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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哭儿郎(完结) ...

  •   凌涯语出惊人,黎东源和庄如皎瞠目结舌。阮澜烛立马变了脸色,一把拽住凌涯手腕死不松手。

      凌涯:“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是npc,就算死了也会被重新刷新的。”

      凌涯伸手握住阮澜烛微凉的手背,轻轻拍着安抚道。

      “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阮澜烛摇头表示不同意,凌涯哪里不懂阮澜烛的担忧,长叹一声后将钥匙从阮澜烛外衣口袋中拿出来。

      凌涯:“第一天选房间钥匙的时候,出门钥匙就混在其中,我直接拿到了它。现在门的位置我们也知道了,你们可以随时出门。”

      阮澜烛:“凌凌,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涯低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付家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得报恩了才能走。”

      凌涯低垂头颅不再言语,房内氛围安静下来。

      “凌凌不走,我也不走。我说过亏欠陆左的我们一起还,给付家小姐报恩我们也一起报。”

      阮澜烛口吻坚定不移,果然说完后低头的凌涯抬起头,一双眼底满是感动和喜悦,唇角上扬露出傻笑。

      “傻子....”

      阮澜烛控制不住内心悸动,再次攀上凌涯双耳揉捏起来。

      “我们是一个团队,扔下队友不是我这个白鹿老大能做出来的事儿。是吧,夏如蓓!”

      “对,我们决不能抛下任何一个同伴苟且偷生。”

      这有什么好选的,报恩而已,一起报呗。

      第二天阮澜烛就后悔了,因为凌涯自己使用变化之术把自己变成了5岁孩童模样。仍旧是那身绯色衣袍,长发被白色发带高高束起,眉心火焰化作红点。眼眸明亮好似洒满月辉,周身褪去魅惑更显沉着冷静。

      将这样的孩童当做祭品扔进河道,别说阮澜烛不乐意,黎东源和庄如皎也罕见沉默了。

      “也许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

      黎东源实在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虽然知道凌涯是成人,这般模样只是变化出来的,但是....

      “戌时快到了,没人比我更合适。”

      凌涯拉住阮澜烛的手摇晃撒娇,顺便提醒他时间,阮澜烛脊背紧绷仍旧不松口。

      见爱人有反悔之意,凌涯焦躁起来,目光游移正好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线。

      “澜烛,你看这里!”

      “我们结了婚契,只要你平安就能保证我无恙。我不骗你,可以指天发誓。”

      说着,凌涯竟真的冲天竖起三根手指:

      “若我敢骗祝盟,便叫我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头顶雷云集结,一道闪电一瞬而过随后闷雷炸响头顶,代表契约已成天道认可。阮澜烛无法,只能将凌涯抱起放置怀中,一步一步朝祠堂走去。

      “我不会参加今晚的河神祭祀,而是会在河流下游等你出现。如果你没来.....”

      离开祠堂前,阮澜烛忽然用很严肃的口吻说出这句话,腔调冰冷即使没说后半句,凌涯还是忍不住一激灵。随后怔愣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他现在有种感觉,就是千万不要骗阮澜烛,不然.....他老婆一定会给他终身难忘的记忆。

      祭品到位,祠堂忽然涌进几个头戴鬼怪面具的人,他们利落拿过红布口袋把凌涯装进去,一块白布遮住了凌涯的眼睛,视觉被剥离只能靠余下感官感受这周遭坏境了。

      耳畔熟悉的丝竹声渐起,许是河神节最后一天的缘故,这回的曲调多了几分郑重和严肃。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出现,说明大部队正在前往祭祀台。

      脚步停止,凌涯被抬上祭台,黎东源和庄如皎在台下万分焦灼。只见那祭司仍旧跳着夸张的舞步,看似毫无章法,可是祭台周围的长明灯随着他的跳动竟然壮大火势,一开始还是绿豆大小,这会儿冲天燃烧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成烟花状。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哭儿郎,过往恩客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门的线索被在场所有npc重复三遍,话音刚落,祭司高举凌涯,众人目光中麻木又疯狂。下一秒,装着凌涯的红布口袋被祭司狠狠掷入河道,三五个浪打来,没一会儿口袋就失去声息。

      黎东源攥紧庄如皎的手,尽量让自己面容镇定下来。他们还有阮澜烛,对!凌涯不会出事,他们还有阮澜烛。

      仪式结束,黎东源和庄如皎立马偷溜,撒丫子跑向河道下游。

      凌涯手脚被捆绑、视觉被剥夺不说,被抛下河道的瞬间,鼻腔涌进大量冰凉的河水。无氧环境下只能任由河浪击打,以前芥子空间里有鲛人族给的鱼鳞可以戴在身上在水中来去自如,不过如今都给了阮澜烛当聘礼。

      挺大的空间就剩一把长生剑,欸?长生剑!

      收到主人召唤,长生剑随即飞出芥子空间,利落斩断了束缚凌涯手脚的麻绳和口袋。摘下眼前白布,满河道碧绿盈盈的一片让凌涯直接怔住。

      下一刻,头顶伸出一个白玉臂膀,掐住凌涯的脖子就往上提。出了水面和氧气相遇,凌涯一身湿淋淋,自然也看到了掐着自己的人。

      “果然是你。”

      凌涯笑起来,觉得有些事情终于可以揭开面纱了,也不枉他做戏一场。

      阮澜烛许久等不到凌涯暗道不好,于是顺着下游往上走,没走太远就看到凌涯和于付氏并肩而行。黎东源和庄如皎此刻也气喘吁吁赶到,至此整个事件的脉络终于可以从头厘清:

      付小姐和于公子成亲三载终于诞下麟儿,许是因为难产缘故,那孩子出生后身体孱弱长年靠吃药维持。于付氏精心调养至三岁方能离开内院,彼时于公子因意外而死留下这孤儿寡母守着家业过活。

      镇上举办河神节,耐不过幼儿撒娇,于付氏便带着于才哲前往。第一次踏出内院,孩子异常兴奋,还没逛完便听说前方河流突然暴起将不少人卷入河中溺死。于付氏心中不安于是带于才哲回于宅,半夜门扉被人敲响说是宗族开大会,让所有族人前往。

      于付氏带上儿子慌忙前去,就听旁人说灵媒算出今晚意外皆是没有给河神上供导致。下一秒,宗族长老出面就说要献祭孩童以示心诚。各家乱了心神,谁都不愿意自己孩子成为祭品。

      灵媒白着一张脸伸手指向于付氏,就定了她家的于才哲。于付氏哪里肯,但是族中长老也不会任由她拒绝,将人摁住后给于才哲梳洗打扮,当夜就抛掷河道中。

      丈夫没了,儿子也没了,于付氏彻底疯了。但她疯的有理智,暗地里下了更大的一盘棋,她将所有害死于才哲的凶手们置于棋盘之上,开启一场钝刀子割肉的屠杀。

      祭祀过后河道果然安静,众人都说祭祀有用,灵媒的地位陡然高升。这时于付氏提议,河神节每年举办耗资甚巨,她于家愿出银两用来资助河神节顺利举办。但有一点,那就是祭品选择要瓷娘娘来选。

      那时小镇东侧一夜之间冒出一个瓷娘娘庙,众人入庙后看到瓷娘娘貌美且面露悲悯之色,一时间心生好感纷纷同意。于家族老都被于付氏买通,自然也就答应了这个他们认为无关紧要的条件。

      从于才哲开始,每年河神节都会选择一名幼童做人祭被掷入河道。为了孩子父母以尽追思,于付氏又特意游说宗族,允许这些夭折的孩子们的牌位进入祠堂之中。如此一来,镇民对她更是感恩戴德。

      至于于才哲的牌位,作为第一个祭品,他居于中央自然没毛病。

      而瓷娘娘,不过是于付氏找来外地的工程队连夜盖起来的一座假象罢了。真正挑选祭品的,根本不是那尊冰冷的雕像,而是她于付氏。每年镇民带着孩童前往庙宇,于付氏便在门后观察,待到时辰到了便将提前备好的纸条放在瓷娘娘脚下,庙祝上前宣布人选。

      挑选,就此完成。

      “可是,小猪是怎么回事?明明来的第一晚,抛下去的是小猪而不是孩童啊!”庄如皎很不明白这点。

      于付氏冷笑,一改往日柔弱:“抛下去的是孩子,只不过我会在下游等着。等解开绳索,等他们面露感激之时再亲手掐死他们。你不觉得,这样很爽吗?”

      于付氏面容扭曲,出口的话在凉风习习的夜晚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那族谱呢?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你亲自挑选,然后再亲自...”后面的话黎东源实在说不出来。

      “你是一个母亲啊!你怎么能从受害人变成加害者呢?”庄如皎此刻心如刀绞,她完全不懂于付氏的脑回路。

      她的孩子死了,所以那些无辜孩童就要陪着去死吗?

      对于庄如皎的怒斥,于付氏唇角除了冷笑没有第二种表情:

      “你知道灵媒为何会选择我的孩子吗?”一声质问让所有人沉默。

      “因为我丈夫不在了,于家是整个镇上的首富。于才哲在,那些旁支亲属连口汤都喝不到。一座大金山摆在你面前,只因为有继承人所以与你无缘不遗憾吗?”

      “正赶上那晚的意外,于是除了那些不知情的镇民,于家上下再加上族长、族□□同策划了这场叫祭祀的谋杀案。”

      “所有人都是干净的,死的只有我儿子。”

      “你们到说说,我让他们的后代去还他祖辈造下的孽,我错哪儿了!!!”

      一声怒吼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异常清晰,仿佛传的很远,凌涯都觉得被震的头脑发蒙。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庄如皎呐呐着。

      于付氏冷笑道:“那我宁愿陷入这无尽的轮回之中。”

      想起那满河底的碧绿晶莹,凌涯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你错了,你要报仇我不说什么?但是...祸不及三代,你复仇复了多少年只有你自己知道,至少大部分成为祭品的孩童都是无辜的。”

      “你可知你的行为会导致什么?”

      “导致你的儿子于才哲一辈子困在河底无法进入轮回重投人胎!!你每杀死一个孩童,他的罪孽就要多上一分,现在他还躺在冰冷的河底呢!!”

      凌涯拽起于付氏,长袖一挥,河底一片晶莹碧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一个个躺在河底的,竟然都是孩童魂魄。

      “天哪!”庄如皎踉跄后退,不忍再看。

      提及于才哲,于付氏瞬间变了脸色,她目光落在那片碧绿之中拔不出来。

      “你以为你报复的是凶手,其实你报复的是你儿子。”

      凌涯不忍撕开最残酷的真相给于付氏看,但看到河道底部那片幼小的魂魄时他实在于心不忍,他们还没来到这个世上感受就被于付氏打入深渊,这对他们来说何其不公。

      “啊!!!!”

      于付氏精神崩溃跪在地上嘶吼,眼神中没有了神采,只有知道真相后无尽的绝望。

      没一会儿她嘴唇颤抖着朝凌涯爬过来,拽住凌涯的袍角声线颤抖:

      “琥珀!琥珀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儿子。我自己做下的孽我自己还,他才三岁啊不能...不能一直待在那里。”

      “太冷了,太冷了!”

      眼看凌涯不为所动,于付氏慌乱中又想起什么:

      “就看在...就看在我当初救你一命的份上。我带你回家悉心照料,你腿上有伤你还记得吗?是我...是我找来大夫给你看的。”

      她声音低垂下去,扬起的面庞此刻泪痕斑驳。凌涯伸手将那眼泪轻轻抹去:

      “哪怕你会魂飞魄散,和他再无母子缘分?”

      于付氏杀孽太重,她的行径决定了和于才哲再也没有母子缘分,一入九幽便会被打的魂飞魄散。

      “琥珀,你没孩子你不懂。只要他能好好的,我怎样都可以。”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跪坐下来,脊梁骨都弯下去了。指节抓紧手下的裙摆,惨白却有力。

      凌涯不置可否,他没孩子所以体会不到一个母亲亲眼看着孩子死去的肝肠寸断,和之后不顾一切报复凶手的疯狂。只是在这扇门里,最无辜的还是那些死去的孩子们。

      想明白这点,凌涯起身走向阮澜烛,伸手在他脖颈间摸索。扣链打开,缀着澄黄色圆珠的项链从阮澜烛脖子上离开。那是人皮鼓那扇门里凌涯送给阮白洁的礼物,有消除业障、增长福报、驱邪避怪之效。

      “借我用下,一会儿还你。”

      凌涯手握圆珠转身冲向河面,摊开手掌后圆珠徐徐飞向河流中央上空。凌涯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没一会儿圆珠散发阵阵金光扑向空中,如水纹般层层荡漾开来,旋即周身出现虚幻佛莲。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凌涯每念一句,佛莲便会展开一瓣。河中婴灵纷纷飞出河面朝佛莲飞去,没一会儿金色佛莲就变得绿意晶莹。随着凌涯的往生咒念下最后一句,河道中央浮起一抹绿光直冲凌涯而来,光芒散尽出现一个三岁男童。

      他漂浮在空中玉雪可爱,偏偏肤色青灰有点恐怖。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于付氏身上,大大的眼睛里有万分不舍:

      “阿娘?”

      一声阿娘,叫的众人眼眶泛红心底泛酸。于付氏呆呆的望着于才哲,一双手颤抖的抚上去,奈何对方只有魂魄,所以只能从一片虚无之中划过。

      “我的....孩子。”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成串泪水落下。凌涯硬着头皮上前打断:

      “佛莲快要收拢了,它再不走就错过轮回了。”

      一句话让于付氏找回理智,她颤着指尖指向空中,示意于才哲赶紧过去莫要误了最后机会。于才哲心领神会,朝于付氏遥遥一拜在佛莲最后收拢之时终于抓住机会钻了进去。

      “阿弥陀佛!”

      西方忽然传来一声佛号,佛莲裹挟着那群婴灵顿时消失在空中。圆珠掩去光芒,悠悠飞回凌涯掌心。等到圆珠重新变回冰凉,凌涯给阮澜烛重新戴上。

      “啊!!!”

      对面庄如皎发出尖锐的惊恐声,凌涯转身就看到于付氏脖子上正汩汩冒血,她右手握着的长刀上还有片片血迹。

      凌涯一手搂住她瘫软的身体,一手摁在她动脉处。

      “琥珀...赤狐皮是有人...特意给我的,那人交代...想..想知道真相,就去...就去扫晴娘的门,他...他在那里..等你。”

      于付氏在凌涯怀中头一歪,失去所有气息。空中愈发寂静,唯有树冠枝丫飒飒作响,似在哀叹生命的流逝,又仿佛在雀跃善恶到头终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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