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张无声

11、11

　　要命了。

　　周今逢被祁寻的笑脸和这一句手语冲击到，彻底忘了要怎么样呼吸，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等他缓过来时，人已经不自觉地低头抵在了祁寻的颈窝。

　　虽然这样的距离不会很近，但也不远，他仍旧可以嗅到祁寻身上的味道。
　　独属于祁寻的，干净又温暖，却像是恶魔的蛊惑，诱丨惑着他靠近，将要丧失理智，做出点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周今逢仗着祁寻听不见，车内又升了挡板，司机开了音乐，听不到他们后面的声音，所以他用气声呢喃了句：“你杀了我算了。”

　　这怎么忍得了。

　　这比他上的那些定力忍耐课要难多了。
　　说真的，那些课真想考验他，教材还不如放个祁寻在那儿。

　　什么游戏、喜欢的东西，都不如一个祁寻。
　　要是祁寻和他一块儿上课，他怕是这辈子都无法结业。

　　但周今逢也很庆幸自己好歹是经历过磨炼的，不然……恐怕早就干出坏事了。

　　祁寻不知道周今逢说了什么，他只抬手，以为周今逢还是想哭，以为周今逢和他一样，怕他们长大以后关系就淡了，在看到他说永远都会喜欢他，所以就放心了。
　　于是他很懂地拍拍周今逢的脊背，又去和往常一样，揉周今逢的脑袋。

　　他哥的头发发质很好，硬硬的，有点扎手，但存在感很强，而且祁寻很喜欢摸他的发旋玩。
　　他有三个发旋，特别神奇。祁寻的手指在他的发旋里打着转，来回几次，周今逢就终于忍不住，攥住了他的手腕，也抬起了头。

　　他藏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是用无奈看着祁寻，但眼底翻涌的情绪，早已侵蚀得他内里不成人形。

　　而祁寻不明所以地偏头看着他，眸中带着些许困惑。

　　周今逢顿了顿，恰好车子停下，司机说到地方了。
　　周今逢也就顺势道：“到了。”

　　祁寻点点头，和他一起下车。

　　只是他们刚一下车，就看见杨道和王意在门口等着。
　　一看见王意，周今逢的脑袋就一个比两个大，头疼得不行。

　　但王意很高兴，挥舞着手：“周今逢！”
　　她今天穿了一身很漂亮的长裙，无袖的，细白的胳膊露出来，领口到锁骨那一块儿的碎钻很闪，裙摆又是渐变的色彩，还有一层闪闪的纱蒙在上头做点缀。

　　王意身形本来就高挑，一直都是学校里很多人的女神。
　　平时在学校，不做发型不化妆时都足够吸引人了，现在略施粉黛，头发还烫了个波浪，就有几分成熟，但还没成年的青涩又不会显得太过熟烂，反而是像画一般漂亮。

　　反正祁寻是看着她眨了下眼。
　　很漂亮。

　　王意轻盈地走到他们面前，极具设计感的中跟小皮鞋踩出清脆的声音，她笑着跟祁寻打招呼：“小寻！”
　　祁寻虽然听不见，但能推测她是在冲自己打招呼，于是也冲她点点头，他跟她的关系其实也不错，因为王意对艺术也挺了解，她喜欢看舞剧，祁寻就跟她有话聊。

　　甚至其实是他们先认识，王意因为他认识了周今逢。

　　和祁寻欣赏漂亮姐姐不一样，周今逢听见王意喊“小寻”，人就炸了。

　　不是。
　　你们一个两个的凭什么啊？！

　　但周今逢就算是再憋屈郁闷，也只能和他们一起进去。
　　往里走时，王意是想走周今逢身边的，但周今逢不动声色地在她靠过来后就换到了祁寻另一边，装作帮祁寻弄一下那边的头发的样子，自然地换了位置。

　　王意顿了顿，抿了下唇，显然是有点不高兴，但也还是没说什么做什么。

　　他们毕业晚会订的是俱乐部，直接包场。
　　学校里有钱人多，包个场不算难事。

　　俱乐部里游玩的项目很多，还专门给他们清了个地方搞聚会派对，旁边还有个泳池。

　　祁寻对大部分项目都没有意思，所以周今逢就陪着他坐在了正厅，还给他拿了他喜欢吃的小蛋糕。
　　祁寻就冲他笑笑，眼睛弯得很漂亮。

　　周今逢的喉结无意识滚动，杨道他们又在那边喊：“周哥！来玩啊！”
　　祁寻也刚好跟周今逢说：“你去玩吧，我没关系的。”

　　这里都是熟人，也没有人会欺负他。

　　周今逢顿了顿：“那我先过去了。”
　　他又点点祁寻的手表：“有事按紧急呼叫。”

　　祁寻手表上的紧急呼叫，设置的联络人是周今逢。

　　祁寻点头表示明白，就目送着周今逢去找杨道他们了。
　　他虽然对玩没什么兴趣，但坐在这儿他也挺高兴的。

　　祁寻拿起手机，远远地拍了张周今逢的照片，又轻笑着看着照片里的人。

　　他和他哥的毕业晚会。

　　只是周今逢没玩一会儿就回来了。

　　祁寻仰头看着周今逢，眉宇间带着些许困惑。
　　周今逢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迟疑了下，还是伸手和从前一样揽住了祁寻的肩膀，靠在了祁寻的肩膀上，懒懒地在他小臂上写字。

　　这种感觉太美好。

　　可以触碰到祁寻……哪怕他的心思不正，但潘多拉魔盒打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克制、知礼了这么久，不是不渴望，只是害怕。

　　而得到了一点想要的东西后，那道口子就被撕扯开，变得庞大无比。
　　不仅仅是想要和从前一样黏着祁寻，与他相拥、接触，甚至还想要更多。

　　甚至从前的这些，都只是勉强止渴的甘露了。

　　周今逢低着眼帘，掩住眸中的晦涩，在祁寻的小臂上写着：“不玩了，没意思，一群菜鸡，还让我放水。”

　　祁寻弯眼失笑，也反过来在他的小臂上写字，他的指尖落下去时，周今逢的肌肉很明显地绷了起来。
　　充满着力量感的线条和青筋爆出来，祁寻却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周今逢怕痒，他一直都知道的。他以为周今逢只是觉得痒，所以没有多想。

　　“你们玩什么？”

　　周今逢仗着祁寻听不见，重重地呼出口气，压住了自己的心思：“桌球。”

　　祁寻知道周今逢玩这个很厉害。
　　只要是这种运动项目，周今逢总是有几分天赋。篮球打得好，足球也会踢，高尔夫都打得可以说是漂亮。

　　就连马球都会玩。

　　所以祁寻想了下，突然有点意动了：“我也想玩。”
　　周今逢就写：“那我们去玩，我们单独开一桌。”

　　祁寻点点头，就跟着他起身，而且还是被周今逢顺势抓住了手腕带起来的。
　　周今逢扣着手里能感觉到骨头的手腕，一边觉得祁寻实在是太瘦，手腕细细的，他好像轻易就能折断，一边又在想祁寻的手腕都好软，圈着的感觉都很不一样。

　　“……你，”周今逢决定做点什么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免得露馅。
　　所以他单手示意祁寻：“你还想吃点什么吗？”

　　祁寻和他，有时候不需要手语，随便比画两下，都能知道彼此的意思。
　　所以祁寻想了想，也单手比画着：“想吃那边炸的小吃。”

　　周今逢说好，先带着祁寻去了桌球那边，特意找了个无烟区把人送进去，再去拿了点吃的，还拿了祁寻喜欢的葡萄汽水。
　　结果再去找祁寻时，就见杨道在里面，用手机和祁寻交流着什么。

　　周今逢快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祁寻看到他了，跟杨道说了声，所以杨道回头看了他一眼，打完最后一行字给祁寻看了后，就立马溜出来了，看着还有几分心虚：“周哥。”

　　周今逢扫他，语气有点冷：“你们说什么了？”
　　“没啥。”杨道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你放心，我绝不是找祁寻的麻烦，不信你可以问祁寻。”

　　祁寻可不是什么软包子，受了气也不说的。
　　这点他们国际班的人都知道。

　　刚高一的时候，别班有人犯贱，在祁寻从舞蹈室回教室的路上，故意在祁寻耳边大喊了一声。
　　祁寻虽然听不见，但能够感觉到，困惑地看向对方时，就见对方嬉皮笑脸的。

　　然后他回来就跟周今逢说了这事。

　　那会儿杨道就在周今逢旁边，他们刚打完篮球。
　　他亲眼看着祁寻比画了几下不知道比画了什么，周今逢的脸色就越来越沉，也猛地捏着手里的篮球，差点捏爆，最后还是篮球出手，砸在地上，闹出了大动静，周今逢跟祁寻打了个手语，转身就走。

　　杨道不明所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看着祁寻没什么表情地把篮球捡了起来，放回到了周今逢的桌子底下。
　　再后来，就是周今逢和人打架的通报批评，具体原因说得清清楚楚，简略点说就是——

　　因为对方欺负同学，所以周今逢和人打了一架。

　　杨道不知道祁寻知不知道周今逢会被通报批评，所以他写了张小纸条给祁寻告诉他。

　　祁寻就弯弯眼，回了他一句：【嗯，我知道的，谢谢。】

　　他没有多解释，不过后来杨道也知道了，是周今逢跟他说的。

　　只要他受了欺负，只要有人让他觉得不舒服了，他就可以告诉他。
　　祁寻只需要在意自己高不高兴，不需要在意周今逢会不会受罚。

　　——这就是周今逢的态度。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好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