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一口香

35、第 35 章

　　一切照旧，太阳照常升起，农人照常下地，做工的照常进城，姜寸华摆出摊子之后照常有人去买。

　　虽然昨天做的多了，但今天仍旧是全卖光了，要不是姜寸华坚持将最后的两个肉包子留给王二哥吃，王二哥连这仅剩的两个包子也给卖了。

　　王二哥抱怨：“回家就能吃饭了，得少挣十文钱呢。”

　　姜寸华颠了颠钱袋子，笑道：“回家也得现做，吃上饭早着呢，姐现在不差这十文钱，你尽管吃。”

　　王二哥又是窝心又是担忧，他窝心的是姜寸华心好，对他更好，担忧的是姜寸华太好了，容易被有心人骗。

　　哼，别当他年纪小就看不出来，姓许的那三个人肯定没安好心！

　　但除了争家产，他也实在是说不出来许思年他们到底安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所以，他只能时刻提醒姜寸华不好和那三个人走的太近了。

　　昨天请他们三个来家里做活吃饭就十分的要不得。

　　刚进入村口，姜寸华的骡车就被王乡贤拦下了。

　　姜寸华停下骡车，听王乡贤说话。

　　王乡贤：“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考虑？

　　考虑什么？

　　昨天早上王乡贤来找姜寸华说话，故意将他打发走了，所以，王二哥是不知道许思年的提议的。

　　此时听到王乡贤的话，王二哥便将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姜寸华道：“这才第二天，您老着急什么？”

　　王乡贤皱眉：“老夫跟你说过了，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你莫想着拖延，对你没好处。”

　　姜寸华笑笑，道：“我昨个儿跟许思年说了，他能拖延圣旨没在他前头到西北，就能拖延圣旨等我考虑好了再到西北。”

　　王乡贤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惊的胡子都颤抖了，拿手指头指着她不住点道：“你...狂妄！”

　　说完了，又忍不住凑近她，问道：“那，他是怎么说的？”

　　姜寸华忍笑道：“自然是什么都没说啦，我就当他是默许了。所以，王翁翁，人家都不急，您老急什么？”

　　王乡贤面上出现为难之色，背着手踱步几圈，看着姜寸华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姜寸华奇怪：“您老这是怎么了？要是着急去茅房就去吧，不用憋着。”

　　王乡贤：......

　　“你个臭丫头，少来打趣老夫！”王乡贤骂了姜寸华一句，终究还是道：“或许是我真的太着急了，你...你......”

　　姜寸华离他远了些，戒备道：“您老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先跟你说好了，你是你，我是我，你说的话做的事，可是代表不了我本人的啊？”

　　王乡贤大大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丫头难搞。

　　王乡贤干脆道：“就刚才，我把你现在住的那宅子的地契给许思年了。”

　　姜寸华疑惑：“什么地契？我们家宅子的地契怎么在你那里？”

　　王乡贤叹道：“那不是你们家的宅子，那是人许氏、就是景宁侯府的祖宅。你们祖上跟第一代景宁侯氏兄弟，你们有自己的祖宅，被你那死鬼祖父给典当了，景宁侯府的祖宅，就是你现在住的这个，一直都是空着的，由我王家年年打扫维护，房契有两份，正契在景宁侯府，副契就在我手里。当年先祖也是可怜你祖母带着个孩子不容易，想着反正这宅子空着也是空着，让你们住进去也添些人气......”

　　“要是景宁侯府一直不找来，给你住着也就住着了，现在人家已经找来了，我当然要物归原主。”

　　姜寸华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这宅子的房契，感情这宅子，压根就不是我的。”

　　王乡贤道：“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这么着急你做决定了吧？你要是现在做决定，老夫今日就将你跟儿郎的事儿给办了，开具婚书，这宅子就当是许二郎的嫁妆，那张房契也正式归你。你要是迟迟不做决定，等朝廷圣旨下来，这宅子就要被抄没，你别说保住宅子了，就连宅子里的家当你都一样也保不住。”

　　“所以啊，丫头，别再拖了，为了你自己，为了全村人的安宁，你可别再任性了啊？”王乡贤语重心长。

　　姜寸华还是那句话：“让我再想想。”

　　姜寸华赶着骡车往家的方向走，留王乡贤在后沉着脸看着她走远。

　　跟昨天她从镇上回来一样，许氏三兄弟又站在她家门口等着了。

　　姜寸华跳下了骡车向他们走去，眼睛盯在许思年手里拿着的一张黄褐色的纸上。

　　许思年：“......姜姑娘，不如你先将擀面杖放下？”

　　姜寸华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豁，刚才下车的时候居然将随身携带的防身武器（擀面杖）给攥在了手里。看来她潜意识里认为许思年是对她有威胁的。

　　姜寸华将擀面杖在手掌里拍的啪啪响，昂着头，斜着眼，跟抢家劫舍的强盗一般命令道：“将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许思年：......

　　许思年将手里的纸交给了姜寸华。

　　姜寸华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打开纸张一看，果然是张陈旧的宅契。

　　姜寸华甩着这张宅契问道：“你拿它来找我做什么？”

　　许思年：“这宅契与我兄弟来说无用，在下便将它拿来送与姑娘。”

　　姜寸华一愣，眨了下眼，道：“这样啊。”

　　许思年：“就是这样。”眼睛又看了下她手里的擀面杖，意思是你可以放下了。

　　姜寸华回头唤了声：“二哥。”

　　王二哥牵着骡子上前，接过姜寸华递给他的擀面杖，眼睛仍旧警觉的看着许氏三兄弟。

　　姜寸华掏出钥匙，打开门，让出路，道：“进门说吧。”

　　许思年帮着将骡车驶进家门，又帮着卸了车，姜寸华对王二哥道：“你先回家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王二哥瞪着眼睛道：“姐姐，我还是留下来吧，你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

　　姜寸华赶他道：“他们三个，咱们两个，就算他们欺负我，你也没法子。听话，先回家去，下晌再过来帮忙，对了，这是这十日的工钱，你拿回家给你娘。”

　　王二哥想说“我不是要工钱”，但这是他们家目前唯一的进项，由不得他说不要。

　　送走王二哥，姜寸华关好大门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许思年已经将那张金丝楠木的炕桌拿了出来安放在地上，自己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板凳上，提着硕大的白瓷茶壶自斟自饮。

　　那粗俗又普众的白瓷茶壶提在他的手中，蓦地变的名贵且稀有起来。

　　说实话，许思年比姜寸华更像是这宅子的主人。

　　许思玥另搬了一个条凳出来，许思庭手里捧着两个摞着的黑瓷碗放在小桌上，许思年给瓷碗里倒上水，许思玥招呼姜寸华道：“姜姑娘，请坐。”

　　姜寸华深吸一口气，嘲讽道：“怎么，真将这当自己家了？”

　　许思年被她这带着火药味的口气冲的顿了一下，立即致歉道：“抱歉，我以为，咱们已经算是熟悉了。”

　　“见了两三面的陌生人而已，算不得熟悉。”姜寸华在条凳上坐下，压抑着怒气道。

　　许思年：“......抱歉。”

　　姜寸华将宅契放在桌子上，道：“说罢，你今日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许思年夜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王乡贤已经找过你了吧？”

　　姜寸华：“就在刚才村口，他劝我尽快接受你的提议。”

　　许思年点头，道：“今日一早，王乡贤拿着这张地契找到我，说如果你不同意，可以用这张宅契逼你就范。你在葫芦口和葫芦镇，应该就只剩这么一个宅子可以居住了吧？”

　　姜寸华先是大骂王乡贤：“好个两面三刀的老匹夫！”又道：“我在葫芦镇还有三四个小宅子，但我去看过了，一个被人占了，两个破败的不成样子了，还有一个只剩半拉墙，已经不算是个宅子了。”

　　许思年：“恕在下直言，姜姑娘一介女子，就算镇上的宅子还能住人，也不如住在这村中安全。”

　　姜寸华不得不承认道：“是。村中虽然破事儿多，但好人也多，底线也高，我住在村中的确比住在镇上安全。”

　　许思年道：“王乡贤就是看出来你离不了这里，所以才想着用这宅子逼你就范。姜姑娘，王乡贤可不像他表面上这样慈悲心肠，公道宽和。”

　　姜寸华：“我早就知道这老匹夫心里弯弯绕绕多。不过，他想法子逼我就范我能理解，毕竟，我答应了你的提议，一切都水到渠成，这是对全村都好的事，只是牺牲我一个人的婚姻而已，他是乡贤，理当为全村人考虑。”

　　“我不明白的是，你呢？王匹夫明显是帮着你的，你倒好，转头就将他给卖了，你为的什么？”

　　许思年低头饮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垂眸看着黑瓷碗里映照出来的一团黑影，淡淡道：“因为在下知道姜姑娘是个心思玲珑的聪明人，在下将两个弟弟交到你的手上讨生活，总要让你称心如意，你才会真正对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