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祈》昉佛

4、第 4 章

　　只敢悄悄在人间寺庙，以为国祈福安定兴邦为由，寄希望于缥缈，不知眼前一个外人如何知晓。
　　“没有真本领，怎么敢在临南王面前，说排忧解难的大话呢？”帝女颠了颠腰间的兔子挂件，非金非玉，重量确不轻。
　　“你究竟是什么人？”临南王看着眼前的女子，看这气派作为，显然不是普通人，他在北埕也没听说过还有这一号人物。
　　帝女不答。
　　“今日亥时，你的云谷娘娘会来找你相聚，好好招待她。”帝女转了转手中的剑，挽了个好看的落云式。这个招式光靠练习和巧劲远远不够，还得附上一口真气，转的似有若无。剑气一啸。周围的侍卫多数从军营里出来，看见这招式连连后退，加上这话说的悬乎，一时竟没人敢靠近。
　　“她来找我干什么？”顾不上体面，本就恶事缠身，犹如惊弓之鸟的临南王，听见死了连尸首都没留下的人，要来找他，顿时脸色一白。
　　“你们两情相悦，你现下还在为她的死主持公道，怎么？她要来找你，你还怕了？”帝女笑着。看来人一旦有了畏惧，耳目就没那么清明了，要不然还是说，眼前的人本来就是个草包。应该不至于，他可是北埕的肱骨之臣，有滔天的权势。
　　“仙使说要为我排忧解难，不知该如何解？”临南王大手一挥，索性屏退两旁的侍卫，踢掉脚下碍事的酒杯，走到帝女跟前，态度居然缓和了不少，不像刚才那样用眼珠俾倪着人了。
　　“你若按我说的做，自然有法可解。”帝女心里长舒一口气，和人说话真的很考验耐心。还没完，还得继续。
　　“我如何能信你。”临南王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
　　“今晚亥时，你且看我说的对不对。”
　　“那劳烦您跟我走一趟，要是今晚亥时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任你处罚。”帝女想着终于听到想听的了。
　　“带路！”一声略带欢快的女声响起。
　　“您为了住进这临南王府真敢忽悠。”暮云暮青听得云里雾里，凑近嘀咕道。
　　“这是退给我们的住宿费。”暮青拿着两锭银子颠了颠，递给帝女。
　　“你收好便是。”帝女推回伸过来的手。
　　“不是您要我要的吗？这银子有何特别之处？”暮青不解，神仙能点石成金，再不然身上随便什么东西拿去抵押了，那也是价值连城。
　　“免得人间通货膨胀。”帝女轻飘飘一句。
　　“您就是抠门，就这两锭银子还不至于。”
　　帝女伸出剑柄敲了一下暮青的头。
　　“缺心眼吧你。”
　　临南王听见身后言语琐碎轻快，眉头一皱，往后盯。
　　帝女咧嘴笑了笑，示意他扶稳把手。果不其然，抬轿椅的人脚下一滑，踩到什么，颠了一下，差点把他整个抛出去。临南王伸出脚就要踹过去，脑子思索一番，要是踹了轿夫不得整个摔地上，暗骂一声，收回了脚。
　　手下的侍卫立马接过轿撵，撞开了轿夫，威风堂堂。
　　帝女双手抱胸，跟着人群走。
　　“这就是您说的，请我们去临南王府住？”暮云看见这架势忍不住吐槽。
　　“他说劳烦我们走一趟，劳烦。这不是请是什么？”帝女略带傲娇，信步走着。
　　“好吧，您说是就是。但愿今晚他真的能撞见鬼。”
　　好别致的祝愿。
　　“临南王府传说富可敌国，北埕能有今日繁盛的局面，临南王府居首功，带领当初的巾帼军，一寸一寸开疆拓土……”帝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我们天天待在一起，为什么您知道这么多。”暮云歪着脑袋问。
　　帝女笑而不答。
　　“要待也是我和帝女天天待在一起。”暮青打眼看他。
　　“这块牌匾上写了什么？”暮云看见临南王府门前一块壁画大小的匾额，指着问道。
　　走在前面的侍卫听了一路，终于忍无可忍回头，到了自己地盘，给了他一记白眼。
　　“你白我干嘛？这写的什么玩意。”暮云又提高了嗓门问了一遍。
　　“忠君报国，只是嵨族的字体，北埕十五年前叫北嵨，这是北嵨最早的月牙体。按理说早就改朝换代了，这块匾额上的字体应该改了才对。”帝女像是在回答暮云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临南王府大门很是气派，门口两边摆了一对金碧辉煌的老虎，锋利的獠牙做的逼真，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了。
　　那块匾额横在大门正上方，和大门齐宽，轻易无法忽视，颇具压迫之感。
　　落轿打算进府的临南王脚步停在半空中，再一次回头望向帝女。脸上已经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面色乌青，一脸倒霉衰相。
　　“女鬼提前来了？”暮青见状询问道。
　　侍卫听见立马聚成一团，兵器朝外，成抵御防备状。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要来也是亥时来。”帝女见大家过于紧张，想要缓和气氛。
　　心里也在嘀咕：我说的是亥时，你们有没有听。
　　临南王装作不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汗，低着头，好像无事发生。
　　他似乎不敢看那块牌匾。
　　“仙使打算怎么解？需要准备什么？我这里有浮光法寺请的符，道明悬寺请的人，秋英鸣寺请的锦鲤，崇明玄法寺请的铜钱香火……”临南王如数家珍。
　　“停！”帝女打断了他，不然怀疑他在背寺庙花名册。
　　“看得出来你确实深受困扰，不过这些都没用，你今晚就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就行。”帝女阔步走进临南王府，兴味盎然。
　　“收拾一间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出来。”暮云暮青紧跟其后，愣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管家看向临南王。
　　“收拾一间离秀园近的。”临南王发话。
　　客卧在西厢，离秀园近只能收拾偏殿了，临南王自己住的主殿。管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帝女才进临南王府，眼睛还没找到地方歇落，一群女子冲了过来，险些将她挤了出去。女子们个个粉黛娇面的冲着临南王奔来，这一方天地都散发着脂粉味道，可能临南王府富庶，女子们身上的香味颇具古韵，多却不杂，有的靠近时还芬芳弥漫。
　　帝女连忙让道，空出位置让她们团聚。
　　“好多人啊。”暮云惊得张开了嘴。
　　中间被围的男子依旧脸色不妙，连敷衍这涌上来女子的精力都没有，缓缓开口“卞敟送来了上好的玉帛锦缎玲珑古玩，傅荇你带她们去库房挑一些。”人群中一位高挑雅致的女子应了一声，随即一群人又开始往另一方向蜂拥，好像完成什么神秘的仪式。
　　看着这群女子离开，男子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应付不过来还学人家妻妾成群。”暮青摇了摇头，也学着临南王的样子叹口气。
　　“这是人家身份的象征，你不懂。”暮云故作高深，撩了撩束起的长发，不知不觉当中，背后一阵凉意。
　　帝女正一脸耐人寻味地看着他。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无处遁形！……”帝女走到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椿花树下，倏地窜出个躲在树下打盹的道士，见人来了，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做冥想施法状。
　　这没事硬要找事干的模样，竟然有些滑稽可爱。看来这临南王府的钱并不难赚。
　　“小菊姑娘，可否倒杯茶。”帝女不到一个时辰，这个府上百十来号人记了个七七八八，楼台水榭也逛的无趣了，坐在一处凉亭上，看着端茶水走过的姑娘，叫住了她。
　　姑娘笑脸盈盈的摆了一个青瓷杯子，熟练的右手拿起茶壶手柄，左手抓起盖子轻轻撇去浮沫，茶水潺潺流出，倒了个大半杯，便停了下来，叮嘱一声。
　　“姑娘仔细烫。”
　　“多谢。”
　　小菊微微颔首，端着托盘离开了。
　　这临南王府的丫鬟侍卫倒是心明澄澈，面容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