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城旁农家乐》徐京

7、牛尾煲

　　很多时候他们巴巴准备，别人也不一定乐意吃，煮多了也浪费。不过夏天粥煮多点不用愁，放着到中午，还专门有客人就想喝口米汤。

　　蒋铭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周围根本没人在意，他也大着胆子去拿粽子就粥吃。明明都是很多地方都有的泡缸豆和萝卜，他就是觉得这儿的哪哪都合自己胃口，甚至想着能不能找老板买点带走。

　　几人还在大厅待着，舒强从外头骑着三轮车回来了。虽然家里头菜地里东西基本够用，常常也得弄点新鲜的补补货，比如今天倒是让他弄到好东西了，人刚到就嚷嚷开了，“小沛，你猜今天在集市上买到啥了？”都不用舒沛回答，舒强自己就显摆开了，“牛尾巴，两根！都是自家家养的黄牛，要不是刚好撞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着。今天中午给你炖个牛尾煲。”

　　好不容易看到这种放山上的黄牛肉，舒强也不管今天卖不卖得出去，自己先抢了一大堆回来。牛腱子，牛腩，里脊……全都要了。今天卖不完晚上就吃牛肉火锅，剩下的肉直接一锅卤了，还能浪费了不成？放着好肉不买，他晚上都睡不安生。

　　牛尾先卤后炖，这么满满登登地炖一大锅，带着热气坐在空调房里吃下去，痛痛快快出身汗，想想都觉得浑身舒坦。

　　光是在旁边听着，蒋铭就觉得馋虫上身。新鲜黄牛肉，小炒，炖煮，怎么弄都好吃。就这样小老板竟然还不满意，看着牛尾微微蹙眉，“别和我说什么夏天吃萝卜好就用萝卜煮。萝卜煮着就有股牛尾，还是得配着番茄土豆。尾巴上太油的那部分别弄进去，直接炼牛油。”

　　“行行行，最肥的那截扔牛筋里头一起卤了，刚好给它来点油。”舒强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口味，肥肉多的一点都不沾，但还想着要有荤味儿。可不得帮他煮好之后另外撇一遍浮油。汤看着清爽点，他好像就能多吃两碗饭似的。

　　当着他的面讨论中午怎么煮牛尾，但不带上他，这件事合理吗？这和酷刑有什么差别。蒋铭急忙打断这对父子，抢先给自己预定，“另一条牛尾留给我呗，也给我一起这么炖了。你们怎么弄，我也就这么个吃法。”

　　他要是自己点做法还不知道到底什么味道，但小老板指定的吃法肯定没错，今天这东风可不是让他借上了。

　　舒沛本来计划着另一条牛尾什么时候吃，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一时间愣住了。还有见缝插针点单的？他还是头一回见。但身为老板的良好素质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接过话茬，“今天牛肉很新鲜，有牛尾煲了，要不要搭个小炒，牛肉炒酸萝卜，萝卜干，芹菜，香菜，薄荷都行。”

　　这次换蒋铭愣住了，“牛肉还能炒香菜，薄荷？”这味道好吃吗？

　　昨天来的时候知道这家店是看菜点单，但他没想到是这么自由的点法，总感觉自己要是点的好吃，说不定做饭都能行，排列组合可太多了。

　　舒沛倒是没催他，继续翻着舒强带回来的新鲜菜，“青辣椒炒牛柳也能做，夏天的青辣椒不辣。”这事倒是新奇，不辣的青辣椒炒牛柳好吃吗？既然都选辣椒了不就是为着它这股辣味吗？蒋铭马上下定决心，“那就这个吧，蔬菜你随意给我搭两个就行。”

　　弄完这些，蒋铭又在门口坐下，他头一回到这来，四个人里头就他自己一个醒了，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逛景点也有点意兴阑珊。不过就是一些人造景观，看看也没什么。

　　舒沛本来要到后厨帮忙，人又走回来，站在蒋铭跟前。他总不好让客人一直在大厅坐着，多少看着……有点怪怪的。对付年轻人他也有自己的法子，帮他找个乐子打发时间还不简单。他也不管是不是唐突，直接开口问蒋铭，“要玩狗吗？后院两条狗昨天刚洗过澡，挺干净的。”

　　你说去景点还需要犹豫一会儿，玩狗那不是一喊就去。蒋铭利索起身，探头就朝后院走去，“汪汪在哪儿呢？昨晚上我好像没听见狗叫。”

　　“家里狗要跟着待客不爱叫。只有陌生人半夜进了院子才会预警。”平常就在田埂边上玩或者去哪儿溜达。

　　弄农家乐的时候就想着院子里头干净点，舒强把所有小路都浇了水泥。所有菜地和果树都被水泥小路包围着，两条狗也爱干净，平常就在水泥地上溜达，很少踩下去弄脏爪子。现在打眼一看实在帅气，一个黑得发亮，白的油光水滑，一看就被家里养得极好。

　　看到生人它们也不怕，反而摇着尾巴主动上前。蒋铭一下被两只毛茸茸包围了，那感觉简直无法形容，舒沛怕他热着，干脆带着狗跟他一起去后院凉亭。说是凉亭里头也有风扇这些，本来就是备着晚上烧烤用的，在里头坐到十点来钟也不觉得热。

　　舒沛给狗指定了活动范围，黑黑直接把下巴往蒋铭手上一搁，很有些豁出去的样子。

　　它知道的。身在这个家，就得肩负起招呼客人的职责。以前它就是这样，来了小孩都得它出面负责陪玩，现在不过是把对象换成大人，这个结果有什么差别吗？——区区人类，轻松拿捏。

　　柔软的下巴就在自己手上，上头是小狗亮晶晶的眼神，蒋铭瞬间沦陷，甚至还想着和舒沛买点零食投喂，“小老板，你家这两只狗是什么品种啊。”看着骨架不小，毛也蓬松，模样像土狗又没那么像土狗。

　　“大黑是铁包金，我们一般喊四眼崽。不过它妈厉害，给自己找了条狼狗相好，大黑看着就大只点，大白是土松，不过好像也不算很纯。”村里头这些土狗都混来混去，你真要细分里头品种也分不出来。他们一般都看母狗，谁家母狗看家护院厉害就先去抱谁的崽。

　　要舒沛小时候，大黑它妈可是跟着舒沛一起去集上的。老舒去赶集，大黑它妈看小舒，一次错都没出过。

　　这么算算的话，大黑已经是家里头犬三代了。大白就是他们给大黑找的媳妇儿，在集市上大黑自己看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狗崽。

　　他们家也不是这种包办婚姻的老古板，没狗崽就没狗崽呗，反正两条狗都还年轻，不讲究这些。

　　蒋铭摸摸这个，哄哄那个，倒是真的找到了乐趣。两条狗也是陪惯了客的，再幼稚的游戏也全程陪着，情绪价值给得够够的，绝对不给客人任何差评的理由。

　　叶宸在饭店里跟着忙活了一通，直接被舒强赶出来歇着，“小叶，就算是帮工也没那么使唤的，真要开工也等中午，那时候有的有你收拾餐桌的时候，现在就先歇着，要么跟小沛出去玩会儿也行。”

　　他站在原地，还有些手足无措。

　　那模样，简直是个小可怜，让人忍不住怜爱他几分。啧啧啧，小宝贝儿。舒沛溜溜达达过来，倒是忽然有了个好主意，“要不我们骑着电瓶车去卖冰棍？我知道今天有个大剧组出外景，我们把饮料这些弄上去，指定有钱赚。我雇你一天当小工怎么样。”

　　“好。”叶宸正愁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满口答应下来，“现在我们应该搬什么？”

　　既然是大剧组，他们肯定看不上普通矿泉水。这些东西难道场务不会准备吗？要弄就弄些饮料，雪糕除了一些基础款，家里头堆着最贵的那些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比如那某国外品牌，屁大点一个就要好几十块。舒沛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贵的理由是什么，不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嘛。

　　可能也是他山猪吃不来细糠。
　　今天他这山猪就带着细糠去山上钓鱼，看看能不能把家里头库存清一清。

　　以前舒沛就常常去那些景物卖水冷饮这些，早早准备好了专业设备，专业大容量保温箱，卖一整天里头棒冰也绝对不会化。这不是怕万一卖不完，还能拉回来继续嘛，小心驶得万年船，没必要给自己造成无畏的损失。

　　舒沛早就算好了，准备了两大箱，每箱底下都铺好冻得结结实实的饮料。这些饮料既能保持温度又能卖，不比带冰袋白占空间实用得多？就这样他还怕金贵东西化了，另外又在贵的那箱里头塞了好几袋干冰。这样总归万无一失。

　　那些剧组爱去的取景地其实大差不差，他在摆摊群里稍微看两眼就有确切消息。但今天有点不一样，剧组不想拍以往那些十分眼熟的风景，带着整组人深入了不少距离，彻底离开大家常走的路——说实话就是荒草地。

　　没被人打扰的地方就是漂亮，连草都是连片长的，在里头无论拍什么都显得格外漂亮，颇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闲适与安然。

　　但这破地方是真什么东西都送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