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场无声的追逐》梦阳思雨

30、前路

　　之后的假期在作业与补课的充斥下悄然而逝，好在时间并不能消磨感情，初回学校，安若梦、云斯璐、阮易初等人的友情依然坚固。步入总复习阶段，任务量陡升，每天写不完的卷子刷不完的题，日子一天天循规蹈矩地过去，要说唯一一件大事，或许就是学优班暂停。
　　据说原因是这制度毕竟第一年运行，在课程内容、教室时间安排乃至学生流动方面都并不完善，加上一模在即，校方便暂时叫停，予以整顿，重新规划，待一模成绩出来后再按排名选人入班。
　　晚课后的课间会略长些，加上学优班改为自习，压力骤减，安若梦常会利用这段时间找云斯璐聊天，也算是吃饭之余最久的相处。偶然提到学优班“改革”一事，她随口道:“也不知道能改成什么样，之前讲的题还挺难的，希望这回留条活路呜呜呜。”云斯璐笔下没停，边整理上节课的内容边回她:“那不能，本来这个班不就是要讲点难题，拔拔高。主要是我还挺好奇以后老师们怎么排班的，感觉有点零散。”
　　“是呗，知识也不大联通，基本上就是多方面查缺补漏吧哈哈哈，而且每次考试分一次，听不连贯。”安若梦想起自己常年五十多名的成绩，心有余悸，颇觉之前坚持一学期都算福大命大。
　　阮易初离得不远，听二人讨论至此忽而插话道:“可能这次之后就固定了吧。一模算是重要考试，过两天也要百日誓师了，应该不会再折腾。”
　　安若梦闻言心神一震，颇觉有理，瞬间压力袭来，为了后续能跟上朋友们的脚步，一模非要考好不可了。
　　“你没问题，别慌。”阮易初扫她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出言安慰，似递上一颗定心丸。云斯璐也附和着，安抚她放平心态，正常发挥就好。
　　正常发挥么？安若梦回到座位，恰看到刚发回来的数学卷子上醒目的103分，指尖泛凉。刚刚聊天时余光见到云斯璐和阮易初等人的卷子，皆是110分以上。遥想当年，她数学也算可以，加上上课认真听讲、积极互动，还是数学老师的“心尖宠”之一。到了初三，反而如遇瓶颈，屡战屡败，再也没上过110分，单科排名早早跌出班级前几，颇有些一蹶不振的迹象。
　　前路未卜四字从未如此具象。她不得不抛开杂念，趁学优班重新开办之前这段安静独处的时间，一心筹划自己的未来。
　　英语历来是她的弱项，前些日子家长商量后希望找英语任课教师补课，英语老师尽职尽责、外冷内热，很得学生喜欢，她对此并无异议。
　　虽说每天额外多刷不算少数的英语题对她这个英语five来说确实痛苦，但好在老师一如既往地耐心细致。因为时间定在放学后，老师在补课前时不时会塞给她一些酸奶、糖果之类的零嘴，而后再一一分析失分原因和相关知识点。
　　一模迫近，经过数次的答题经验总结，安若梦遵循英语老师建议，为每个模块的“失分”提前进行规划，比如阅读部分力争全部选对、综合阅读最多可以错两个空等等……
　　以小见大，单张卷子如此，中考九科综合来看不也是万变不离其宗。除了已经考完的生物地理两科，剩下七科的最低分数限制如今已经可以权衡。
　　譬如化学，满分65分，按她们这个水平来看最低不能低于60分。恰好前两天阮易初的父母提起让她们两个一对二补习化学，两家家长一拍即合，时间就定在周六班级补课结束后。
　　再之后的科目……历史虽说不差，但也不算强项。按照历年经验，取得满分才算保靠，最不济扣一分两分已是极限。她的功力远不至此，于是此科补习也提上日程。
　　……
　　大考从来是场很辛苦的战争，披荆斩棘，一步一坎。但一路走来并不孤独，有并肩作战的队友，还有很多很多的爱。关关难过关关过，齐心协力，一往无前。

　　百日誓师时，班主任借了好些个扩声器，给重要成员及声音洪亮的同学都绑上一个，云斯璐、安若梦、郝程里等人有幸被分到。不出意外的，作为班长，郝程里担任领誓人，其余同学如安若梦等只需在底下附和他，带动班级情绪。
　　典礼在工人文化宫举办，学校包车过去，安若梦坐在云斯璐内侧，透过车窗见熟悉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划过，忽然想起这条路曾经他们也走过。那会大概还没这么忙碌，学校有组织去看电影、或是文艺汇演。
　　可惜细节早已记不清晰。安若梦无端有些怅然，一场大病后，虽说大体上差得不多，但前一年半的生活碎片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休学半年，本就有限的初中生活更为短暂。那些关于校园生活、关于和朋友并肩前行的天马行空的畅想，或是还来不及做，或是做过记不得，总之回首来看，竟没留下什么。
　　她的想法愈发坚定:未来三个月，要在学习之余的有限时间里，尽可能多地创造美好回忆。青春一程去而不返，惟愿日后少些遗憾。
　　顺其自然，想做就做；全力以赴，不问结果。

　　很多热血校园剧都会重点刻画百日誓师的场景，写少年意气，写激情澎湃，写热血沸腾，写踌躇满志。可真的亲身经历时，又是别一番滋味。学习是场持久战，“百日”只是里程碑，它无法涵盖过去，也不能代表将来。安若梦右手攥拳放在耳侧、高声背诵宣誓词时，脑海中过的反而是两年多来奋笔疾书的日日夜夜，一张张红黑相间的卷子，最后定格在分数上，时时刻刻警醒着她现实与梦想的距离。
　　三十名是提前录取的分界线。云斯璐等人一向稳居其中，而她忽上忽下持续波动，偶尔侥幸能进一次，长期还是沉寂于边缘。能不能做到，她不知道，号角已经吹响，只得全力迎战，静候佳音。

　　世上没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自成绩单发下后，她翻来覆去将那张小纸条看了无数次，最前方的“36”格外扎眼，她半是庆幸，半是苦涩。
　　庆幸的是还留在学优班，苦涩的是和一考场中云斯璐等人的差距依然存在，像是一条横亘在她们之间填不平的沟壑。
　　多思无益，安若梦叹一口气将那张小纸条塞进记事本的夹层，目光重新落回刚发下来的语文卷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