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瞒额度》鳍尔

7、通知书

　　陆逢森回到家，运动包都没来及卸下径直往书房去。

　　叩了三下门，里面的人说“进”，他才推开门进去。把一纸整改告知书拍在实木办公桌上，双手撑在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裴念。

　　“怎么了？”裴念摘下金丝框眼镜，捏了捏山根，掀起眼皮看向他。

　　看了一眼愤怒的陆逢森，眼珠慢慢转下来看到桌面上的纸，努了努唇，不甚在意的样子，“哦原来是这件事。”

　　“怎么了吗？我应该已经提前知会过你了。”

　　“你就缺这么一块地建商场？那里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你建个商场给谁逛，你们风控部门是摆设吗？”

　　“不缺啊。”裴念单手撑着下巴，仰着脸看他，修长的脖颈被灯光照得雪亮，“可是我丈夫不回家，我心情不好，随便做的决定可能是有点糊涂了。”

　　“但是没关系啊，只是初期选址，还有得商量。”漂亮上扬的眼尾往下弯了弯。

　　“你想怎么样。”

　　“你不是知道吗。”裴念起身，绕过书桌挤到他怀里，半边屁股坐在办公桌上，身上只穿着丝绸睡袍，光滑的大腿贴在运动裤上蹭了蹭。

　　抬起纤细的手臂挂在他的脖子，夹着嗓子粘腻地说：“你先让我不高兴的，别怪我。”

　　陆逢森虎口卡住他的下颚阻挡口鼻接近，微微弯下腰盯着他，半晌，轻轻地笑了一下。

　　“念念，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

　　“不能吗。”葱段一样的手指顺着脸颊摸了摸，“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以为我们能和平分手的。”

　　“想都别想。”

　　“念念，你有没有想过......”陆逢森的唇贴近他的外耳廓，声音轻柔但并不温情，“你的弱点比我致命得多。”

　　说完，轻轻吻住泛红的唇。青柠和薄荷的味道一瞬间在房间内爆发，像烈日下突然来了一杯加冰的柠檬气泡水，让人深陷其中。

　　陆逢森卡着裴念的下颚不让他的嘴巴闭上，兜不住的涎液顺着嘴角的拇指滴下来。

　　Omega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涣散，挂在脖子上的手臂也逐渐收紧。

　　突然，舌尖传来刺痛。裴念退缩着要走，但是后脑被宽大的手掌按着，不能撤退丝毫。

　　“嗯......嗯......好痛...放开！”

　　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分开时两人嘴角都挂了彩，分不清嘴里是谁的血。

　　宽大的手掌按在纤薄的胸膛，底下的心脏跳得稍快，“要怎么样才肯离婚？”陆逢森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你听不懂人话，我就再说第三次，不可能，不要再提这件事！”裴念拉好浴袍，推开他往外走。

　　还剩一条缝隙就关上房门时，有力的臂膀从外面按着门卡住，陆逢森闪身进来。

　　“生个宝宝就可以了是吗？那就生吧。”

　　他扣着裴念的肩膀把人推到床边，掌下施力把他按下去，单膝跪在床褥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香槟色的绸缎浴袍散开了些，大片洁白胸膛露出来。裴念的目光没有了刚刚和他对呛时的倔强与怒火，涣散地看着天花板的吊灯。

　　本就清浅的瞳色更淡了，肌肤泛着光泽，莫名地有些神性。是的，神性。陆逢森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按在胸上的手停住了。

　　虽然表面上一派纯真淡定，但是急促跳动的心脏还是出卖了裴念，他在紧张，或许是害怕。

　　“算了......”陆逢森从床上撤下来，垂眼看着地上吊灯倒影的光晕，道：“不离就不离吧，总有别的办法。”

　　衣角被抓住，裴念坐起来环着他的腰，脸贴在背上。一站一坐的姿势维持了约两分钟，陆逢森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掰开毫无留恋地走出房间。

　　-
　　“裴总，这是儿童游乐场的概念方案。”

　　裴念接过平板看上面的SU模型，“多加几个互动屏幕，让小朋友可以跟着一起跳舞或做操，我记得上次说过要采用交互设计的，只用花里胡哨的ip形象和彩绘没有什么意思。把我们的科技融入进去，目的是建设智慧乐园。”

　　方案总监低头在备忘录上面记，想了想，说：“这个游乐园是免费开放，如果用太多交互设施后期运营费用会很高，而且只是附属游泳馆，平时主动来这里的人不多。”

　　“我请你们来做什么？当然是想办法把那一带盘活啊，远期要联动四周的山脉建设生态碧道和单车径，游乐园只是开始，只有抓住小朋友的心，大人才会跟着动起来。我们的目标是打造新型智慧社区，儿童友好型社区。”

　　“好的，我和团队再讨论一下。”

　　“对了，设计公司选好了吗，我还没看落地方案。”

　　“目前有三家备选的，我们比较看好清川设计，不过目前还在磋商阶段。”

　　“嗯，你看着办，到时候再给我一个完整的报告。”裴念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划开手机除了垃圾广告就是许清雅的长篇大论，裴念捏了捏额角关上屏幕。陆逢森搬出去已经三天了，起初他并没有发现，毕竟两人不睡一个房间，早上起床的时候陆逢森已经出门，他回家的时候陆逢森已经睡下。

　　那是一个普通的晚上，他回家后上到二楼没有往自己房走而是调转方向推开了客卧的门。

　　床铺整齐叠好，浴室没有半点湿意，衣柜还挂着衣服但是少了一个他出差时常常背的随行包和几件衣服。

　　裴念面色冷静地关上柜门，拨通电话，“在哪？”

　　对面是破天的摇滚乐，过了半天才听到一点混乱人声，“在霜溓的酒吧，你过来吧。”背景音夹杂着一两声粘腻的娇/喘。

　　嘟、嘟、嘟，电话一瞬间被切断。

　　陆逢森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勾唇笑了笑，一把推开旁边穿着清凉的男性Omega。

　　薄荷巧克力味冰淇淋的味道像牙膏，陆逢森在寒冷的夜晚站在酒吧旁的便利店门口面无表情地嚼着牙膏。

　　距离电话挂断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裴念没有出现，他无趣地把吃空的纸壳扔到垃圾桶。

　　刚刚那个打电话时被他拉到身旁的Omega跑出来找他，身上依然穿着黑色透视衬衫，瑟瑟发抖地说：“陆少，老板让我来找你。”

　　陆逢森看着他歪了歪头，“谢霜溓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Omega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单侧酒窝，显得有点可爱，不好意思道：“是我想来的，这么冷你怎么还吃雪糕呀，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喜欢薄荷巧克力味的。”

　　“冷还穿这么少？”陆逢森睨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是Omega似乎受到鼓舞，大着胆子凑上前，抬手攀住他的脖子，涂了亮晶晶唇膏的嘴巴碰到了衣领留下一个艳红的记号。

　　扑鼻的脂粉味让陆逢森眉头紧锁，往后撤了几步躲开了多余的接触，大步流星地走去停车场开车走人。

　　陆逢森回到裴念的别墅，按开密码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径直上楼把门开得极响，整出非常大的动静收拾了几件冬衣。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多看了两眼紧闭的房门，门缝没有半点灯光漏出。

　　睡得着？

　　陆逢森在楼梯口站了十多秒后抬脚下楼。

　　大门刚好从外面打开，裴念和正准备离开的人打了个照面，面色不虞地撞开他的肩膀走进去。

　　陆逢森手上拿着行李，冷冷地盯着他，道：“我已经把需要的东西拿走了，其他的你找人清掉吧。”

　　“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

　　“今天这么好说话？那顺便把离婚协议签了？”

　　裴念脚步突然顿住，转过身看他，因为站在楼梯上三格的地方，所以比陆逢森高出半个身位。

　　像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你很臭。”

　　陆逢森对他突然转移话题并且无理取闹找茬也不恼，甚至有些不明所以，半晌才转过弯来，朝他笑了笑，“有吗？还好吧，我怎么没闻到什么臭味。”

　　他装模做样地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衣物，无辜地摇摇头，然后凑近一些朝裴念吹了口气，“闻到吗？像不像牙膏味。”

　　裴念皱着眉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锁骨下一点的位置，“你现在像我们公司门口的流浪汉，看着很倒胃口，我看见都要叫Elly下去打发一百块钱让他滚远点。”

　　“是么，你还怪好人的。”依然一副无赖的笑脸，陆逢森看着他，“不过你不用给我扔一百块，因为我会自己走。”

　　引擎声穿过墙壁传到屋内，裴念仍站在刚刚的位置，只是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他有些烦躁地把勒人的领带拽下来，尽管只是在酒吧外面的马路停留了几分钟仍不可避免沾染上杂乱的酒气。

　　“春祧路公安分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要举报春祧路18号的Frost酒吧存在不法交易。”

　　“是哪一方面的不法交易，可以详细描述吗？”

　　“Omega非法□□易，有个穿黑色蕾丝衬衫的站在门口揽客。”

　　“好的，感谢您的举报，这边为您登记一下身份......”

　　“嘟、嘟、嘟......”

　　挂断电话后，脑海中仍能回想起半个多小时前的那一幕——陆逢森朝Omega歪头笑着，然后对方顺势靠在他怀中。

　　尽管平时都会派人跟着陆逢森防止他做出越轨的事情，但是他似乎只是做做样子气自己，裴念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真的见到陆逢森与他人有过密的行为时，就算没有触及底线，也让他难受得发疯。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了几圈后脑子才算清醒一些，裴念拉开床头柜拿出两瓶补充剂面无表情地把药拍进嘴里。

　　-
　　陆逢森看着手机上Elly发来的游泳馆外立面改造和东侧绿化带室外游乐园修建通知，有些不解地反复看了几遍。

　　电梯开门，抬脚出去，走廊的声控灯随之亮起。因为一直低着头，走到门前才发现抱手靠在门框的人。

　　裴念把手上的纸袋扔给他，神色冷酷地命令道：“开门，冷死了。”

　　“就住这么个破地方，你的奖金都被那些小明星小模特骗走了吗？”裴念进门后，没换鞋就径直走进去四处打量。

　　其实并不破，是个三室一厅的标准房型，足有一百二十平，而且紧邻大学，地段极好。只是买的时间比较久，显得有些老旧，跟裴念的独栋别墅比起来确实是不够看。

　　陆逢森把纸袋在餐桌上放下，没管他挑刺，扒拉开看了眼。都是些进口蔬菜瓜果之类的，还有几盒处理过的上好肉类和海鲜。这些可不是在寻常超市就能买到的水准，看上去是新鲜空运到的，想也知道裴念不可能去逛超市，估计是从家里搜刮过来的。

　　“裴总光临寒舍，真是让我的垃圾房蓬荜生辉。”

　　裴念瞪了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拖鞋换上。

　　“我饿了，快点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