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棱轶事》妙午

11、茯苓佩2

　　东方的微光无限放大，是光和力量的化身，最终成为了光芒万丈的太阳。
　　杨宁收势吐出身体中的最后一口浊气，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对同行的师侄们说道：“你们几个如何了，马上八点了，我们的尽快赶回师傅的寿宴才行。”剩下三人面如土灰的起身道：“我们还能坚持。”
　　杨宁看着千依翠羽介绍道：“这三位是我门内的师侄。”然后又指了指国字脸的少年道：“这是家师的孙子。”千依翠羽微微颔首，四人还礼。
　　千依翠羽抬手将茯苓佩悬于手上道：“看来我的陪几位去一趟了，才能物归原主。”
　　“这玉……”
　　“他用魂魄祭炼了此玉。”
　　“这个混蛋。”
　　国字脸少年问道：“师叔，我们还是先走吧，万一一会那老头带人回来呢？”
　　杨宁笑道：“浩浩，放心吧，城主出手绝无生还。”
　　“五位牵个手吧。”四人都愣了一下，但是看见杨宁伸出手来，四人便也把手牵上。千依翠羽对着五人虚空画符，术法完成五人立刻出现在茯苓派三位弟子的房间内。
　　四人都吃惊不已，自己刚刚还在千里之外突然就回到门内的房间了，实在吃惊不小，杨宁看见四人大惊小怪的样子，摇摇头道：“别失了礼数。”说的冠冕堂皇直白点就是你们四个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人。
　　一位少年也顾不上刚刚的伤势，上前对千依翠羽深施一礼问道：“敢问前辈使用的是什么术法，竟然如此精妙。”
　　杨宁一副坠了面子的痛苦表情道：“这叫瞬移术，是冰棱独有的术法，这些孩子让城主见笑了。”
　　“微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少年看见一行人急忙行礼道：“师叔，师爷的寿典开始了，都开始拜寿了。”
　　杨宁对刚来的少年道：“你带这位到大堂落座，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去。”千依翠羽被少年领到大堂安排了座位就忙别的去了。
　　千依翠羽坐在角落却感到有目光看她，抬头去看到是西维，西维立马起身悄悄走到千依翠羽身边行礼道：“天宗，不知道您要亲自过来，我……”
　　“不是特意过来，我是来了一些前尘往事的，去忙你的，当我不存在就好。”
　　“是。”西维应声退下，不敢多问。西维一直负责冰棱城的外联工作，她本就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这种待人接物的事情做的向来滴水不漏，与各家各族，各门各派关系较好。
　　千依翠羽在角落看着大堂正中的老寿星，今天是他七十整寿，他是茯苓派中最善的一位门主，对人贯彻凡有所求，无有不应，只要能帮一定出手的原则，同时也是最艰辛的门主，少年丧父，其父留下遗愿让他务必寻回茯苓佩，振兴茯苓派。中年时丧妻，看重的师弟叛门而出，晚年时丧子，其子被自己的弟子所害，可他却依旧保持一颗向善的道心，看着这位历尽千帆的老人依旧保持慈善和蔼的微笑，千依翠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拜寿已经接近尾声，杨宁带着四个孩子跪在大堂正中，郑重的向老寿星磕了三个头：“祝师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们五个为您准备的寿礼”说完双手将一个锦盒举过头顶。
　　茯苓门主身边的人接过锦盒，送到门主面前，茯苓门主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弟子嘴角含笑的说道：“是什么样的宝贝，让你这么隆重。”打开锦盒，老人脸上的笑容僵住，手有些颤抖的拿出盒内的玉佩问道：“是茯苓佩？”
　　“是茯苓佩，弟子几人有幸在今日寻回茯苓佩，恭贺师傅得偿所愿。”说完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身后的四人也不跟着磕头，身边的人已跟着恭喜茯苓门主，老人有点喜极而泣的样子，起身快步扶起了杨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拍着杨宁的手说道：“好，好，为师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父慈子孝的寒暄了一顿过后，伴随着礼炮声正式开席，大家推杯换盏的祝贺着老人，老人也很高兴，上前敬酒的也无有不应，身边人阻止他也总是回复：“今天高兴，今天高兴。”
　　宾主尽欢之时却有不速之客，一个四十左右的黑衣男子走进来的一瞬间整个大堂的气氛都凝滞了，叫浩浩的国字脸少年冲到黑衣人面前暴怒的嘶吼道：“你怎么敢来这？”说话的同时双拳紧握。
　　“今天我师傅生日，我这个做徒弟的为何不敢来？”
　　浩浩怒不可遏的就想往上冲，却被杨宁拦住了，杨宁横眉冷冷的扫了黑衣人一眼：“你当年不是已经叛出茯苓了吗？今天回来什么目的？”
　　“现在都轮到小师弟出来说话了啊，我当年走的时候你也就才这么点吧？”说完比划了一个高度，看着众人再次开口道：“师傅大师兄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您还没培养出一个像样的徒弟啊？”
　　“你不配提我爸。”
　　黑衣人打量着浩浩道：“如今看来浩浩也没有承袭茯苓衣钵的意思啊？师傅您准备定谁来接您的门主之位呢？”
　　茯苓派的弟子们都纷纷气愤的起身叫嚣道：“你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完全不理会众人快速来到老人面前行礼道：“师傅既然没有合适的人，不如选我吧，在您众多弟子中我肯定是最优秀的。”
　　老人面有愠色的看着黑衣男子一会徐徐开口：“我还没死，你就想坐我这个位置了？”
　　“师傅您这话怎么说的，您现在活着好好的让了，不比您死了我在抢过来体面的多吗？”
　　“体面，你我师徒到了今时今日还有什么体面可言？即便是我今日死，我这位置也不会给你。”
　　黑衣人回身看了看满屋的人讥笑道：“师傅收废品的习惯还是没改啊。放眼望去您的那些徒弟那个是我的对手，师傅觉得交给他们，他们守得住吗？难道师傅的意思是等你死了我再来？”
　　杨宁暴喝：“你住口，你当年害死了大师兄现在还在这诅咒师傅。”
　　“当年捡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说你会是条好狗，现在看来还真不错。”
　　浩浩双目怒喝：“你给我闭嘴，你这种人也配……”浩浩的话被老门主制止，老人正襟危坐的问道：“你想如何？”老人的问题有点无奈，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些弟子没有任何人是黑衣人的对手，而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就算侥幸赢了这徒弟，那将来呢，可是要真将这茯苓派交给他，自己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那就公平比试吧。师傅您总是需要一个接班人的，您放心，您死之前茯苓派还是您说的算的。”
　　“好，三日后，你我师徒在此做个了断。还请今日诸君道友来做个鉴证。”
　　“师傅，您不会是想用这三日的时间求助外援吧？咱们茯苓的事还是咱们茯苓自己了的好，您说呢？”
　　“你以为为师像你一般？”
　　黑衣人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看定某一方向然后笑着走过去对坐定的人问道：“千依城主您说呢？”
　　千依翠羽抬眸瞥了一眼黑衣人不解的道：“雷鹤，你如何知道我是谁的？”
　　“怎么，冰棱城主据说是当代除魔界第一人，我不该认识。”
　　“我倒是忘了，我这人名号确实挺响的。”千依翠羽含笑的看着雷鹤。
　　“那这事？”
　　“我只管我该管之事，其他与我无关。”
　　“我要你一诺。”
　　千依翠羽单手扶桌，轻轻敲击桌面：“你，也配。”千依翠羽哼笑的看着雷鹤。此刻西维几人已经出现在千依翠羽身后。
　　“怎么冰棱是想仗着人多欺我？”
　　千依翠羽突然笑道：“欺你又如何？我看你是没和茯苓派动手之前想先和我来两下子。”气氛一下子被烘托就到位了，现在雷鹤要是不出手显得他好像怕了，可出手他是真没这个胆量，冰棱城的这位杀神谁能不惧。
　　“雷鹤，恐怕是不敢动手吧，毕竟冰棱城主昨天才杀了一个百岁恶人，想雷鹤你这种，她基本上应该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剑一个。”
　　雷鹤回到老门主面前行礼道：“师傅，三日后徒儿再来拜会。”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茯苓派的人将今天的宾客全部送走后，千依翠羽依旧在刚刚的位置坐着，身边围着冰棱城的三个人，杨宁跪在千依翠羽一行人面前道：“求你救我茯苓派。”口气恳切真诚。
　　“我看起来像是会管闲事的人吗？”
　　“你可是人王，你该管这人间不平事。”
　　“你好像搞错，我管的是鬼事，妖事，唯独管不得这人事。一会将这茯苓佩还了，我便离开。”
　　“如何你才愿意帮我派度过难关？”
　　“你在演戏吗？像你这样的蝇狗之辈也孝顺起来了。”远处传来老门主的声音：“不知道我这徒儿为什么给您留下了这种不堪的印象，可他在我这确实是一个孝顺的徒儿。”
　　“难怪世人说您是盲善之辈，你们茯苓的事我无意管，但茯苓佩的事我还是要与你交代几句的。”
　　老人并没有因为千依翠羽的无理而不悦：“城主请随我来吧。”
　　两人来到一处内室，千依翠羽掐诀起指，将来人的茯苓佩唤出道：“此玉沾染了之前那人的一丝魂魄，老门主想将他炼化恐怕是不可能了，不如交给我吧。”
　　“城主愿意代劳，老朽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好，我尽量三日内还回来。”
　　“不必这么急，还是等我料理了门内的事再去取吧。”
　　“三日后您守得住吗？”
　　“恐怕……”
　　“恐怕是守不住的，三日刚好够交代身后事，看来是准备同归于尽了。”
　　老人有些颓然的笑了笑：“这玉我想赠与城主。”
　　“我身携众宝这小东西我没兴趣。至于你的门人，我刚刚看了，有很多年纪还很小，甚至都没有修行的资格，我可没兴趣照拂。”老人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他这一生与人为善没想到时到今日却被自己的弟子逼到此等境地，人生还真是可悲，可叹啊！
　　“您说的是，可我只是希望这些孩子有个家。”
　　千依翠羽的食指不自觉的动了动，她很快握成了拳：“门主还真是……”她有些说不下去，该说什么呢？可悲，大善亦或是愚蠢，这样愚善是非不分的人不该救吧？你这次救了，下次呢？谁又能救他们机会呢？这些问题引得千依翠羽不觉发笑。
　　“想请教老门主一个问题望您不吝赐教？”说完起身颔首。
　　“请问。”
　　“您这一生可谓极尽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被信任的人背叛，被挚爱的人伤害，可我在您身上感到一丝怨气，您恨过吗？怨过吗？”想知道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的。
　　“我一介凡人，自然是恨过的，也怨过的，不过到了我这把年纪，一切皆是过往罢了，即使今日之难也终会过去，何不如清风一般让它过去。”千依翠羽突然轻笑起来，叹气的想到，要等到这个年纪才能看开吗？那自己可真是活的太久了点。
　　“城主与我其实有几分相似，我们都是在风雨飘摇中接过了门主之位，都背负着振兴门派的使命，这一路走来其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我是没能振兴茯苓派，可你的冰棱不同，如今冰棱谁人不说一句除魔界第一强族，高手如云，人才辈出，可见城主付出了多少心血，便说城主办的义中，连我这等老翁也是佩服的。”
　　千依翠羽嗤笑的嘟哝了一句“义中”看着老人正色的说：“义中不过是为了培养冰棱的后续力量，同时也是收拢人心的小把戏罢了，并没有您说的那么好。”
　　“善便是善。”
　　千依翠羽行礼道：“多谢指教。”
　　千依翠羽来到大堂对着西维：“走吧。”
　　杨宁却拦住了千依翠羽的去路：“还是想求你帮我。”
　　“你想做那挽大厦于将倾的圣人，为什么非要拉上我？”
　　“普天之下，唯你能助我。”千依翠羽打量着眼前的杨宁，真是可笑，明明是卑鄙小人现在却搞着这么悲壮，何必呢？这戏看的累。
　　“我助你我能得到什么？”
　　“我的所有。”
　　西维感觉苗头不对，帮助这个没落的茯苓派对于冰棱城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可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冰棱自然是不怕雷鹤这种人，可是这浑水没必要淌，但是看天宗的意思是想淌了：“天宗，属下有急事禀报。”
　　千依翠羽含笑的看着西维摇摇头对杨宁说：“等一下。”
　　千依翠羽同西维来到一旁偏僻的地方西维还没有开口，千依翠羽便抢先说道：“帮他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知道，可这世间难道每件事都要用利弊来衡量吗？”
　　“可是您随心是不是有点多啊？”千依翠羽抬头看着西维，西维立刻低头道：“属下僭越。”
　　“你说的没错，可是很有趣啊！”
　　“属下怎么觉得您……”西维按照她的对千依翠羽的了解，刚刚天宗该是不耐烦了才是，并不是有趣的样子啊。
　　“西维，青年会马上召开了，与其在这猜我的心思，还是快回去忙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