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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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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
端木笙站在玄幻处,鞋子也没脱,他还穿着参加卡姿活动的礼服,一把拥住他。
跌进温暖的怀抱,千夜才察觉到浑身都在发抖。
“别怕。”
“我没事……”
“别信网上传的那些,都是假的。”端木笙将千夜的双手拢在一起包裹住,冰冷的手一点一点捂热,连同他的心。
“我真没事……”
可端木笙揭穿了他:“可你明明就非常难过啊。”
忽地红了眼眶,鼻头一酸,千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也会感到委屈,他把脑袋轻轻靠在端木笙宽阔的肩上。
“还是被你瞧出来了。”
端木笙蹭了蹭千夜的脸颊:“你难过的时候,眉毛都是下垂的。太明显了。”
千夜无奈笑了笑,他以为自己又可以独自一人消化这次的“照片”。
“哥哥,看着我,”端木笙捏住千夜的下巴,示意他抬起头来,千夜不偏不倚的视线正好撞进端木笙那双眼里,端木笙神情严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诚挚,“她叫温璇,是上部电影卡尔农合作的女主演,你之前见过。没错她喜欢我,从上部戏开始就明里暗里想追我,我明确拒绝过她,可她没有死心。这几天是卡尔农剧组宣传活动,为了电影的宣发,我不得不和她互动。今天闹上的热搜是作晚活动结束后,品牌方要求聚会。她喝醉了,我刚好撞见制片人xsr她,她挣脱束缚,向我求助,我没法只好送她回酒店,当时已经很晚了,路很黑,她穿着高跟鞋,走路都不稳,我怕她摔了,只好扶着她。没想到被狗仔拍了。其实就一组照片,一段视频而已,根本不会上热搜。我让晴姐查了一下,果然查到了温璇所在的星宇公司背地里买了热搜,目的为了和我炒cp,提出合约情侣,上国内最热门的一档恋综。”
话说到一半,端木笙停顿了一下,点击了一段语音,女人哭泣抽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起来很伤心。
“对不起,笙哥,真的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千夜听出来是温璇的声音。原来是这样,温璇借此热度可以提前为恋综预热,和端木笙达成合约情侣,一是可以趁热度再火一个新高度,二来和端木笙以合约情侣身份上恋综炒cp避免不了肢体接触,就算两人不合作,上同一热播恋综,免不了更进一步。怎么样温璇都不亏。
“她是装醉,而且早就和制片人串通一气,为了让我搭救她,狗仔也是她找的,为了炒作。可惜演技太拙劣,醉酒的人怎么可能清醒意识到自己去了哪儿。我当时就察觉出异样了。她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唯独忽略了我不会参加恋综,得到了错误的消息。江晴是劝了我很久,但我最终拒绝了。接下来几个月我会进盛导的剧组,专心拍摄电影。怎么呆了?”
端木笙有些好笑地刮了下千夜的鼻梁。
千夜懵懵地眨巴了下眼睛:“其实你不用特意回来一趟,告诉我这些……”
“需要,”端木笙打断他,他神情严肃道,“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多了,过去都是我不好,我不想你再误会了,不想再给你困扰。你又是个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死活不说,不会表达的人,总是默默承受着一切。我这么做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我值得你足够信任,你跟我在一起不用想那么多。”
“我很意外能听到你这么说,这么做,”端木笙具象的爱把他冲击到哑然失语,“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之前我太糟糕了,我在试图慢慢代入你的角色去思考,发现你一直处于一个患得患失的状态。我会慢慢一点一点变好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患得患失吗?”千夜道,“其实我回国时,以为你早就和夏星月结婚了,发现你没有和她结婚,我很意外。我想这五年你可能又喜欢上了其他女人,我记得在剧组当技术指导那段时间,你和温璇搭戏,我当时觉得你们很般配,想原来你喜欢这样类型的女人,是啊温璇长相甜美,身材火辣,又会小鸟依人,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一直骚扰我,我那时觉得你很虚伪。”
“那是拍戏,我私下和她没有交集。”端木笙皱眉。
“我知道,可是你只要和异性走在一起,我就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千夜万分痛苦,闭上眼睛,脑子里又出现端木笙那句打破他幻想的最后一句话,复合后他一直没敢问出,他是那么怕从端木笙口中听到任何让他接受不了的话。
“等等。”端木笙心生疑虑,千夜身上一直都有种异样的不安感,他以为他的不安一直来源于他们之间没有坦诚,原来还有他和异性接触的不安。
他伸出手来在千夜的后脑勺抚摸了下,这是一个安抚性的动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千夜眼睛睁大,怔了怔:“你不明白?”
端木笙是在装傻还是在这方面真的太有钝感力了。
千夜直勾勾盯着端木笙看了许久,直到把端木笙盯的发毛,才道:“你的记性那么差吗?不记得自己以前说过的话了吗?”
“什么啊?”端木笙一脸茫然。
突然千夜有些想笑,你看有时候就是这样,对方随意一句话,可以对困扰自己多年,甚至成为一个心魔,然而对方根本就不知道。
他深呼吸了一下,稳住情绪:“我当时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等了你三个月,最后那天晚上,我等来了你的电话,你亲口告诉我你从来就不喜欢男人,你喜欢女人。”
端木笙终于知道一直困扰着千夜的原因是什么了,如果说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惩罚游戏,顶多算是个两人感情分崩离析的导火索,这句话才是真伤,才是致命打击。
端木笙拧眉,他严肃看着千夜:“我对天发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我和你分别后,就被端木锦关了起来,他阻断了一切让我联系到你的方式,哥哥,那个时候我无比后悔,我痛不欲生,怎么可能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当初是还年轻,对于爱情模棱两可,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但我知道自己喜欢你,我不喜欢女人啊。”
千夜恍然大悟,往事浮现在眼前,令人忽视的违和感升起,联系端木笙说的话,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呼之欲出:“是端木锦从中作梗。那个电话是他打来的。”
端木笙脸色阴沉:“当时我手机被没收了,看来他是做了些手脚。现在科技那么发达,用点手段,让你误会以为是我的声音不难。”
“难怪我又重新打回去,你的电话变成了空号,我还以为……”千夜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些话不是端木笙亲口说的,幸好不是,他产生了一种庆幸。现在想来,怪不得他回拨了过去,听到是空号的声音,看来端木锦怕露馅,消掉了手机号。
“端木锦就是这样的人,我当时不同意和夏星月结婚,他就用手段逼我,他用同样的手段逼你。”
其实谈不上逼,刚分手,又等了遥遥无望的三个月,这段感情早已走向了末尾,只是他仍旧不死心,端木锦才不费吹灰之力给了他最后一击。
“哥哥,我对你未有保留,”端木笙苦涩笑了一下,“我过去虽混蛋,但对你是真心的。我做这些也是想表个态,你完全不用在意,我来的时候就交给公司公关处理了,也重新调了监控,稍后我会发澄清微博。温璇我已经拉黑了。除了电影上映前还有接触,以后都不会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还没来得及品味千夜的这句话,就被一股相当重的力道往后推,端木笙重心不稳,仰面倒在沙发上,他惊诧地睁大眼睛。
“哥哥?”
千夜朝他压过来,拽住他的衣领,吻住了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带着千夜热烈的情绪。唇齿轻碾过上唇,引起颤栗,接着富有技巧性吸吮他的舌尖,在他被撩拨到失控的地步,再用牙齿温柔一咬,端木笙把住千夜的腰,隔着一层衣服,端木笙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热量,还有他的心跳,传递过来。
端木笙太阳穴突突地跳,身体激动兴奋得哆嗦起来,脊背一片麻。唇齿交融间,端木笙恍惚地想着,哥哥的吻技在自己调教下突飞猛进,沉溺在这个完全由千夜主导的吻中。
透过密密麻麻的吻千夜的情绪传递了过来,两人过去的矛盾与误会彻底解除后,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端木笙听见自己愈来愈烈的心跳声,恨不得和身上这个男人吻到世界尽头。
唇舌分离,千夜他抬手抹了一下银丝,顺着端木笙的下巴,一路往下,亲吮他的脖子和喉结,千夜感受到了他的身体变化。
“哥哥,我忍不住了。别再……”端木笙声音有点哑,渴欲又急切,压抑的青筋暴起。
千夜坏笑着摸了下他最脆弱的地方:“怎么这么不禁撩?”
“呜……”极力忍耐端木笙声音都变了调,他压抑着呕吼,咬着后槽牙,“哥哥,你会后悔的!”
【审核没过,大家自行幻想吧】
……
短暂极乐后,千夜像张贴纸一样黏在端木笙身上,处于多巴胺内啡肽过度产生后,身心空乏的状态,每当这个时候端木笙都会把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用撸猫一样的手法,轻柔按压,男人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千夜很喜欢男人用哄小孩睡觉的音量对他说话,这样会有种被他宠爱的既视感。
“嗡嗡嗡。”
不合时宜的电话出现,端木笙眼神暗淡了力度,他恋恋不舍蹭了蹭千夜的鼻子:“哥哥,我得走了。”
“哦……”心中难掩失落,千夜的嘴角立刻塌了下去,生出了端木笙换份工作的想法,因为两人的工作性质,聚少离多,这一别下次不知道又是几天后才能见面了。
“乖乖等我回来。我会每时每秒都在想你的。”
“嗯。”千夜给端木笙收拾好行李,一直默默跟在端木笙身后,端木笙每次回头都会看见千夜垂着眼,目光露出的不舍,不自觉搅在一起手指,端木笙眼睛一涩,想起了从前他每次出门千夜也是这样黏着他,那个时候他嫌烦,殊不知这是爱一个人不想分别的表现,到了门口,涌出无限的眷恋,他突然羡慕起平凡的生活,要是他和千夜都是普通人,普通职业,那么下班后,两人会像寻常情侣一样一起去买买菜,做做饭,再散散步,回来洗个澡,相拥在一起,朝朝暮暮,长长久久,相伴到地老天荒,端木笙此刻才意识到,原来爱一个人,连看一眼对方,都觉得满足。
“路上慢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千夜叮咛道,见端木笙走的匆忙,他又上前,抬手把扣进去的衣领翻出来整理好。
端木笙突然低头,在他面颊痣的地方咬了一口。
“你干嘛?”右脸痛觉神经运转,千夜不明所以。
“标记一下。”直到千夜面颊痣和唇下痣两颗小痣周围的皮肤变红,隐约可见牙印,端木笙才满意松口。
“你快走吧。”千夜伸手摸了一下端木笙咬过的地方,火辣辣的,有点麻。他有些懂端木笙的心理,无非是狗要给属于自己的东西标记一下。想着想着,千夜就被脑海中的想法逗笑了,这是什么比喻,端木笙是狗,那他是什么,一截大棒骨吗。
端木笙只倒腾出半天假期,和千夜温存了会儿,上了车。
巩凡从车后镜敏锐发现端木笙换了一套衣服,和来时的不一样。干什么事得换一身衣服啊,聪明的他,脑瓜转了一下,瞬间懂了。
“笙哥,这身衣服你是买小了吗?”巩凡调侃道。
端木笙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衣服,衣服长度,大小合身,不知道巩凡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刚要出言怼他,透过车后镜,看到巩凡似笑非笑的嘴角,他反应过来笑骂道:“我艹,你小子皮痒了是吧,好好开你的车。”
“开个玩笑嘛,笙哥,”巩凡仍不怕死的加了一句,“新婚快乐了啊。”
“这句话我爱听,但还是请你滚滚滚。”
“嗡嗡嗡。”
端木笙正笑着,被电话铃声打断,他以为是江晴给她打来的,别看江晴一副高冷蛇蝎女强人,但实则是个爱瞎操心的老妈子。
“端木笙,下周六回来一趟。”不容反抗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语调。
端木笙敛住笑容:“我没空。”
那头的人轻蔑的哼了一声:“别想诓我,你的行程我一清二楚,包括你今天跑去见了本不应该见的人。”
端木锦的话使端木笙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们父子二人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自从端木锦和鹿茴瑛离婚后,端木笙两年没见端木锦了。
“你派人跟踪我。”端木笙眸色一凛。
“我不希望你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好自为之。”
端木笙燃起怒火:“他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请你尊重他。”一想到端木锦对他,对千夜做的那些事,他就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
端木锦独裁惯了,忽视掉端木笙的话:“你爷爷心血管病,住院了。下周六市中心医院。”
端木锦是打电话通知端木笙,通话结束后,端木笙仰靠在座椅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内心的压抑一点一点排挤出去。每次和端木锦都是这样不欢而散,明明鹿茴瑛和端木笙离婚了,端木锦这张网还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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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谢了的时候,孟婉莹出了院,千夜接孟婉莹回北庭别院时特地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满是玫瑰花瓣的后背箱里摆着一个巨大的方形相册,相册是粉色的被拥簇在鲜花中。
孟婉莹被惊喜砸懵了,她看着满后备箱的花,愣住:“你怎么送给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年人啊。这不是送小姑娘的嘛。”
千夜示意她打开相册:“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18岁,是年轻漂亮的妈妈,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每个女人,不管什么年龄,都应该获得浪漫。”
孟婉莹翻看着那本厚厚的相册,第一页是她刚和千鸣离婚那会儿,抑郁症最严重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眼神空洞,精神病态,她瘦成一把骨头,风一吹就会碎掉,破碎不堪,翻到下一页,那是孟婉莹刚上大学时,第一次获得国家奖学金。站在台上领奖时,灿烂又自信的微笑,再往后是她凭借着自身的优秀考雅思,托福。拿到赴美留洋的交换生机会,去非洲当志愿者,再往后是回国投身事业,糖所第一次在美国成功上市,再后面是一张在产房里抱着刚出生的千夜,孟婉莹没想到自己会从那么意气风华的自己变成那样,简直判诺两人。三十多张照片,短短概括了孟婉莹起起落落的一生。
孟婉莹视线早已模糊,泪水打湿了相册:“眠眠,你说人生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你想不想跟之前一样,拥有精彩的人生?”
孟婉莹含着泪点头:“想。”
“我相信你会的。”
“妈,喜欢这个礼物吗,本来这个礼物是想在你生日那天亲手送给你的。但很不巧,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千夜在尽他所能,帮助孟婉莹走出心魔,“我只想告诉你。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要克服了,你就能获得新生。看到这里的空白处了吗?后面的照片就留给你了,这是你的自由,你可以把你觉得人生重要的时刻拍成照片,然后以这样的方式记录下去。”
“谢谢你眠眠,妈妈谢谢你,”孟婉莹泣不成声,“一直以为辛苦你了,有这样的妈妈很累吧。”
千夜摇摇头:“只要你能高兴,幸福,我不累。”
“可是这几年你受苦了,是妈妈害了你,是我太任性了,忽略了你的感受。”
回家后孟婉莹吃饭也抱着相册,睡觉也抱着,爱不释手,相当珍惜。
孟婉莹归家,等候多日的彩虹,兴奋地直叫:“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人要学会和自己和解,放过自己。孟婉莹只是停留在了过去,思维反刍,她会不断地重复回忆那些让她痛苦的事。
陈沫提出,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孟婉莹直面正视痛苦。
“是让她多接触千鸣的意思吗?”千夜问。
“没错,她是在经历伤害后,选择了躲避,自我摧残。多接触的话,她会知道一切终将会过去。”
千夜认为这样做有风险,一开始没同意,后来决定让孟婉莹尝试一下,说不定能彻底解开孟婉莹的心结。陈沐也给孟婉莹提过几次。孟婉莹都搪塞过去了。
院落里的蔷薇花开了,爬满了枝头,一簇簇地绽放,像永不熄灭的火焰。
明明去年都快要死掉了,根系都快烂掉了,孟婉莹觉得可惜,没舍得把这珠老蔷薇扔掉,可突然间又如获新生,开得比以往还要灿烂。
“一直逃避是没有用的,我想试试。”
千夜惊讶了一瞬,回头看见孟婉莹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
“好。”
医院已经给千鸣下了病危通知书,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全身,千鸣只能每天靠化疗,打120万一针的抗癌药。
他已经非常虚弱,化疗和病痛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昔日玉树临风的男人如今在窄窄的病床上只剩下骨架。千鸣意识不清醒,痛了一个晚上,白天才睡过去,千夜提前联系了宗泽,短短几天未见,宗泽面目黧黑,得知他们要来的消息,意外又高兴。孟婉莹在千夜的陪同下,由他搀扶着,才来到病房。
“他在等你们。”宗泽早在病房外等着他们。
病房外,千夜感受到孟婉莹强烈的不安,她呼吸紧促,握住千夜的那双手一直在发抖,千夜知道她在害怕。
“如果你不想,我们不进去。”
孟婉莹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千夜便等着。
一盏茶的时间,孟婉莹才下定决心,迈出去这一步。
“你不进去,看看你爸……看看他?”连宗泽也觉得千鸣不配那个称呼。
“不了。需要走出来的人,从来不是我。”千夜看向病房中的两人。
宗泽有很多话想要说,确始终说不出口。
病房里的男人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倘若孟婉莹曾经跟这个男人是夫妻,她认不出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就是千鸣,他跟那天生日聚会上见到的更要虚弱,只凭一口气吊着。
孟婉莹脑子嗡嗡的,见到这样的千鸣,她一句话都说出来,一瞬间有些迷茫,这个困顿她的,折磨她的,让她崩溃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她以为再次见到千鸣她会崩溃,大叫,恶心,或者是愤恨,看到他得到了报应她说爽,大快人心,然而她却只有平静,往事如走马灯出现在眼前,一回首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千鸣虚虚靠在枕头上,身上插着无数根管子,见到孟婉莹他撑着一口气,张口。
孟婉莹见他张着嘴,却声音小的可怜,只能凑近了听。
“小莹。”他说。
那日孟婉莹在病房里待了许久,千夜抽完了半包烟,她才出来。
“走吧。”孟婉莹轻轻对千夜说。
“嗯。”没有人知道那天他们在病房里说了些什么,千夜只知道孟婉莹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身上有什么担子落下来了。他知道这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医院别离后,三天后,千夜就得知了千鸣去世的消息,因孟婉莹和千夜不接受千鸣的遗愿,千鸣旗下的个人财产全部捐给了山区希望小学,宗泽辞去了工作,远赴山区做一名志愿老师。
千夜想起那日在医院和宗泽的对话。
“千鸣的罪孽,用死来替代,你呢?”
宗泽道:“从认识他那一刻我的罪孽就开始了,我决定当志愿者来赎我的罪。”
千鸣的葬礼仅有不多数的人参加,千夜和孟婉莹没去。得知千鸣去世消息的那天晚上,孟婉莹独坐在花园里良久,隔着月光,千夜感觉孟婉莹的神色很暗淡。
那一日两人谈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千夜只知道千鸣死去的那一刻,孟婉莹在那一刻彻底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