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姐姐最大》柚子和句子

35、僵持

　　洛淮在几日前确实是真的打算跟着她们离开，前提是按计划拿走假的账本，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可万万没算到何清欢拿走的是真的，看着真的账本出现在何清欢的手中那刻，他明白这其中有萧溯元的手笔，所以萧溯元是在赌，赌他是帮萧家和自己的复仇大业，还是帮林清芸

　　早在那次的警告谈话后，洛淮发现了吴安对自己的监视，但他纵容吴安继续，以至于知道他们完整的计划

　　原以为自己可以继续当无辜的牵连受害者，却不想林清芸发现了

　　‘我原本计划带你们出去后，将你们安定下来，独自解决这件事的’洛淮起身靠近她，但很多事都不能按计划进行

　　林青芸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是警惕

　　‘我帮着萧家，是因为我和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家是我母亲的家，如果当年没有那场宫变，萧家早就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可惜棋局还未下，就结束了’

　　林清芸听的有些绕，他和萧家是血亲，那为什么会成为暗卫，几次都是命悬一线

　　洛淮看出她的不解

　　将当年的事细说

　　‘当年我母亲去京城谈生意，遇到了太子，两人心意相通，甚至私定终身，可商户再怎么厉害，也是氏族眼中上不得台面的，前朝太子迟迟不肯给我母亲一个身份，甚至娶了宰相的女儿，我母亲心灰意冷打算离开，却发现自己怀里身孕，对他还怀有一丝期望，却不想这一丝期望，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说到这里。林清芸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恨意，说的话都变得咬牙切齿

　　‘那人花言巧语想将我母亲留在身边，可我母亲见他的作为，幡然醒悟，只觉得看错人，直言要离开，可他不愿，装作深情的模样将人囚在私宅，我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我，本就因为生产时大出血伤了身子，却没想到那人强硬将我抱走养在太子妃的名下，冠冕堂皇地说这样才有身份，无论我母亲怎样乞求，他都不松口，最后活活逼死了我母亲’

　　洛淮眼眶发红，当年别人告诉他这件事时，他不相信，可看到了母亲的绝笔信和当年照顾母亲的人后，接受了真相，那一刻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他不知是要继续敬重他还是恨他

　　现在想起那几年和父亲的相处，每日见他画着母亲的画像和母亲留下的一切，甚至是母亲留给他自己的信，还以为是多么深情的人，到头来不还是逼死了母亲

　　‘所以你是前朝太子带走的嫡子’林清芸怎么也没想到，这背后还藏着这样的秘密，前朝太子居然和萧家有关联，毕竟在外人看来，两者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萧家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我，因为是他逼死了萧家的女儿，但我父亲说他手中掌管北翼的玉牌，可以搏一搏，将我推上皇位’

　　‘北翼，就是当年吴太祖打天下的一支军队，一直在北部守国，驻守位置偏远，军队实力强悍，连北蛮都要忌惮他们，不论是什么样的敌人，他们都能以少获胜，传言北翼随便一个兵，都可以以一敌百，但只能凭借天下仅此一枚的玉牌调离，否则子孙永不离北部’林清芸想起姐姐给她读的史书，当时只觉得这支军队太过神秘了
　　洛淮淡淡地点头

　　‘他们本就是北部的民，只是好战又精通兵书，当年因为一些承诺，北翼彻底归顺吴朝’洛淮补充道

　　‘北翼驻守北部，擅自调离不怕国门失守吗?’林清芸觉得如果单靠这个登上皇位，未免太草率了

　　‘只是部分就足够了’洛淮想起父亲教给他的

　　‘为什么他不当皇帝，要把你推上去?’林清芸有些不解

　　‘萧家人说这是因为他觉得愧对我母亲，所以想通过这个来补偿’洛淮觉得好笑，这个父亲总是自以为是，想给母亲的孩子一个身份，却把母亲逼死，想补偿母亲，让她的孩子当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却死死将他束缚在这里

　　‘你信萧家人的话?’

　　‘信不信重要吗?他们也没理由瞒着我，当年父亲将我送回萧家，想让萧家当我的后盾，却不想萧家人狼子野心，看父亲命不久矣，我年纪又小，想通过我把持朝廷。我父亲留心，没有将玉牌给我，只是托付给亲信，等我年纪大些在给我’洛淮觉得权势真的是保命又催命的东西

　　‘当朝皇帝追查我父亲的踪迹，发现他在东临，就大肆搜寻，萧家人不想什么都得不到就惹火上身，见我父亲已去，想将我除去，却不想我命大活了下来，只是发了高烧，记忆错乱。萧家公子，也是当时下一任的家主，萧溯元的父亲，为我换了个身份，当做买下的暗卫培养，在临终前将这些事告诉了我和萧溯元’

　　洛淮不愿意相信，可当一个接一个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相信了，只是十几年都被当做萧家暗卫培养，一夕之间告诉自己是萧家要扶持的人，洛淮只觉得乱

　　后来父亲当年的亲信找到他，想将玉牌给他，他拒绝了，他不清楚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你想要那皇位？’林清芸觉得在权利面前，人是最容易迷失自我的

　　洛淮摇了摇头‘我帮萧家，只是怕计划暴露，皇帝查到我这里，毕竟我是他多年来的心头刺，到时候一定要斩草除根，这样只是从一个漩涡里跳进另一个漩涡’

　　‘而且萧家不会轻易放走我的，皇帝也不会放过我，到那时不论是不是愿意，我可能为了保命只能按照萧家的计划进行，以清君侧的名义北上，攻进京城，更何况萧家已经准备了十五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林清芸没再看着他，低头消化他说的话，还试图辨真伪

　　‘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可不是现在，等我和他谈判好，没了那些纠葛’

　　‘你想怎么做?’林清芸抬起头看着他

　　‘我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北翼’洛淮只想脱离这里‘萧家人看重的不只是我的身份，更是这枚玉牌’

　　‘不能给他’林清芸迅速起身，如果真的给了，那绝对会有一场恶战

　　洛淮面色平静，半响没有说话，沉漠很久才打破一切

　　‘芸芸，你真的觉得当朝皇帝是合格的皇帝吗？’

　　洛淮突然的问题把她问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平庸之才在寻常百姓家没什么影响，但皇帝不一样，德不配位会影响很多关键决策的，尤其是初代建立根基不稳的朝堂’

　　‘你觉得当代虽有天灾人祸，但胜在安定，可天灾人祸多在人祸，西部大旱，朝堂开始时发出的粮食救济是足够的，可十天的粮食，连一天都维持不了，从上面下放的粮食每经过一层都要被剥上一部分，当朝皇帝看的到，因为每日统计的饿死人数数不胜数，他查了，可根本查不下去，第一层被贪污的人就是他自己在朝堂上的人，他当年靠着这些人逼反成功，而且他不相信朝堂其他人，疑心很重，总觉得那些人是前朝太子留下的人，不愿意折自己的羽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警告他们，觉得贪这么多该喂饱了吧，可第二批、第三批粮食救济依旧面对同样的处境，他依旧是没有做出什么改变，却不知这样的态度就是在纵容那些人，救助就这样耽搁下来，灾情愈演愈烈’

　　‘那只是一件事’林清芸觉得他说的话在颠覆自己多年的认知

　　‘只是一件事就已经饿死二十万，一场战争都死不了这么多人’洛淮试图将事情讲给她，让她看的更透彻
　　‘五年前，皇帝废了先帝留的绝不允许当官者拥有田亩数超过百亩的条例，随后颁布新的条例，允许士大夫无限向下兼容田地，皇帝就率先征用了五百亩良田当做自己的私库，其他官员更是紧追其后，那场天灾中，大地主有存粮、还贪了上面的油水，可谓是过得风生水起，寻常百姓被逼的卖儿女、卖田地，当上卖身奴在那时都是好的，最起码不会被饿死’

　　洛淮两年前去过那里，回来后心境转换了，他当时也陷入了怀疑

　　‘萧家不会轻易收手，他已经将势力遍及各地，或许这场改变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你们发起北征难道就不会害人命吗？’林清芸觉得自己要被绕进去了

　　‘避免不了，但你将账本交给朝堂，就会引起改变吗？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洛淮觉得自己像是蜉蝣，对一切被迫的选择感到无力，哪怕他不想，也被迫接受这一切，更何况他身置棋局，他根本逃不了

　　‘我想过将玉牌直接给了他，这样我就不用进入这场纷争里，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对的，萧溯元的治世之才是极好的，当年的那场灾难，他发起筹集，运粮食到西边，我知道他只是想收民心，但他的手段确实了得，收多少银两，就完全用多少银两在那些难民身上’

　　洛淮那时就觉得，哪怕他心性不足，但为了权势，总是愿意、也有能力做救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