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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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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吞噬了她。
池月麻木的看着,火势已经失控,破碎的火舌舔着眼球,被烘烤的焦渴感从喉咙里往外窜,突突地跳。
面前的一切都被火焰烧空,终于露出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火里走出来。
那还是个人吗?
烈焰热烈的簇拥着她,欢快地跳到她的身上,肩膀,头发,不停地叫啊,闹啊,剥开她的衣裳,融化她的皮肤。
那人从火光里看向她。
不要——
池月想喊,却张不开嘴巴,她想冲过去把她拉出来,脚却钉在地上。
她连表情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看着。
皮肉掉了,露出森白的骨骼,骨骼塌了,成了灰。
世界逐渐解离成橙红的色块,一块块倒塌,摔在地上,爆裂,粉碎,与她一起消散。
池月慢慢睁开眼睛。
视野有些暗,脑袋昏昏沉沉,像塞满了浓烟,以至于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重重一喘。
因为噩梦而微微窒息的口肺重新正常工作,她拥着被子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
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身体的异样感跟随着记忆争先恐后的抢占她的神经,池月的脸一点点白起来。
她想起身,又重新坐下,她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又飞快的盖上,她转头扫视,又打算先开灯,胳膊抬起来却又停下。
她手足无措。
蓦地,终于想起来,那个人,走了吗?
卧室的门半掩,外面的光线同样细微,空气都是静的,只有排风系统在照常工作。
池月没找见衣服,她拥着薄被裹住身体,忍着不适下床打开门。
酒店套房充斥着一股冰冷的气息,客厅空荡,家具被线灯照着,冷冷清清。
池月一眼在沙发旁边看见她的裙子,迤逦在地。
越来越多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
池月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像被某种视线抓住,她转过头,看见祁祐正靠着落地窗抽烟。
祁祐身上穿着浴袍,明显是洗过澡,头发却没吹,发丝滴着水,窗外晨光初显,世界深蓝昏沉,夹杂着细雨,玻璃斑驳,模糊的倒影因为手指间一点星火而显出色彩。
视线交汇。
池月停了一瞬,才开口:“我,我以为,你走了。”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祁祐却没说话,收回目光,沉默让她整个人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阴郁和摄人。
池月察觉到她的冷漠,感觉一颗心在止不住的往下坠,一直坠到冰潭里。
这间套房处于高层,没有设立阳台,连窗户也不能全开,祁祐因为抽烟开了几指宽的窗缝,夜风吹进来,带着丝丝水汽。
池月站了一会儿,又回去了。
祁祐把烟按灭,烟蒂丢进垃圾桶,又去吧台,洗了下手,漱口——
再进到卧室,房间里的味道早已经被中央空调排除干净,只留下酒店自带的清新花香。
池月还在床边坐着,裹着被子,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浓密的长卷发落下来,把她露出的肤色全部占满。
床头柜上开着一盏灯,光线清冷冷的落在她身上。
“你哭了?”祁祐问。
“没。”
池依反射性回道,声音僵硬,“我没哭。”
祁祐偏头看她,然后走进来,抬起她的脸。
池月往后退,但又不得不被迫直视祁祐,她闭上眼睛,脸上的泪痕却掩饰不住。
“别哭了。”祁祐说。
池月一下子没忍住,泪水愈发汹涌。
祁祐用指腹擦了擦,察觉到她想扭开头,手指便用了些力,指尖陷进柔软的颊肉。
“哭什么?”她问,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是觉得跟我睡吃亏?”
掐脸的动作让池月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腕,挣扎了下没挣开,只能睁开眼睛,眼底汇聚着委屈和惊慌。
她被祁祐完全压制,只能说:“不是。”
祁祐直直地看着她,似是确定她真不这样想,而后才站起身,从床头柜的纸巾盒抽出两张雪白的纸巾,“擦擦。”
池月接过去,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两人都没有说话。
祁祐走到旁边桌几,拧开一支瓶装水,递过来。
池月伸手接过,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因为肌肤过于细白,看起来十分明显。
祁祐在她手腕上看了看。
池月没意识到,兀自抿了口纯净水,抬头的时候,目光与盯着她的祁祐对上——祁祐生就一双长而媚的杏眼,瞳仁却极黑,像湖水一样幽深沉凝。
她此时的气色绝对算不上好,头发很湿,发梢还在滴水,浴袍随意裹在身上,面容带着困倦,眼下泛着清晰的青。
祁祐突然开口:“需要报警吗?”
池月脸色一变。
祁祐身体靠着床头柜,声音平淡的叙述今晚的事:“违禁药,违背妇女意愿,迷//奸——”
“池小姐,看在欢好一场的情分上,如果你选择报警,我愿意为你作证。”
池月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好半晌,她才再次开口。
“我不报警。”
“我,我不能报警,我的职业,”池月的声音止不住的发抖,“我做不到……”
祁祐垂眸看她——她看起来很惊恐,无助的像只小白兔。
小白兔急了会咬人,但面对她时却没有,柔软又黏人。
或许,因为她是女人。
祁祐问:“不报警,你打算怎么办?”
池月面容呈现出空白,半晌,才开口:“大不了,我以后退圈不干了。”
明显是随口而来的赌气话。
祁祐扯了下唇,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池月进娱乐圈演戏并不是因为热爱,而是因为缺钱,她连大学都没上。
没钱,没学历,没背景,又因为心有牵挂而不能孤注一掷,偏偏还生的美丽。
显而易见,刘一芳拿她出来凑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寂。
池月终于开口:“祁总,今天的事,多谢。”
嘴巴这样说,心里却想,真荒谬,她还要道谢。
“不用谢,”祁祐应的倒是理所当然,她停了停,看对面又要垂下视线,又补了一句:“然后呢?”
池月问:“什么,然后?”
祁祐说:“池小姐觉得这种事情道一声谢就可以了?”
池月怔住。
她不是很懂,难道,难道如祁祐这种人,还会需要她负责吗?
祁祐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表:“现在是早上五点四十三,我十点半把你带回来,除却休息时间,我们在这间房里至少折腾了四个小时——”
“池小姐不要说,这四个小时你一直都处于不清醒状态。”
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一句话,却像是带了钩子。
池依想说自己就是不清醒,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甚至于她只是被祁祐冷静的言语一勾,身体就不可抑制的涌出一股浪潮般的悸动。
可这种反应又让她生出羞耻。
祁祐的视线落在池月露出来的小腿上,她身材很好,小腿修长,脚踝精致的像瓷器,一手就能掌控,打开的时候柔韧性也极好——
她没有穿鞋,或许是感受到注视,脚趾微微蜷缩,往后躲了躲。
祁祐抬起眼睑,看见池月脸上的不自在。
祁祐摩挲了下指腹,打破沉默。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它不存在。”
“池小姐很漂亮,我很喜欢。”
“你跟纪美娱乐的合约我可以给你安排解除,之后你想签文汇,或者其他公司,我都可以帮你。”
“作为交换,你要做我的情人。”
池月懵了下,反应过来后猛地站起身,身上的薄被经她一扯,差点掉下去,她又赶紧坐下,结结巴巴地开口:“祁祁总,我不,我不是,您误会了,今天是个意外。”
祁祐抬了抬眼皮,阴沉一点点挂在脸上。
池月声音渐低:“我,我不是同性恋……”
祁祐问:“池小姐以前有过男朋友?”
“没、”池月动动唇,又急忙补充道:“可是,可是我不想做你的什么情人,我,今天这种事,我本来就不是自愿的!我——”
“是吗?”祁祐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说:“池小姐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池月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的干净。
祁祐问:“池小姐不会觉得睡我可以白睡吧?”
池月抿紧唇。
祁祐冷笑一声。
空间陷入沉寂,天色却渐渐亮起来,不知何处来的风卷过,落地窗前纱帘摇晃。
池月感觉指尖逐渐变得麻木,她不明白,她明明才是受害者,她才是被睡的那个——
她想反驳,可又底气不足,她是没对祁祐怎么样,但她没摸过、没亲过吗?
她甚至,甚至还在对方腿上蹭过。
祁祐看着池月的头慢慢垂下去,尽管是坐着的,四肢却缩起来,像鹌鹑。
祁祐想,她此刻应该很难受,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潜规则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池小姐若是明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祁祐站直身体,说:“池小姐可以考虑清楚再给答复。”
池月没说话,放在膝盖的手背上却突然砸下好大一颗眼泪,她一惊,忙反手蹭在被上。
祁祐权当没看见,起身给她拿了件浴袍。
“去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