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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沉寂·逝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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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颂今算过之后,何子昂觉得稀奇,也想要算,他坐下码牌,“就算算...那个什么正缘。”
忽而从人群中窜出来个黑影,直扑进何子昂怀里,喻颂今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个狂热粉丝,正要将两人拉开,就见那个埋到何子昂怀里的黑色兜帽露出一缕红发稍。
喻颂今心头一惊,这不会是辛然吧?
前几天辛然红头发的造型还上热搜了,刚圈了一波粉。
何子昂在惊吓之余,还用手揽住了怀里的人,嗔怪道:“胡闹。”
辛然拉起何子昂就走,只撂下一句:“你正缘是我,不用算了。”
何子昂起身时,胸前的银饰在灯辉里晃了晃,喻颂今看清上面的字母,是X和R。
何子昂被人掳走,勉强回过头,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摊主,喻颂今过去扫码付钱,就见摊主指了指另一个码,“扫这个吧帅哥,咱们认识一下,我叫岑白,山今岑,白云的白。”
喻颂今思忖一秒,还是婉拒了。
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跟着何子昂跑出来已经够疯了,张佳钦那边估计快乱成一锅粥了。
隔壁摊主看着喻颂今他们的背影,问岑白:“你怎么每次说的那么准啊?”
岑白伸出一只食指描摹着喻颂今的身形,“你看他,宽肩窄腰大长腿,不是明星,至少也是模特,再看那张脸,就算是纯靠脸吃饭,那肯定也是个金饭碗,所以我才想加他,给自己留个人脉嘛,可惜人家防范意识强,不理我这样坑蒙拐骗的,还是算了,一般事业这方面啊,捧着唠就好。
爱情嘛,他这么急着问,估计就是有女朋友了,你看他手上那个红镯子,那就是女朋友送的,不然怎么那么宝贝,说不准还是女朋友亲手做的,这个就能倒推出那位女朋友的状况了。
再说家庭,这个我就纯属瞎蒙,跟谁基本上都是这一套话,这世上有几个家庭幸福美满的,念起家里那本经来,谁不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岑白平和的眼里透出几抹愁云,不过转瞬即逝,又是晴空万里。
辛然一听说这俩人要做高铁,立即出钱给他们办头等舱,他本来是想包专机的,后来被何子昂否决了,喻颂今跟着沾光,终于想起来给那边找不着人急得火烧眉毛的张佳钦发了个信息,说明情况。
到了机场,喻颂今看着辛然那个小助理忙前忙后,才知道他们要飞去流华录节目,他立即给宁卿发了条信息,可惜机场信号不佳,那条信息转了好几个圈,快十分钟才到宁卿眼前。
宁卿刚从医院出来,点开手机看了又看,自从他们分别,还没有通过视频,喻颂今那边鱼龙混杂,实在不方便,只能发信息。
她正打算回,忽而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
“宁卿,你在这上班啊?”华庭从马路对面径直跑到宁卿跟前,一张娃娃脸笑得像朵盛放的花。
宁卿下意识后退一步,“我在这实习。”
“哦哦,你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到我那里喝个茶。”
宁卿正想着怎么拒绝,就听华庭继续道:“我是开玉雕铺的,正好你去挑挑,看得上眼的我就送你,就当报答你救了我一个大客户。”
宁卿直接被华庭骗上贼车,一路开往城北,天色越来越暗,人也跟着越来越少,直到一棵茂盛的椴树前,车才停下来。
“就在这了。”华庭指过去,宁卿顺着她的手指,透过亭亭如盖的椴树叶,一张古朴破旧的匾额映入眼帘。
宁卿念道:“瑜笙记。”
“对,下车吧。”
宁卿跟着华庭走进庭院,面前矗立着一幢上了年纪的二层工作室,看得出来庭院的主人本想在院子里种些花草,泥土里有萧条落败的痕迹,只可惜都死了。
地方倒是很大,上下两层,玉雕设施一应俱全,宽敞明亮,还有一间小院,只是都太旧太破,显然很久没人打理。
华庭引着宁卿到一楼,沙发上堆满杂物,玻璃柜里也塞得都是杂七杂八,泡沫纸箱无处不在。
华庭有些窘迫地把一个纸箱搬到地上,露出黑色转椅,让宁卿坐上去,“你等下,我去给你泡茶。”
宁卿环顾四周,斟酌着开口:“嗯...你这,还挺大的哈,你一个人管这么大的玉雕铺?”
华庭翻了起码五六个柜子,才找出一包开了口的茶叶,宁卿觉得里面都快渗出霉味了,她忍着不让自己说出拒绝的话,听着热水倒进茶杯的声音。
“这地方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瑜笙记是我爷爷和另一位宁老开起来的。”
华庭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宁卿的表情,只见她拿出蓝牙耳机,不断地抚摸着上面的玉坠子。
“当年宁老在流华无处可出的时候,是我爷爷给了他容身之所,他们一起开了这个玉雕铺,到今天已经快三十年了。
后来宁老去了召南,两人分隔两地,还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在我爷爷患肝癌的那段日子,是宁老拿出全部的积蓄,就差卖房子了,又四处筹钱,可最后还是...”
华庭走到玻璃柜旁,只有一个玉雕摆件被束之高阁,它通体雪白,散发着温润的色泽,在一片乱麻中一尘不染,上面雕刻着的梅、竹、柏三物,雕工炉火纯青,可惜只雕了一半。
“这是我爷爷生前要送给宁老的岁寒三友,可惜还没雕完,他就去了。”
宁卿一直没说话,她面前的茶杯飘着袅袅热气,华庭看向她手里的玉坠子,“你手上的坠子很漂亮,是...”
宁卿望向她的眼睛,“这是我爷爷做的,我爷爷...”
她顿了顿,看见华庭眼里噙有泪光,“他就是宁老。”
华庭冲过来抱住宁卿,带了哭腔,“我就知道!我听见你的名字,就知道你一定是宁爷爷的孙子,‘宁作我,岂其卿。’一听就是他才能取出来的名字。”
宁卿有些僵硬地回抱住她,“你哭什么?”
华庭抹了把眼泪,“宁卿,你不知道,我家里...我爸他们都不走这条路,也就只有我,但我学的时候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爷爷的本事被我学到手的一半都没有,现在你来了,你肯定比我强多了。”
宁卿忍俊不禁,“你怎么知道我肯定比你厉害?”
“我看你的手就知道。”华庭握住宁卿的手,握着她手里的细茧,“你要是不来帮我,这瑜笙记就真的要在我手里完了。”
“给我看看你雕的东西。”
华庭一愣,“好!”她转身去找,在一堆泡沫轴和石头沫里翻了半天,“这个、这是...我随手雕的一个玉牌。”
玉牌被华庭捂热了,宁卿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那是块不值钱的玉髓牌,上面雕着只憨态可掬的玉猪。
正如华庭自己所言,做功确实有点粗糙,像机器雕出来的,线条直来直去,不懂得转弯,该用劲的时候软绵绵的,该柔和的地方险些把底子戳漏,显然是基本功不到家。
可这都是内行人才看得出来的毛病,若是不懂行的人未必看得出来,再天花乱坠的哄几句,也能卖个价钱。
再加上华庭长了张得天独厚的娃娃脸,又能说会道,雕成这样能有客户也不奇怪。
宁卿还要在流华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简直就是像卖给华庭当小零工,下了班就直奔瑜笙记给她出活,好在两个地方相距不算远,不然光是交通就要把宁卿折腾死。
华庭看着宁卿做出的摆件,眼泪差点又下来,“我果然没看错你,以后你在我这出活,我给你揽生意,钱咱们对半分,怎么样?”
宁卿说:“我过段时间就回召南了。”
华庭顿了顿,“没事,那等之后我接到活,就把原料发给你,你做好了再给我邮过来,你出活出的漂亮,我信得过。”
宁卿顾虑这来往邮费的事,华庭见她又不说话,急道:“你这人可真闷,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华庭话音刚落,宁卿的手机就振了几下,她划开一看,是喻颂今发来的信息,本来约好两人在瑜笙记见面,结果他那边录完节目又要聚餐。
宁卿默了默,只回了一个好。
华庭眼见着宁卿的眸光黯淡下去,“上回约你去影城见面的也是他吧?”
宁卿点头,两人同在流华,却一直没见上面,喻颂今已经放了她两回鸽子,上一次她已经和华庭打听好影城的位置,结果又是提前变卦。
“他那边可能比较忙。”宁卿小声说了一句。
华庭冷笑,“呵,就他最忙,他是日理万机的官老爷,还是通告满天飞的明星啊?都不是吧,那都是借口。你俩处多长时间了?”
宁卿想了一秒,“也就...小半年。”
“那不短了,我跟你说啊,男人都一个德行,你们这在一个城市都见不到面,搞得好像异地一样,他肯定是腻了,估计都找好下家了,你趁早当断则断,分了算了。”
宁卿觉得华庭这人嘴太碎,还满嘴跑火车,说十句话能有一句有用就不错了,可她心里的不舒服和别扭都是真真切切的。
手机又震了震,喻颂今回她,“看这样子,咱们在流华见面是没戏了,等回家再说吧。”
宁卿扣了几下手机软壳,对话框的文字打了删,删了打,最终还是没舍得跟他生气,只说:“等你忙完再说吧。”
而喻颂今早已察觉到了宁卿情绪不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既不能见面也不能视频,宴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终于明白在名利场上,注定要失去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