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一个恶灵当男友[西幻]》琳琅十六响

5、第 5 章

　　男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埃莉萨，玛瑞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他的诚意”。
　　我是回应你期待的存在，为了证明我有回应你的能力，我会先从全镇里，保护你最想要保护的那一个人。
　　玛瑞亚理解了男人的言外之意，但他深吸了一口气，仍然觉得这一切太魔幻，直到他趴在床边，手指探了探埃莉萨的鼻息，感受到埃莉萨起起伏伏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呼吸，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卸下了重担。
　　“那个，谢...谢谢您...敢问您的圣名...只要您能帮助德拉镇脱离困境，只要我能给的代价，我都愿意付给您。”
　　过了好一会，男人听到玛瑞亚这么说着。
　　金色的卷发随着他颤颤巍巍的呼吸抖动似的，在不可置疑的力量面前，玛瑞亚相信自己不过是一只蚂蚁一样的存在，况且对方看起来，也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男人却好像愣住了，听到“圣名”他的表情凝滞了三秒，下一刻又玩味起来，歪了歪头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我自然不知大人的尊号...”
　　玛瑞亚也愣住了，难道自己一定会认识眼前的人吗？可眼前的男人不论从什么方面看，都不像是会在德拉镇的存在，更不像是此世的存在，仅仅是站在那，就给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而那点放在孩子身上或许俏皮可爱的笑容，放在他身上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危险。
　　“哦...我叫莱斯德门斯。”男人笑了起来，有点意味深长，故意拉长了尾音。
　　“莱斯德门斯...？”玛瑞亚愣住了，他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魔典书，抑或是传说里，召唤术可以召唤出四面八方的恶灵，但如果对方只是无名小卒，为什么非要问“你不认识我”？
　　莱斯德门斯没有去管他脸上露出的茫然，一改方才居高临下的姿态，自认为十分亲和地笑了起来：“圣名什么我还远远够不上，我嘛，不过是存在于大陆背面的恶灵，回应人们的祈求也是一时兴起，你呢，叫我德门斯就可以。”
　　这一时兴起的阵仗未免忒大了。
　　玛瑞亚实在是不理解此人为何上一秒还在居高临下地收取报酬，下一秒就可以如此接地气，简直是阴晴不定，但他也不敢妄加揣测非人存在的心情，颇有几分尊敬道：“德门斯大人，万分感激，您所需要的报酬..我一定会给您的。”
　　莱斯德门斯摸了摸下巴，打量了眼前这个瘦小青年一圈，好像是正在观察能从对方身上榨取什么，玛瑞亚紧张得喉头滚动，几乎悲壮地想，就算是对方要他的命，为了报答救了祖母的恩情，他也会答应的。
　　他攥紧了拳头，莱斯德门斯好像是看到了这一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很爽朗，好像确实如魔典书上所说，恶灵只是喜欢捣乱的存在，常常以捉弄人类为乐，而做的事大多只是变成空气绊倒你，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你口袋里的东西。
　　所以在魔典书甚至雅克伯德中，恶灵的书面形象都是长着精灵耳朵的顽童。
　　没想到来了个这么...大的。
　　“哈哈哈哈...作为报酬，你带我去镇子上晃一圈吧？我已经有两百年没有现身过了，人世的风光还是很想念啊。”莱斯德门斯笑够了这么说道，玛瑞亚睁大了眼睛，竟然，这么简单的要求吗？
　　“怎么了？很奇怪吗？”莱斯德门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弯下腰，巨大的帽檐几乎盖住了玛瑞亚的额头，一双黑曜石眼睛可以和玛瑞亚的双眼正对，他再一次笑了起来，“两百年前，我还是有名的吟游诗人呢！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考虑换成别的报酬哦？”
　　玛瑞亚一句话哽在了喉间，像是被那张突如其来凑近的大脸吓了一跳，要答应吗？或许眼前的恶灵别有所求，但不答应的话，会换成什么样的报酬？
　　“您，您真的会帮德拉镇脱离险境吗？”玛瑞亚试探道。
　　莱斯德门斯本能皱起了眉毛，但好像很快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耍脾气的地方，或许在人类面前也要有几分高傲的架子，魔杖在空中转了一个圈，那只银色的乌鸦叼来了羊皮纸和羽毛笔，扑腾扑腾翅膀，送到玛瑞亚面前。
　　“虽然我不是什么弹一个响指就能毁灭世界的存在，但基本的契约精神还是有的，在上面签字吧。”
　　玛瑞亚粗略看了看那张羊皮纸，上面写着奇形怪状的字符，看起来不像是此世文字，但他莫名就是能看得懂，那些字符在他的脑海里，自动翻译成了人类通用的英文。
　　——莱斯德门斯与魔法师玛瑞亚.柯克缔结召唤契约，莱斯德门斯会履行约定在魔潮之中保护雅克伯德德拉镇，作为报酬玛瑞亚.柯克将带领返回人间的恶灵领略德拉镇风光。
　　“作为魔法师，即使只是初学者，你也应该直到魔法之中契约和名字的重要性吧？”
　　莱斯德门斯这么说着，是的，玛瑞亚是知道的，在魔法契约之中，只要用两人的名字起誓，再签字画押，那么直至地狱，都无法做出违背契约的事，若有违背，定然遭到恶魔之主撒旦的诅咒。
　　银色的魔法光辉映照着玛瑞亚的脸庞，他呼吸急促起来，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反反复复观察了三次契约，开口道：“可是如今的德拉镇，没什么好看的...”
　　“不论是残破还是繁荣，对我来说都具有观赏的价值。”莱斯德门斯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抱着臂靠在桌子边，脸上的神情有点厌烦，还配合地打了一个哈欠。
　　玛瑞亚的担忧也是情有可原，一来满是鲜血的城镇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二来他能感觉得到莱斯德门斯身上的残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被杀，并且还笑眯眯地等着屠杀结束，这样的存在无论对尸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也都不足为奇，玛瑞亚想，如果城镇中的居民见到了这一幕，愤怒绝望的程度，和看到亲人死去第二次，有什么区别。
　　“没有趣的话？我就走了？”莱斯德门斯扬起了眉毛，适时拉回了正在自己思绪里的玛瑞亚。
　　玛瑞亚一咬牙，一行漂亮的字迹出现在羊皮纸上，写的是玛瑞亚.柯克，那张羊皮纸就像是活过来了，化作实质落到玛瑞亚的手心里，卷成了一团，在纸卷的下脚边印上了一片乌鸦之羽的印记。
　　“好了，那么到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乌鸦飞回了他的箭头，它的主人莱斯德门斯这么说着，“当然，在你没有回来答应支付报酬之前的那些人，我没有保护哦？这是可以的吧？契约从刚才那一刻生效，从此以后德拉镇并不会遭到魔潮袭击。”
　　莱斯德门斯开心地摊了摊手，魔杖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忽然，屋内狂风大作起来，玛瑞亚一个被卷起摔到了墙上，他看到风吹开了莱斯德门斯巨大的兜帽，莱斯德门斯张开了双臂，像是在呼唤什么一样，每念动一句咒语，这狂风就会强上一分，最后，玛瑞亚觉得这风几乎穿透了身体，穿透了房屋，天地之间除了呼啸什么也听不见，他的眼睛，早就在风中睁不开了。
　　——破去吧，无用的阻挡！重塑吧，新的城墙！
　　玛瑞亚听到雷霆万钧轰鸣之声，头顶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响动，很清脆，这声音他是知道的，这是祭司部魔法师们留下的残破的结界，就算不破，也并没有任何防御效果，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钻出来，大地都在摇晃，玛瑞亚跌落在地上，双手接触到木质地板，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屋子里，可眼睛依然是被风吹得睁不开。
　　狂风的停息只在一瞬间，玛瑞亚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睛，眼前正是恢复如常的莱斯德门斯，他站在了门边，扬了扬眉毛，示意玛瑞亚跟过来看。
　　玛瑞亚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外望去。
　　眼前场景令他大吃一惊，方才的雷声，风声，好像都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似的，此时德拉镇风和日丽，阳光得以普照，和之前灰蒙蒙沙砾翻滚的模样，完全是两幅风景，不远处也能听到不少的“咦？”“这是？”
　　这样的惊叹声。
　　而头顶金色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层淡淡的云雾代替，如果不是认真观察，定然是看不见那层雾气的，简直就像是，直接来到了结界之外....
　　玛瑞亚张大了嘴，几乎忘记了言语，三年来第一次流露出孩子一样的高兴。
　　“谢！谢谢您！德门斯大人...！”
　　“谢谢的话说早了，接下来请我好好逛逛这里吧。”
　　莱斯德门斯毫不在意似的，他看向了窗外，打了个响指，一本厚厚的书落到了手上，玛瑞亚定睛一看，这是他丢在麦庄之外的魔典书，很快，那本沉甸甸的书，就砸得他胸口一痛——莱斯德门斯把那本厚厚的书扔进了他的怀里，他本来以为再也找不着了。
　　“赠品，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