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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望断南飞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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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在阶下,在相王面前,他伸手把我揽在怀里,我便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昏天暗地,陷进一束天光,我把头埋得更深,低声叫“王兄……”
我感受到相王正在安抚地拍着我后背的手掌骤然而止,他沉默的放开怀抱着我的手,朝着门的方向伏了一礼,我失去他的扶持,便如同一摊烂泥软倒在地上,那道阴影逆着光走近我,他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痕,在他随即便要向相王发难时,我举起手中的玉给他看,他就着我的手轻易地喊出它的名字:“凤凰珏?”
我颤抖着点了点头,回答他“子丞携此物而来,说明我兄已弃世而去。”
“啊……”子泠摩挲着凤凰玉,久久地沉吟着,他的脸上似乎也溢满了愁绪和悲伤,叹息着子婴的离去。
他说,“天不假年,人复何为?”
我神思恍惚地点点头,脑子里全是这句,天不假年、天不假年……
究竟是上天太过无情,还是人的心肠太过歹毒冷血呢?我的眼眶里盈满了泪,心里却忍不住噙满了恶毒的汁。我转头向子丞挥了挥手示意他,“相王兄,去吧,去准备先太子的灵仪!”
先太子婴,昭文王第八代孙,昭景王子,于正始元年降,卒不知,禀赋天成,美誉闻名,谥曰:昭仁太子。
寥寥几笔,写他一生。
我将两枚玉合在一起端详了许久,最终决定将那块属于子婴的玉放进衣冠冢中埋葬,秋很不解我为何不将它留作念想,我不想解释什么,唯有摇头叹息。
物今在此,人何以堪?
秋又问我,虽见凤玉,终究没有找到太子尸身,难道我真的就此放下,相信太子已死?
我回答她,玉既离身,文婴已死。
凤凰双玉,朝夕不离。
如今子丞带来这块凤玉,告诉我说子泠杀死了子婴。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头痛欲裂,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相信子丞,把利刃的锋芒对准我的丈夫。我应该吗?我不应该吗?
从我成年后,对待这样的事情,我似乎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模糊,看不清前路,辨不清对错。
我做了一个最直接而鲁莽的决定,踏上了去昭云殿的路,我准备去向子泠发难。
我这样的处理办法显然也让子泠措手不及,他挑着眉头看我,脸色不受控的扭曲成了一副可笑的样子,随即又转变成十分的忧伤,他问我怎么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是听信了哪里来的谗言,他说让我放心,他会把这些不堪入耳的传言一一剪除。
但当我麻木着脸张口向他说出一个名字时,他的脸色又变了,翻来覆去地压抑,最终变成了撕裂开来的张狂,他拂袖打翻了案上所有的陈设,开怀地冲着我笑:“我早该连同他一起杀了!一念之仁啊,阿宁,就差一步!”
我拿剑对准他的喉咙时,他不闪不避,只是神情又变得哀伤,他对我说:“阿宁,你真的忍心亲手杀了我吗?”
他的头向左偏了偏,眼神示意我向后看,还不忘提醒我说:“当着阿瑶的面,母亲要杀死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