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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求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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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中一直在想着周家的事情。
她并不知道前世周文宣父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知道发生在哪一天,所以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将这两件搞清楚,如此才能提前阻止。
但她不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周二叔,既然那位刘哥说让周二叔在两天之内给他答复,那就看周二叔到时候会去跟他说些什么。
她现在犹豫的是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周文宣,毕竟这件事算是他的家事,而告诉的话,什么时候说,是现在说,还是在得知周二叔的全部计划之后再说,而说又要说到什么程度,是和盘托出还是隐藏一点?
明曦闭上眼,在黑暗中思索,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它不仅关乎着两条生命,更重要的是周文宣,她不想再让他成为孤家寡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
第二天一早,明曦对苗翠翠道:“我这两天有点事,我们先不出摊了,你这两天帮我把晚上要送给田江的几个蛋糕做掉。”
苗翠翠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点头,吃完早饭后就回来做蛋糕,不出摊也好,她能少做很多东西,做好要做的几个蛋糕后就可以休息了。
而明曦在将明月送到学校后就直奔公安局而去,她还是决定将全部告诉周文宣,因为她一个人很难将事情办成,若是失败,她的良心也负担不起对两条人命的愧疚。
但周文宣会不会信任她还是个问题,说白了,没有上一世的感情基础,哪怕他现在对她动心,他们目前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而周二叔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最信任的人。
昨天两人刚见过面,周文宣没想到明曦今天会来找自己,他有些兴奋的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到她面前问:“怎么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明曦默了默,是有事,只是恐怕不是他想的那种事,她屡次开口又都咽下去。
周文宣看出她的为难,以为是这边的环境不好说话,道:“对面有家咖啡店,我们去那里面说?”
明曦看着他点点头。
到了店里,周文宣将菜单递给明曦问:“你看你想喝什么?”
“拿铁吧。”
“要两杯拿铁,谢谢。”周文宣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点头笑了笑。
两杯拿铁被端上来后,明曦抿了一口,咖啡的醇香苦涩混合着牛奶的丝滑甜美,思思甜意滑入心口,她抬眼看向周文宣,想了想措辞将昨天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她声音明平静,叙事逻辑严密,周文宣的脸色越听越僵硬,最后在她说完,手中不稳,白色的咖啡杯从手里跌落,摔碎在瓷白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服务员听到这边的声音立马上前将杯子碎片清扫走,还要拿了拖把将液体拖干净,明曦抬手制止,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些可以待会儿再收拾吗?我们现在有些事要谈。”
“好的。”服务员听到这话答应,拿着拖把离开。
周文宣几次张口,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音干涩道:“你是说,我二叔滥赌成性?还准备拿我家的厂子去填补他的亏空?甚至还要害我爸妈,他哥嫂?”说完后他舔唇笑了笑,满眼的不相信。
明曦明白他的想法,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但它在前世的的确确是发生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真的都是我亲耳听到的,我保证我绝对没有一句虚言,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对你撒谎。”
她说的有道理,周文宣也知道她没必要在这种一拆就穿的事情上耍弄他,他有些沉默地坐着,肩膀塌陷下去,眉宇之中充满了疲惫。
明曦看到他这样子,恍然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时他被开除后,仍坚持四处奔波寻找证据,迷茫疲惫之时就是这样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她房间里,周身寂寥,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明曦看得心疼,但她知道,他是一个坚强的人,他一定能够撑过去的。
“我想你二叔赌-博的事情,舒阿姨和周叔叔肯定是知情的,你可以去问一下他们。”
明曦想到的事情,周文宣也已经想到了,他站起身,脚步有些仓皇地回公安局要向江队请假。
明曦在他出去后将咖啡钱和杯子钱付掉,对服务员道歉说:“不好意思,将你们的杯子打碎了,麻烦你们收拾一下。”也跟着出去。
两人骑着摩托车来到铭达服装厂。
到了服装厂后,明曦没进去,对周文宣说:“你就问叔叔你二叔是不是赌博欠钱,其它的都不要说,现在都还没有确定,别让他们担心害怕。”他们的家事,又是丑事,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周文宣点头,眼神慌乱。
周厂长和舒绣芳这时候都在厂里上班,谁也没有想到儿子会来。
舒绣芳在听到同事跟她说周文宣来了厂里,还直奔厂长办公室去了,还有些不相信,他天天忙得不行,怎么可能现在过来,不休息不放假的。
但同事信誓旦旦不似作伪,而且同事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她,舒绣芳抱着怀疑的心往办公室去。
而这时候的厂长办公室却是一片寂静,周文宣和周厂长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周文宣直直盯着周厂长的眼睛,企图他能给他一个答案,而周厂长却避开他的视线,沉默着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舒绣芳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笑道:“这是怎么了?文宣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用上班吗?”
周文宣见她进来也不再逼问周厂长,转而过去拉着她的手臂,正要开口寻求一个答案时,周厂长动了。
他出声打断周文宣的话,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沉重地敲在另外两人的心上:“是,你二叔赌博,赌了很多年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另外两人都沉默了,舒绣芳的笑容瞬间收起,眼神中都是冷意。
“文宣,你今天过来就是因为这事?”
周文宣这时候彷佛找不到自己的声带在哪,他愣愣地点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为刑警的他竟然会有一个烂赌成性的二叔,而他竟然毫无所觉。
舒绣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也长大了,也参与工作了,有些事告诉你也应该告诉你了。”
周厂长还不欲多说,舒绣芳瞪了他一眼:“孩子都来问了,你还要瞒着吗?你还想瞒多久?”
周厂长听到这话重重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任由妻子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儿子。
“你二叔是在你十七岁的时候染上赌博的,一开始只是小赌,输也输不多,我们也都不知道,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大赌,一夜之间能输掉半个身家,后来越赌输得就越多,直到他自己再也兜不住,还不上钱后就来找你爸,你爸也是贱,他只要来求几次,虚情假意的哭几回,你爸就都把那个窟窿填上,但我们又能有多少钱,能填多少回?”舒绣芳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瞪了周厂长一眼,谁的钱不是辛苦赚的?他们的存款都已经所剩无几,全都给了那个败家子了。
周厂长此时接腔:“你二叔是我看着长大,又比我小许多,我是真的疼他,他掉进那个泥坑里,我作为哥哥怎么可能不心痛,我每回都劝他戒赌,他也每回都答应的好好的。”
舒绣芳呛声:“他要是真能戒掉,还能找你拿这么多钱?也就是你还能相信他的鬼话!我说了多少回要把这件事告诉文宣,你就是不愿意,你怕毁了你二弟的形象!也不知道你二弟一个赌鬼还能有什么形象!你也不怕他会把文宣带坏!”
周厂长噪眉耷眼的,又是一声叹气。
舒绣芳扭过头对着周文宣继续说:“以前你爸总觉得你小,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怕你跟你二叔闹起来,你也总疑惑为什么我跟你二叔以前关系那么好,现在怎么就处处看他不顺眼,我每回都想跟你说实话,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周文宣颤抖着声音问:“二叔现在又欠了多少钱?”
周厂长沉默了瞬,没有说具体多少钱,只道:“这次是真还不起,也填不上。”
周文宣又想到明曦的那些话,心中有了实感,只觉天旋地转,他从小亲近的二叔真的要为了那些钱来伤害他爸妈吗?
舒绣芳伸手捋了捋儿子凌乱的碎发,看着孩子失神的双眼,心中苦痛,他们家的钱几乎都给了那个败家子了,而这个厂子又一直经营不善,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家底能留给自己儿子了。
周文宣脚步虚浮地从办公室走出来,谢绝了父母相送,他走到门口,明曦正倚着他的摩托车站立。
明曦看到他后,连忙上前,没有询问他结果如何,只因光从他的表情上就能预料到。
周文宣露出一个半哭不哭的苦笑:“我而是……”剩下的话隐在哽咽里,再难说出口。
明曦心疼地上前抱住他,伸手轻抚他的脊背,感受着颈窝处被眼泪浸湿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