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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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过得意弟子和主位面的傲慢鬼间还有些口舌亟待了结，赛琳也就善解人意地为他们留出了私人空间。
不过，真正离开前，代理团长还有些流程上的事需要解决。
赛琳精准地从赶到的深林队伍中拎走了一名头戴圆木冠、身穿长袍的战争神官。动作迅捷流畅，举重若轻，就像风吹走一片落下的树叶，被拎走的精灵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便顺着她的力度调转方向，不自觉地走了数步。
这支来自深林的使团中，最先对此做出反应的是队长维络丹桠。刚刚成年的前魔王讨伐军成员年轻但敏锐，没有辜负她那曾被劳雷尔盛赞的天赋。在赛琳与她擦肩而过时，维络丹桠的手便出于本能地搭到了腰间的短刀上。她肌肉紧绷，似乎下一秒就会发力，要让那把锋锐的小刀见见血。
也只是似乎。
赛琳冷笑一声，那没拦下劳雷尔的头盔正中维络丹桠的手腕，将已经出鞘的短刀打飞出去。
“当啷”一声，银光闪烁，短刀落地，随之而来的还有神殿骑士足甲与地面的碰撞声。包括反应实际上更加迟钝的巡逻骑士在内，所有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别做傻事，长耳朵。”赛琳说着，把手中的精灵神官往旁边一推，姗姗来迟的巡逻骑士随即将人控制住，“同为信徒，私下觐见圣骑士冕下，却连个例行登记的人都不肯派出来……这不是逼着我怀疑你们别有用心吗？”
主位面的诺尔拉家族与月桂精灵渐行渐远、分道扬镳、刀剑相向，作为其“代理人”的神圣诺兰帝国与深林间的关系更与融洽无缘。共通的信仰将一切和谈的可能一致地导向唯一的战争结局，生前的敌手在死后血肉交融。从傲赴圣树到圣亚森维拉，即使没有十五年绞肉机战争，每一寸土地依旧为人类和精灵浸润。时至今日，奴隶贸易是一种较为粗鲁的文化交流手段，区区边衅更是见怪不怪。
甚至，在检测到魔王现世之前，神圣诺兰帝国正在筹谋新一场对精灵的战争。
现在，魔王已死，和平重临，默契的同盟也到了破裂的时候。这场被打断的战争是否会再度重启……又或者，是否已经重新筹备……仍是不得而知。
“你！”
没人教过赛琳懂得手下留情。维络丹桠吃痛，她正要反驳，又一时间找不出赛琳这番话的破绽。当然，堵住她嘴的决定性因素是他们处在别人的地盘上，口舌之争实在无用。
看看身旁同样敢怒不敢言的伙伴，再看看已经呈包围态势的巡逻骑士们，维络丹桠长而尖的耳朵因愤懑而颤抖，她真是恨不能把自己那个任性的老师给切碎了再埋到圣树下当养料。
如果不是对方唐突行动，这帮短命老鼠怎么可能这样咄咄逼人？
他们怎么敢？！
心跳得飞快，恼火的情绪快把她烧成故事里火焰永不熄灭的太阳精灵，可维络丹桠深知意气用事、轻举妄动的害处。且不提进到战争神殿的精灵使团都被卸掉了重型武器，在这帮全副武装的骑士面前讨不了好；光是在神圣诺兰帝国的国土上与人类发生直接武装冲突的后果就足够她不得不小心谨慎——敌人比朋友更加熟悉彼此，战争热潮中的格里维耶特们伺机而动，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打一仗的机会。
退让不代表深林软弱无能，【战争】的信徒永远渴望着战争，鲜血与战利品是至高的荣耀。可作为高贵的长生种，精灵不屑与激进的短生种为伍，他们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至少不是现在，现在的深林需要和平，这也是他们主动退让，派出使团的原因。
维络丹桠说服了自己，深吸一口气，她递给巡逻骑士手中的精灵神官一个眼神，那个挣扎的少年便不再试图逃脱，按住自己的头冠老实起来。她活动了下手腕，昂首挺胸，紧盯住趾高气昂的格里维耶特女人，但在对方眸底只看到一片彻骨的冰冷，找不到半点洋洋得意。
不言而喻：比起意气用事的挑衅，这更接近于一个临时起意的陷阱。
“……战争在上，没人会在这里挑衅圣骑士冕下。”维络丹桠一字一顿，短暂的庆幸后汗毛倒竖，觉得自己像只色厉内荏的幽影豹，“只不过，还请代理团长阁下务必保证我同伴的安全，让他赶得上劳雷尔阁下的进度。”
赛琳标准而虚伪地笑笑，正要说话，有巡逻骑士拾起那柄被打掉的短刀，忐忑又恭敬地上交。
被打断的赛琳剜了一眼他和他身后同样玩忽职守的同僚，分出一队陪同远道而来的客人参观，然后拿过刀，扔给了维络丹桠。
“物归原主。”她说，“战争在上，希望你们学会点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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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桑德只是快死了，又不是聋了。
“听起来很热闹。”莱桑德没有回头，繁冗的封圣仪式与接踵而来的变故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让自己在轮椅上靠得更舒服些，努力打起精神，“不过我想你是一点也不担心那些精灵。”
劳雷尔推动轮椅，闻言很轻地笑了下：“亲爱的莱萨，我们都这样熟悉了，你还把我和那帮劣血物种混为一谈——这可真让我伤心。”
显而易见，精灵语和人类语有所不同，诺兰位面的精灵和主位面的精灵所使用的又不是同一种语言。劳雷尔按照他母语的发音方式来念莱桑德的昵称，尾音上挑，有一种奇特的韵律，配上他的语气和笑意，几乎像个嘲笑。
莱桑德不置可否。位面战争的如火如荼推动了包括异时空几何学、高等神学、位面生物学在内的一系列学科的形成与发展。在这之中，那些兼职生物学家的神职人员或魔法师们惊奇地发现，不同位面间人类的相似性在所有已知物种中位列榜首，成为了现今人类自塑性第一定律的强有力例证。
而精灵……正如劳雷尔所言，主位面的月桂精灵和诺兰位面的深林精灵根本不是同一种族。深林精灵寿命短、潜力低，勉强可以归为低等精灵，是高等精灵眼中的“蜉蝣生物”。缺乏物种认同，月桂精灵将其收为附庸的手段也远比诺尔拉家族建立神圣诺兰帝国的血腥。
这直接导致深林同月桂精灵间的联系紧密异常，就比如说，神圣诺兰帝国并不常有劳雷尔这样自主位面而来的恶客。
“那这就更让我困惑了。”莱桑德说，“你跑来找我这个劣血中的劣血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无偿奉献的，我可真怕自己被你的徒子徒孙们撕成碎片。”
高等精灵的寿命仅次于高等龙族。即使没有生命神恩，月桂精灵也能熬死起码五代励精图治的人类君主，轻松活到三百岁。
“也好，我们直截了当地把话说开会更好。”劳雷尔向后瞥了眼，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轻浮模样，“莱桑德，我也快要死了。”
莱桑德一噎，他偏过头打量一番这个能跑能跳还能挑衅，从头到脚都是青春无敌的嫩脸精灵，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还是闭上了。
没人会用这种事开玩笑，尤其是以长寿自傲的长生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