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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包英收到绵山书院的来信,整个人如释重负。
      终于可以不用定亲了。

      听说包英能去绵山书院读书,不少包家的亲友也来上门贺喜,包父和包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包英也因此要时常被父母拉到身旁认亲戚。更有甚者,见包英出落得水灵,便又提起了定亲一事。这可把包英吓坏了,连连求包母不要答应。包母便也以包英还要读书为由,婉拒了那几户人家。
      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齐家二郎。
      包母虽然以同样的借口推拒了齐家二郎,他的母亲却态度模糊,只说齐家二郎秋后也要到绵山书院读书,有的是机会和包英相处。

      包母从齐家出来,一路赶回家,憋着一口气坐在正厅,半晌不说话。
      包英坐在母亲身侧,打量着母亲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母亲,到底怎么了呀?”
      包母伸手一拍桌子,气呼呼地说道:“这个齐家妇人真是无礼!”
      “我同她说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倒好,枉费我半天口舌。她说什么,你们猜她说什么?”
      包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到底说了什么啊?”
      包母接着说道:“她说什么两个孩子都要去绵山书院读书,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让我不要急于一时。”
      “啊?”包英疑惑地问道:“可您不是去拒绝她的吗?”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生气啊!她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包英一头雾水。
      包母气得干脆坐直,前倾着身子说话,“她不就是想说,她家二郎好得很,我家女儿去绵山书院上几天学就能相中他儿子。”
      包母忍不住啐了一口:“我呸,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家孩子是去读书的,八字还没一撇,面都没见过呢,她就觉得我家英儿是那昏了头的蠢丫头,见上几面就一心愿意嫁给他齐老二了?!”
      “那不能。”包英连连摇头。

      包英虽然否定了,可包母却不禁有些怀疑。她想到了前几天包英还一副对游医一往情深的样子。
      她看向包英,目光里充满了不信任。
      “你不会?”她问包英。
      “我不会。”包英答道,“我本就没有定亲的打算。”
      “最好是。”包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看不一定。”在一旁的包父冷不丁开口,“她上次不过见了那个游医一面,就成天嚷嚷着要嫁给人家。”
      “那不是真的。”包英连忙解释道,“那都是借口。”
      话刚说出口,包英便意识到了不妥,连忙补充道:“是——我那时是被他的美色迷得昏了头,可现下已经全好了。”
      比起坦诚相告,还是继续圆谎吧。
      虽是自己为避免定亲而想的权宜之计,可母亲却是真心为自己打听,若是她知道了真相,反而会觉得自己戏弄她,只会徒增伤心——何必呢。
      “这种事断不可发生第二次。”包父说道,“既去读书,便不要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了。”
      “是——”包英顺从地点头。
      “那些话本子也别看了。”包母也发话。
      “啊?那不行——”包英连忙拒绝。
      “你当母亲没读过话本子?里都写的什么?啊,闺阁小姐见了书生一面便要死要活的,你读这些东西,人都要看坏了。”包母伸出手指点了点包英的额头。
      “不会的,母亲。”包英否认。
      “怎么不会,你看的无外乎就是这些东西,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我知道你说的那种,但我不常看……”
      “那你常看什么?”包母问她。
      “我常看——”包英说着,忽然意识到母亲这是要套话,连忙改口道:“其实我也不常看。”
      包母见她这副样子,不禁莞尔。

      “话说回来,母亲,那齐家二郎叫什么名字啊?”
      “哎哟,你倒是把我问住了,我想想啊……”包母说着,仰头思索,“叫什么来着……”
      “你问他做什么?”包父问道。
      “我避避,既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便更得留心些。”包英答道,“最好不见。”

      正说着,包母回忆起来:“好像是叫,齐、俊。”
      “这名字好普通。”包英说道,“是哪个‘俊’啊?”
      “这就不清楚了。”
      “也无妨,叫这个名字的我都离远些就是了。”
      从母亲这几次的言语中便不难看出,齐家对包英是满意的,但她可不想因此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包英并不清楚齐家二郎人品如何,也不愿因为定亲一事同对方扯上什么关系。
      如此想来,更是要避开对方了。

      包英本打算在开学前做几套新衣服,但当她兴冲冲地向父母要钱时,却被告之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呢?我也该做几件新衣服了。”包英不解。
      “绵山书院会给学生发统一的校服,你即便做了新衣服也没机会穿。”包父如实答道。
      “是吗?信里怎么没说呢。”
      “你哥哥当年读书时便是如此了,我们那时也给他做了几套秋冬季节穿的新衣裳,冬季的衣裳尤其厚重,你哥哥一路背着沉甸甸的包裹上山,到了假期又给原封不动地背回来了。可把他累坏了。一问才知道,绵山书院不愿学生因攀比心而影响了学习,于是便要求学生在书院期间只能穿校服。”
      “那他的衣服岂不是白做了?”
      “也不白做,他回家也穿,我也穿。”包父说着笑了起来,“你若想要新衣裳,做一套开学那天穿穿得了。”
      “好吧。”包英点点头。

      包英回到房间,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鞋子。在这其中,外衣几乎没有,大多是中衣和一些贴身衣物。
      她将包裹放好,又忍不住拿出绵山书院的信,喜滋滋地读了起来。
      这时包英才注意到,学费那一项里明确地包含了校服的费用。虽然没有具体的费用,但起码不会另外再收费了。
      包英从前读书时,教书先生总要想着法子收银子,这让一众学子们稀里糊涂地花了好多钱。绵山书院却在此注明了学费即在绵山书院就读时学生需支出的各项费用,尽管不包含伙食费,但这已让包英很是欣慰。

      临近开学,秀州城内的学子们都开始为出发做准备。
      包家也不例外,包父更是将出行的马车和随行的队伍上下都打点了个遍。

      秀州城距离绵山有一段距离,去读书的学子也大多是少年人,家里都不太放心。也因此,大多数学子的家长都会自发组织车队,几辆马车同行,再雇一队镖师跟随,以确保学子们的安全。雇镖师的费用就由这几家人平摊。
      若是随行人少的话,也会有两家学子共乘一辆马车。别家听说包家只有包英一人入学,便发出了共乘邀请,但为了保障她的安全,包父和包母都选择拒绝,并且决定让包芳同她一起上路。一来,包芳是最为亲近可靠的人;二来,包芳才及冠,正是年轻力壮能打架的好时候。包芳当然也乐意随行。
      包英向母亲打听了同行的几家学子,有男有女,齐家并不在其中,而是同另外的人家组了车队。
      包英稍稍放下心来。

      出发这天,包英心中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憧憬,神色自然也带了几分愉悦。与包英不同的是,包父包母几乎哭成了泪人。
      “父亲,母亲,别哭了。”包英劝道。
      “一想到我儿年幼就要离家千里,母亲真的不放心啊。”
      “是啊,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想我们记得写信来。”
      包芳站在一旁,神态自若。
      “哥哥,你也来劝劝父亲母亲。”包英转头向他求助。
      “劝不动的,”包芳说道,“除非你不走了。”
      “那不行。”包英立刻摇头。

      包芳走到包英身前,对着泪流满面的双亲说道:“再哭破财。”
      哭声立刻止住,老两口却仍擦着眼泪。
      包父给了包芳一锤,说道:“什么胡话都敢说。”
      “笑一笑。”包芳伸出双手去戳父亲的嘴角。
      “胡闹。”包父躲开。

      “母亲,我和哥哥要出发了。”包英握住母亲的手说道。
      “我的儿啊,你要好好保重。父亲母亲不在你身边,受了委屈,你便也只能忍着了……”说到这里,包母又不禁掉下泪来。
      包芳站在一旁,闻言微微皱眉。
      “照顾好自己。”包父也将双手攀在妻子肩上,“钱不够花就写信来。”
      “嗯嗯。”包英直点头。

      车队出发,包英掀开帘子看着街边的景色慢慢变换,包芳则坐在车里发呆。
      “哥哥,你在想什么?”包英放下帘子问他。
      “我在想,此去千里,你在那里无依无靠,应该如何。”
      “绵山书院不好吗?”
      包芳摇头。
      “那你担心什么呢?”
      “有些人不太好……”包芳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若是受了委屈怎么办?”
      “委屈?我能受什么委屈?”包英十几年的单纯生活让她实在想不出什么答案。
      “算了,你没经历过,自然想不到。”
      包英突然明白了过来,她问道:“哥哥,你从前没有同我讲过。”
      “你要听吗?”包芳转过脸看向她。
      包英见他神色黯然,便摇头道:“伤心事何苦再提。”

      包芳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说道:“你若受了委屈,不必硬抗,只管回家。”
      “我回家岂不是不能读书了?”包英反问。
      “真到那一步,不读反而是好事。”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包英又问,“到底是什么啊?”
      “没什么,”包芳摇了摇头,“从前有学子读不下去,便直接跳了崖。”
      “绵山书院教的东西难到能把人逼死?”包英感到震惊。
      “有很多原因。”包芳叹息。

      “你若是读不下去,只管回家。”包芳又说。
      “若是父亲母亲不答应怎么办?”包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你只管听你自己的。”
      “我舍不得走,我想读书。”包英说道,“起码现在是这样想的。”
      “那就,”包芳朝她笑笑,“祝你开心。”

      从秀州城到绵山要不眠不休地走一天一夜,车队里的人商讨过后,决定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歇息一夜再赶路。
      车队停在了清源镇,众人纷纷下车进了客栈。

      李梅香坐在一楼用饭,只见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进来。这些人中有年轻男女,也有壮丁镖师。
      他不禁疑惑,于是朝小二招手,待人凑过来,便低声问道:“你可知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小二早已见怪不怪,答道:“应该是绵山书院的学生和他们的车夫保镖。”
      李梅香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群人背对着他,正与站在柜台旁的掌柜的交涉。
      小二打量着李梅香的神色,又说道:“公子是外地人吧?您不知道,咱们这儿每年都有去绵山书院的学子路过歇息,大家早已屡见不鲜。”
      “原来如此。”李梅香笑着点头。

      好巧。
      李梅香心想。
      绵山书院。
      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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