
老陈回过头，突然来劲了：“你看看人家年级第一，你再看看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觉得你好意思吗？吊儿郎当的，站没站样，我要是你爸，我得天天说你。”
李饮秋指着自己，茫然。
对面的祁枝雪默默微笑着，不知是好意还是单纯的看戏。
李饮秋无可奈何地缩回手，反正他不喜欢别人看自己的笑话，心理一阵不爽，但又不能当场发泄出来，显得更憋屈了。幸好那俩人拿了试卷和作业就离开了，没看到他接下来的窘样。
“一说到你爸你妈，我就来气，家长会推脱不来也就算了，怎么电话也不接？就这么不关心孩子身心健康吗？难道分开了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了？我就没见过像这样的家长，不负责任，”老陈叹着气，“难怪你这样，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这四个字，李饮秋只觉受不起。因为他的叛逆早就有迹可循，压根不用全部推脱给父母与环境。毕竟一个人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有自己努力的成果。
“下次早点来，别睡那么晚，检讨我就不罚你了，我知道你们作业多没时间写……”
“谢谢老陈……”
“但是……还是得多给你加一张卷。”老陈从里抽卷子，“赏你的，拿去写吧，明天记得交给我。”
油墨的试卷一角蹭着手指，李饮秋呆愣地转身出门。平白无故地多加了一张卷，头更痛，脑更热，人自然没什么好表情。转角处，人来人往，祁枝雪倚在墙边等待多时，陡然喊住他：“你是七班的？”
李饮秋疑惑抬头，又是这人，莫名烦躁：“是又怎样？”
“陈老师人很好，但你好像把他惹生气了。”
没话找话，李饮秋压低眉眼：“我知道，又怎样？我难道是故意的吗？”
祁枝雪看着他冷漠的神情歪了歪头，忽然一笑，忙不迭从兜里掏东西，刚才和他同行的人应该早走了，不知道他等在这里干什么。李饮秋几乎把警惕全写脸上了，人看起来又凶又狠，万分不爽。
没想到祁枝雪丝毫不惧，他过来，声线清凉如薄荷：“拿着。”
“什么？”
“大白兔奶糖。”
李饮秋皱着眉头，愣愣地看他：“糖？你给我干嘛？”
“交个朋友。”
李饮秋嗤笑：“我要是不想交朋友呢？”
“那也请你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说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