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从入门到精通到变异》关山梦

16、第 16 章

　　这位使者也是一名贵族，胸口带着男爵徽章。

　　他身材矮胖，穿着一身有些像现在的燕尾服的黑色外衫，米黄色的束腿裤，看起来比昨天那些五颜六色、打扮妖冶的贵族顺眼多了。

　　他闭口不谈自己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事情，态度圆滑诚恳，一见到伊尔萨莉亚，肉嘟嘟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

　　“尤里乌斯小姐，贵安，许久未见，您越发美丽动人了。”他俯身行礼，用熟稔的口吻攀附道，“这让我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您的那个下午。”

　　“当时的阳光金黄，照耀在黑葡萄藤上，累累硕果鲜嫩迷人，但都比不上您黑色的眼睛，让整个花园都熠熠生辉。”

　　伊尔萨莉亚也笑盈盈地回应道：“不好意思，男爵先生，我不记得了呢。”

　　“毕竟您知道，接任爵位是那么辛苦的事情，让我受了不少惊吓，过去也模糊不清了。真是抱歉。”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恳切柔软，说出来的话却让这位男爵僵立原地，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在一旁站立垂首的黑发女仆嘴角微微上翘，然后在谁都没有看清的时候，迅速拉平嘴角。

　　“您说笑了，”他迅速调整好心情，“这倒是我的不是了。现在我们身份不同，的确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他再次俯身，脱帽行礼：“男爵凯利·奥沙利文，见过伯爵大人。我谨代墨菲大人，问您安好。祝你我友谊长存。”

　　“祝友谊长存，奥沙利文阁下。”伊尔萨莉亚依旧保持着柔软的笑容，她不笑和笑的时候判若两人，脸上的苍白和冰冷迅速退下去，从冷艳阴森的瓷娃娃，变成了柔软多刺的黑玫瑰。

　　伊尔萨莉亚拍了拍手，示意对方进入屋内坐下，同样在门口候着的雷特男爵想要跟着挤进来，却被女仆温柔地拦住了。

　　曼妮关上门，给二人倒上红茶，这次没有使用那种古怪的叶子，伊尔萨莉亚低头看了一眼，深红色的茶汤，端起杯子，轻轻摇晃。

　　“您不辞辛苦，跋涉而来，实在是太不容易。请一定要在这里玩得开心。”伊尔萨莉亚语气轻缓地说道，“作为此地的东道主，我亲爱的朋友，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款待您，让您如至宾归。”

　　这般诚恳的话语没有让奥沙利文男爵感受到半点开心，他的笑容甚至都变得有些勉强，毕竟他太熟悉这套姿态了。

　　他认为，伊尔萨莉亚最开始说得过去模糊不清就是在警告自己，身份不一样，过去有任何种种都不作数了。

　　他联系了那么多贵族，墨菲领地也不是铁板一块，不相信伊尔萨莉亚没有收到任何风声，现在摆出来这副他就是来旅游的姿态，装聋作哑，明显是在对他施压，好得到更多好处。

　　虚伪客套的话语张口就来，真要做事情就唱念做打，全当不知道。就算想要质问对方，对方还会大惊失色，甚至痛哭着控诉他狠心，怎么能怀疑双方的友谊。

　　如果伊尔萨莉亚的态度冰冷一点，或者生疏一点，他反而会更开心。

　　不好办。

　　奥沙利文想到刚刚被关在门外的雷特，心底微沉，他觉得可能是自己事先联络对方，给此次行为上保险的做法，得罪到这位强势的女伯爵了。

　　“尤里乌斯阁下。”他低头，换了一个更加恭敬疏远的称呼，不再开口直接称呼伊尔萨莉亚小姐。

　　“感谢您的热切，我刚一进入拉文纳，就感受到了这里的繁华富饶。城外累累谷穗，城内遍地的商贩，您的城堡辉煌耀眼，威严无可复加。让我流连忘返，几乎要迷失在这里，忘记了正事。”

　　“哎，哎。”他说着，同样端起来茶杯，恋恋不舍地抚摸道，“这花纹精致而又美丽，这造型小巧而又优雅，茶香浓郁沁人心扉。”

　　“但只要一想到，我还有万千子民，深陷在仇恨与惶恐之中，再香甜的红茶也无法抚慰我内心的慌乱，让我食不下咽啊。”

　　他的脸是说变就变，豆大的眼泪啪嗒落下来，表演一出声泪俱下，让伊尔萨莉亚直呼内行。

　　他言辞激动，好像说书人一样，讲述了一个凄惨的故事。

　　隔壁罪恶的奥尔南德的大骑士，是如何无耻下流，借用拜访作为借口，垂涎他们可怜貌美的伯爵夫人，并且强行掠夺抢走了她。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没有任何一个领主可以忍受，简直是在挑战我们贵族的权威。”奥沙利文慷慨激昂地说道，他在会客室的屋子里走来走去，鞋底在地摊上摩挲，发出沙沙响声。

　　“每一个墨菲领的男儿，都为此愤恨，我们已经被那些无耻的外族人欺压太久了！”

　　“不懂礼貌，不通礼仪，无法沟通交流！那就是一群不计后果的疯子！”

　　奥沙利文循循善诱，又讲述了一遍墨菲和尤里乌斯祖上的交情，以及和奥尔南德鸡毛蒜皮的仇恨。

　　“您的曾祖父唯一的妹妹，也就是我们伯爵的祖母，在婚后回访的时候，就不幸遇见过奥尔南德当时的大骑士，那个疯子十分无耻地剃光了她的丈夫的头发，并且威胁恐吓她。”

　　“天哪，哪一个淑女能够忍受自己有这样一位秃头丈夫，她收到了不知道多少奚落和苦闷，最后郁郁寡欢离世，临死前还愤恨惦念这件事情，抓着我们伯爵的手，嘱咐墨菲大人，一定要复仇。”

　　“伯爵小姐，您是尊重师长的好心人，和我们墨菲领，是同胞血亲，一定愿意为您的长辈复仇，这可是尤里乌斯和墨菲家诸多老人，多年以来的心愿。”他瞬间将自己家的事情扯到了尤里乌斯身上。

　　“天哪，竟然有这样无耻的事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请您放心奥沙利文阁下。”伊尔萨莉亚大惊失色，连忙说道。

　　“我会立刻派人仔细查阅祖上的资料，绝对要将他们所有的罪行都找到！以免他们污蔑我们冤枉人！我会派人将这些罪行，写成谴责书，发给所有贵族好友，并递交陛下，让他们一同警惕这位无耻的奥尔南德骑士，并发起谴责。”

　　伊尔萨莉亚心底冷笑，她听说奥尔南德全民皆兵，虽然是一块很小的土地，但却很难啃，战斗力比尤里乌斯和墨菲都要强一些。

　　奥沙利文得到这个答复，同样心底不快，什么叫立刻派人查资料，这不是你说想查多久，就查多久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次宣战机会，伯爵夫人被掠夺走三五个月之后，再宣战，他们只能得到耻笑，根本占不到大义了！

　　而且伊尔萨莉亚看起来很愤怒，但她绝口不谈派兵支援或者经济制裁的事情，只是一封不痛不痒的谴责信，这算什么！谁不了解奥尔南德等到无耻啊！

　　但他又不能阻碍伊尔萨莉亚这种行为，因为先发谴责信再宣战，也是贵族的传统，一旦他反驳这一项传统，那之前他暗示的，‘奥尔南德野蛮人，我们贵族懂规矩，才是自己人。’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空话。

　　“尤里乌斯小姐，您的做法良善而又宽容，您是一位优秀的淑女，但救急如救火啊！”他连忙低头掩面哭泣，“那些无耻的奥尔南德人，已经集兵磨刀，准备入侵墨菲境内，屠戮我们无辜的伯爵和他的子民了啊！”

　　“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阻止奥尔南德的罪行！我身死不足惜，但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我们年轻仁慈的伯爵先生，被那些无耻的野蛮人骚扰，深陷在不优雅的战事之中。”

　　“一百五十年前，那块土地，本来是您的家族和墨菲家族所有，但那些低贱人却闹事，声称要自由，那时候的老国王也一时眼花，同意了他们的独立。”

　　“多少财富和人口被他们掠夺走了！那简直是一群无耻的强盗！”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然后语调一遍，垂泪继续说道。

　　“听闻您在帝国都城内，曾经拜师西塞罗贤者学习，那位大人主张保护弱小，爱国爱家，您作为他优秀的学生，一定能够体会到他的思想吧。”

　　“还有您的父亲伊凡伯爵，那是一位英勇正义的战士，从来不惧怕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家人。”奥沙利文说着，连忙低下头，好像自知失言一样，“当然，无论是哪里，都没有让一位淑女，亲上战场的意思。”

　　“但您却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派军队支援我们，收复失地，为您的光辉的记录，在历史上，再添一笔啊。”奥沙利文带着笑，怂恿着说道。

　　伊尔萨莉亚冷眼旁观，对方作为说客的确有两把刷子，不到半个小时，扯出来了，贵族立场、祖上积怨、父母师长、炫耀功劳四个理由。

　　如果她拒绝，怕不是转天就要传出来她不在乎师长，也不重视已故的祖先这种流言蜚语了。

　　她要如何回复呢？要去支援墨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