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酆】相亲》肥夷

2、第 2 章

　　侍应已在一旁，赤羽信之介报了几个菜名，酆都月微微点头表示皆可，最后附加了一道菜。
　　鲜椒牛蛙上桌，在一桌海鲜中格格不入。
　　海胆、老鼠斑、沙蒜，原汁原味，清冷孤傲。
　　壮硕又可爱的小蛙躲在迷你灯笼椒之下，看似娇羞又整装待发，子弹椒是它鲜艳的战袍，泡椒是它的利剑。
　　它的旁边是红烧肉，肥瘦均匀，五层纹理鲜明。先过油，再炖煮入味，裹着蜜色的酱汁，酥软鲜香。同样格格不入。
　　这两道菜，才是赤羽信之介与酆都月真实的选择。
　　一个偏好浓油赤酱的甜鲜，一个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嗜辣。
　　酆都月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犹豫，毫不在意将筷子伸向牛蛙。
　　“赤羽先生这次会在苗疆待一段时间吗？”
　　“会待一个月左右。”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怕你特意飞过来相亲。”
　　“和你见面确实是最主要的原因，顺便出差。”
　　酆都月笑了。“像您这样的人，身边应该不乏追求者。”
　　赤羽夹了块红烧肉给酆都月，酆都月皱了皱眉，他不爱吃甜，哀怨地看向赤羽。视线交汇，赤羽心情大好，进一步试探：“那——你喜欢我这样的吗？”
　　自信中带点忐忑。酆都月在心里暗笑：真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浑身散发着“我很好看，看我看我，快看我”。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赤羽：“不尝尝牛蛙吗？”

　　一顿饭下来，酆都月和赤羽信之介聊了一堆人工智能、公司运营，彼此都觉得对方是一个很不错的工作狂，而一个优秀的工作狂身边总是少不了拖后腿的奇葩员工，颇有英雄惜英雄之感。两人还都非常喜欢程序员这个职业，虽然已是高层，仍然热衷写代码放松心情。
　　酆都月先赤羽一步结了帐，并开车送他回酒店。
　　为此，赤羽的心情极佳，就算回到房间发现剑无极在他床上边吃零食边打游戏，也没有生太大的气。
　　当初是剑无极非得让他注册“月饮无双”，说是和他正在追求的一个女孩有关。
　　上一任会长把西东医疗传给了两个儿子，可惜哥哥剑无极资质太差，弟弟风间始又是个病秧子，西剑流的实际领导者是会长的四个养子，其中又以专务赤羽信之介能力最为突出，把公司传统的医疗器械生产转变为载有人工智能的新型医疗产品，在新的领域占领先机。此次来苗疆，也是为了洽谈合作。
　　剑无极缠着赤羽要听约会的过程，当他得知对方提前买了单，嘟囔着说这次没戏了。
　　“对方没感觉才不让你买单嘛，怕给你假的希望。”
　　赤羽半信半疑，他一直醉心事业，没有考虑过感情方面，多少有些迟钝。接到酆都月的见面邀请，在调查对方背景之后，他也是冲着酆都月是还珠科技副总，打着小算盘而去的。
　　不可否认，酆都月带给他很大的惊喜。对待工作一丝不苟，沉稳清冷，却又不失温度。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春夜里抬头常常见到的天边月，光辉遍体，勾出心底的向往。他有些失了神，所以莽撞地表达了心情。原来爱情来临的时候自己也是一个毛躁的高中男生，急于表现自己，急于得到心爱之人的认同，和剑无极没有不同。
　　他对酆都月很满意，赤羽衡量着他是不是也满意自己呢？酆都月谈了很多自己工作上的事，语气虽说客套，但主动买单并送他回酒店，这也不像是一个讨厌的行为。
　　他下车的时候，酆都月还莫名问了一句婚后能接受和岳父住在一起吗？
　　酆都月随即发觉自己的突兀。“不用考虑太多，我随口一说而已。”
　　赤羽确实还没计划到那么久远，就刚刚到蜜月地的选择而已。他是孤儿，从小被老会长收留，家里人口众多，他早已习惯兄弟姐妹热热闹闹，同气连枝。凭着有限的只言片语他脑补出酆都月家里有个一个孤寡老头，脾气古怪，腿脚不便，需要人照顾。酆都月看起来斯文中带着清冷，如无人做伴的孤月，想必十分不易。
　　下次见面，他会回答这个问题。

　　酆都月住在郊区。
　　路上接到冰剑的电话，显然她对于上司今晚的相亲非常好奇，这和其他人并无不同，大家都好奇像酆都月这样的工作狂魔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他极少谈论自己的私事，看似温和，却独来独往，除了工作没有其他爱好。还有人开玩笑说，也许他的对象就是工作，所以才想天天加班。
　　她忍着八卦之心先汇报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最后询问近期工作安排是否需要调整。
　　酆都月笑了一声，仿佛窥见了她的心事。索性，她直接问他今晚的感受。
　　一个好的合作对象——酆都月对赤羽信之介如此评价。
　　完蛋！冰剑觉得自家上司注孤生了，以后要多推送一些恋爱指南给他才行。
　　随风起也发了很多信息，但是酆都月懒得回答。
　　果然还是不应该研发这个产品。
　　酆都月一边吐槽，一边下车。
　　他一个人独自住在九间楼一幢中式独栋别墅，平日有一个保姆定期打扫卫生。此刻理应无人的别墅，一楼却开着灯，灯光透过亚麻窗帘隐隐约约。
　　保姆不会这么晚还留在屋里，小偷也不会明目张胆开灯。
　　他攥紧拳头，胸口的窒息感令人无力。沉默了一会，他输入密码，门开了。
　　和无数次归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迎接他的不是AI管家，客厅的沙发上有一个人，半斜半躺半醒半寐。
　　酆都月往那瞧去，任飘渺也回望着他。
　　彼此无言，眼神中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非淡然的冰冷，是更加复杂的情绪。
　　酆都月突然烦躁不已，理性又把一切情绪包裹得牢牢的，他想要表达但根本不知道要表达些什么。
　　十几年未见面的父子，该如何打招呼？
　　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无法解释酆都月胸腔里压抑不住的是什么情感。
　　令人慌乱，令人无措。
　　“哥。”听到动静，凤蝶抱着机器狗下楼。
　　瞥见同样十几年没见，却时常有联系的妹妹，酆都月态度缓和下来。“刚回来吗？”
　　“今天下午的飞机。不让我提前告诉你，幸好你没有换密码，不然我只能在门口等你回来了！”
　　“怎么突然回国？”
　　凤蝶怀里的机器狗着急去见主人，小爪子轻轻挠她。凤蝶的目光落在仍旧纹丝不动的任飘渺身上，语气不善地说：“你问他。”
　　这时，任飘渺的声音也飘了过来。如同一个刚睡醒的无辜孩童。
　　他说，“阿月，我饿了 。”
　　“你还没吃过饭？”酆都月问凤蝶。
　　“阿月，我想吃麻辣鸡丝凉面。”任飘渺锲而不舍。
　　凤蝶摇摇头，她晕飞机，一到家就倒在酆都月的床上，任飘渺不会做饭，也不知道如何点外卖，只能等酆都月回来。
　　家里没有太多的食材，凤又胃口不佳，只能将就着用牛奶泡了一碗燕麦，烤了几片切片，煮了4个鸡蛋，先让她垫垫肚子。
　　至于任飘渺，他才不管他的死活。
　　酆都月在厨房洗水果的时候，任飘渺偷偷从沙发上爬起来，吃掉凤蝶吃不完的面包鸡蛋。等酆都月出来，他又躺在沙发上，幽幽地投过视线，控诉酆都月的不理不睬。
　　他与凤蝶突然回国，怎么看都非常可疑，至于原因，酆都月暂时还想不到。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吃饱喝足后凤蝶连连打哈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他收拾好房间，让她赶快休息。
　　客厅里的人不动。酆都月也无太多耐心。
　　“你知道自己房间在哪。”
　　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