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药理指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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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爻嘴上调侃着顺手捡起地上的木棍，记忆中她年幼之时便是一鞭一棍四季如常磨练出来的身法，没成想竟在这次派上了用场。
见他手腕僵硬横劈就一棍打在手上，这么反复个三两次便知要躲，随着敲打的节奏卢峰逐渐察觉手头轻快不少。
要论平常他不出半个钟头便已疲惫，而现如今跟着她的敲打节奏，手腕明显轻巧剑锋不偏不倚直击要害。
“感觉如何？”
“也就那样，我自己摸索也能会，不用你指点。”
见他如此倒也不再惯着，祁爻以棍击手移步夺剑最终停于他脖颈之间。
“如果连命都保不住，拿什么闯，地府奈何阴钩专取你这类无稽之谈。”
曾几何时她耳畔闪过此话，那时尚小未曾见过大世面，直到后来随父亲临黄沙战场，她才知此话的重要性。
战胜于谋、胜于兵、胜于数，曰:天时地利人和①，天不遂，人不愿，战地不利，岂有凯旋的道理。
“如今打仗不就是拿命去拼，你看如今营中有何人习得轻武，参军的都是百姓，有谁身来就会这般本领。”
推开贴颈的刀刃他转身取剑入鞘便要回房中歇习，毕竟这后半夜还要补守护门，看着耽搁的时间他平和地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点去休息吧。”
祁爻点头示意便走向兵房旁的一间小屋。
屋中看去显然是堆叠柴草的地方，西边通着土窗睡人的地就是块破木床重新堆板——寒碜无比。
她取出火折子点亮油灯随后掏出两本书册摆于桌台之上。
陆生从箱中寻了两本医书让其带走，事到如今能知晓个零星半点也可，总比一药不识得好。
翻开第一册书上头详细的介绍出每一种药材的功效，祁爻回忆白日里所见病患的症状——发热咳嗽、骚痒难耐、腹背手足生出红斑。
她查阅书册寻找药理中是否有对症的药材，岂料翻遍两册医书都未成有果，忽地她想起之前纪驭渊让她臼药时曾加入的药材中貌似有连翘、灯草、白蒺藜。
书册等六卷记载中连翘功效乃:寒热鼠瘘瘰疬，痈肿恶疮瘿瘤，结热蛊毒去白虫，通利五淋，小便不通，除心家客热，通小肠，排脓，治疮疖，止痛，通月事。
散诸经血结气聚，消肿泻心火，除脾胃湿热，治中部血症，以为使治耳聋。①本草纲目第八卷草部本草
大翘生下湿地或山冈上，青叶狭长，如榆叶、水苏，茎赤色，高三四尺，独茎，梢间开花黄色，秋结实似莲，内作房瓣，根黄如蒿根，八月采房，小翘生冈原上，花叶实皆似大翘而细。
南方生者，叶狭而小，茎短，才高一二尺，花亦黄，实房黄黑，内含黑子如粟粒，也称旱莲，南人用花叶入药。②本草纲目第八卷草部本草
她看完向后翻去过两页见灯草记载。
灯草喜湿多生于河畔，其主治乃为泻肺，治阴窍涩不利，行水，除水肿癃闭，急喉痹，烧灰吹之甚捷烧灰涂乳上，饲小儿，止夜啼。
降心火，止血通气，散肿止渴，烧灰入轻粉、麝香，治阴疳。③第八卷草部本草
房中无笔墨她只能折角以示标记，翻过药书二册她找到白蒺藜的记载。
其布地蔓生，细叶，子有三角,刺人牧马草地最多，而近道亦有之，绿叶细蔓绵布沙上。
七月开花黄紫色，如豌豆花而小，九月结实作英，子便可采，其实味甘而微腥，褐绿色，与蚕种子相类而差大，又与马藻子酷相类，但马藻子微大，不堪入药，须细辩之④本草纲木十六卷草五
其药主治:恶血，破癥结积聚，喉痹乳难。久服长肌肉，明目轻身，本经身体风痒，头痛，咳逆伤肺肺痿，止烦下气。
小儿头疮，痈肿阴赓，可作摩粉，别录治诸风疬疡，疗吐脓，去燥热。⑤本草纲木十六卷草五
祁爻摊开书册提出这三味药材中相同的功效——治血消肿。
其中白蒺藜可治身体风痒乃重中之重。
丑时二刻，她睡倒于桌台书册之中，许是意识困倦迷糊她竟放纵耳畔传来的异响，直到那窸窣的脚步声停于身旁她这才警惕。
待那人靠近祁爻甩臂而击将其推出两臂距离，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来人只不过军中小兵，想来是半夜换岗见屋中灯火未熄过来堪察而已。
“抱歉，方才不是故意的，怎么样伤到哪了？”
“我皮糙，见没事我便撤退了。”
她摆手示意起身收起医书吹灭灯火。床板上祁爻目光投向那块土窗想起那名野药郎。
俗话说久居山野必是有才之辈，倘若当时能带他一同撤离如今学药制药也会便捷许多。
她侧卧着嘴里呢喃而后逐渐入眠:“凭陵杀气，以相剪屠，利镞穿骨，惊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
野竖旌旗，川回组练，法重心骇，威尊命贱，利镞穿骨，惊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声析江河，势崩雷电。
至若穷阴凝闭，凛冽海隅，积雪没胫，坚冰在须，鸷鸟休巢，征马踟蹰，缯纩无温，堕指裂肤，当此苦寒，天假强胡，凭陵杀气，以相剪屠。
径截辎重，横攻士卒，都尉新降，将军复没，尸踣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无贵无贱，同为枯骨。⑥出自《吊古战场文》李华
翌日清晨，祁爻推门而出行至马棚旁的水槽处，她捧起一手水扑向脸庞换来片刻清醒。
辰时南疆陆商行入城门将车马停于驿站。
近些天行情不好商队无钱入楼吃酒便就地取酒壶对饮，纪驭渊倒无兴致悄摸移位到旁，他换上粗麻破布远远看着倒也空白。
“弟兄们这几日可怪了，话说那桐山匪盗怎没出来他要过路费？”
马夫相互扎堆讨论这几日行程的顺当，许是粗人话头也粗，纪驭渊耳进又出压根没当回事。
“瞧你说的出来就好了，咱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近年行情不好，瞧着运出去的丝绸半吊子钱都不到，家还有老母要养这还怎么让人活啊。”
“……”
午时祁爻安排好营中事务便交接给卢峰。
她步行街道四处拜访城中大小药铺却处处吃得闭门羹，直至碰上入城的商队。
“伙计，你这商队中可有药材买？”
“有是有，却都已有主，城中大小药铺都从我这里拿货，如今实在分不开余下。”
领队抬眸瞥了眼便摆手，他做的也是小本生意三月前才刚被山匪拦下一批药材，这几日怕是命好才躲过山匪，况且如今城中这般局面他手里的药材，可成倍的翻涨身价。
“能问都卖给哪家铺子了吗？”
“郎君这话说的，我要是说了，你去从他们那里买，我还怎么做生意？”
见此她也察觉不妥连忙转变话题。
“哪有我这不缺几味药材，随便抓几味药而已，想着伙计你这是否有连翘、灯草、白蒺藜？”
领头听闻竖起一根手指表示他这只有其中的一味药材——灯草。
“巧了不是，三味中我这只有一味药材，您看要吗？只是如今这世道不便宜。”
祁爻初学也不好辨别优劣，她让领头取少量放在明面上看。
“这个价多少？”
“十两银子一两，郎君莫怪，如今世道变化无极，我也是算上命钱与路费，我敢担保此商队中绝无第二个比我卖的便宜。”
“……”
捻起枝渣她放在鼻头嗅了口，见无霉潮味看着色泽尚可便想买它个一两，岂料此时身旁停一观者伸手拦下她拿荷包的手。
“如此劣等货品也敢开价。”
听见熟悉的声音祁爻回眸看向他，见他毫发无伤先是震惊随后便感到庆幸。
“你可不要胡说，你看我这药材品色又好，味也正怎么会是劣等货？”
领头明显被说恼起身便要讨个说法，他从商十余年岂有被人诓骗的道理——多少是去诓骗别人。
“你……”
纪驭渊眉眼盈盈伸手摆于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他上前捻起余下的灯草渣置于杯水中，不出片刻原先色泽板正的草渣便泛起霉印。
“这就是你口中的好货，检查好其余药莫亏的血本无归。”
说着他拽上祁爻的手扭头离开直至走进巷道中。
祁爻挣脱出手低声询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运气好，那帮家伙将我赶入山林围杀，岂料我比他们还要熟，不出半刻我就溜走了，就可惜茅房被烧了。”
纪驭渊摆出一部无害的表情装作释然。
“然后我就混进商队中来到这里，怎么见你既然要买药是哪不舒服，对了之前的伤好了吗？”
“倒也没什么，我投奔叔公后如今在习药，恰巧城中无药我便想买些。”
闻言他从怀中掏出几副药包递到祁爻眼前。
纪驭渊知晓她要做什么便打算暗中相助，目前他还不能暴露身份，只因他不确定南疆城中是否有博舟皎的犬牙。
况且以这个身份他也可毫无顾虑的接近祁爻，倘若保持这般往来也是不错的，没有利益纠纷恩爱情仇，就只是人才之间的珍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药理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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