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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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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过后,时佳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生活,教室,食堂,图书馆,为了不辜负曾诚的叮嘱,偶尔还会再去操场跑跑步,只不过这偶尔实在很少,一周一次。
自国庆后她们便再没见过徐沐的男朋友,她也没再夜不归宿,邓妍猜测他们可能分了,但是谁也不会去问这种让人反感的问题。
很快邓妍的猜测就被侦破,期末过后,他们迎来两周的实践周,那天时佳照常去跑一周一次的步,天已经很冷,刺骨的寒风犹如一把利剑,直刺人的骨髓,几周前的晚上操场还有许多跑步任务没完成的学弟学妹陪她一块儿。如今偌大的操场上就只有她一个人穿着运动服在奔跑,或许路过的阿猫阿狗都觉得她有病。
不知道跑了几圈过后操场上多出格格不入的一人,他站在运动设施旁,经过几次后时佳终于停了下来,走过去,这个天气倒没有让她出汗,只有些呼吸急促。
“你…是有什么事吗?”在他面前站定,时佳气喘吁吁地问。他的目光紧随时佳跑了几圈,猜测他定然有事,她这才停下来。
钟子骞的眼眸深邃如海,透露着难以言语的神色,和煦地道:“我找徐沐。”
时佳奇怪,刚才她出门时徐沐就在宿舍,考试完后大家都如释重负,也没有再去图书馆,若不在宿舍只能在澡堂了。
“她可能去澡堂了。”
钟子骞点头,表示了然,接着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怎么现在还在跑步,不怕感冒吗?”
又一股强风猛吹过来,带着风沙,时佳呼吸一窒,停下跑步后感觉到了真切的寒冷,她有些哆嗦地说:“还好吧。”
她将运动服的帽子带上,一旁的钟子骞一身灰色卫衣外套了一件黑色长大衣,搭配一件宽松牛仔裤,比学校里许多人还像个大学生。他明明穿的也不多,却一点儿没战栗的姿态,“你开车了吗,你去车里等她吧,我去宿舍看看。”
“好,麻烦你了。”
时佳和他一块儿出操场,他进车里,时佳回宿舍,徐沐果然没在,床和桌位都空空如也。
门从外边被推开,徐沐拎着一筐沐浴用品,头上用干发帽裹着,身上套了一件羽绒服。
“钟子骞来了。”
时佳有些近视,但她依旧能够看见徐沐错愕的表情,不过她只是语气平淡地说:“知道了。”
徐沐那天并没有夜不归宿,九点多她便回来了,脸色看上去并不算好,羽绒服上带了几片雪,外面下雪了。
时佳挨着窗户,她扒了一下密封的窗帘,外面果然下雪了,北方的雪下得又急又大,人行道很快就被掩盖,在外行走的人越来越少。
徐沐从包里掏出几张卡片,分别递给他们一人一张。时佳看了一眼,卡片上写着某某健身房三年卡。
其他人同她一样,都错愕地看着她,徐沐脱下了羽绒服,不以为意地解释:“钟子骞的健身房朋友送礼了几张卡。”
相比比于他们了然之后的高兴,时佳心里却泛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想法,或许只是刚好看到她在跑步,或许只是刚好有一个健身房的朋友,或许……
幸好曾诚打了电话过来,打断了她没由来的猜测,宿舍其他人拿着那张卡看了又看,欣喜若狂难以言语。因为这健身房离他们学校非常的近。
“佳佳?”曾诚的声音传来。
“嗯?”她拿着那张卡反复观摩,最后放进了抽屉里。
“元旦快乐。”
时佳怔了怔,今天是元旦吗,抬眼瞟一眼日历,果然日历上显示2016年1月1日,从周四开始他们就没课了,放得太多天,她都没注意哪天是元旦了。时间是人人闻风丧胆的东西,时佳不再刻意去留意它。
“元旦快乐,你在吃汤圆吗?”
那边传来他走路的喘息声,应该是走到了外边,“是啊,刚和爸妈吃完汤圆,你吃了没有?”
时佳的舅舅家里除了对过年特别的在意,其他节日都比较潦草,所以她对这些节日也都没有刻意的去做一些什么来纪念它,“北方元旦不吃汤圆。”她挑了一个他相信的理由。
“哦,是吗,我忘了。对了,你别跑步了,别感冒了。”
“知道了。”时佳的视线飘向外边,“下雪了。”
曾诚:“下雪了吗?南方已经几年没下雪了。”他叹了一声,又斟酌了一会儿才道,“今年回来,好不好?”
时佳没有立刻回答,她最近几年都没有回去过年,只在暑假的时候去看看外婆,过年太热闹,显得她尤为孤单,她惧怕这种反差感,让她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我考虑考虑。”
他们又随意地聊了一会就挂了,宿舍恰好息了灯。
冬季的夜,屋外飘着雪,传来雪花沙沙的声音,落在地上,落在树枝上,落在屋外学校的湖里。
第二天他们便相约着去健身房,时佳编了个理由,没一块儿去。此后她也没有踏进去过那所健身房的门。
他们回来的时候给时佳带来了一个消息,学校的湖里掉了人,据说是晚上从那儿经过时不小心落了进去,湖面原本结着成了冰块,承受不住人的重量破了一大片,现在那儿已经被警察封锁,没人能靠近。时佳在宿舍里待了一天,看了大一刚开学时买的余华的小说,中间确实听到过警笛声,却没有特别的留意。听李欣说人是金融学的大二学生,那片湖是时佳大一大二凌晨时候的栖息地点,她早上会在那儿练习口语,几乎把正片湖绕了个遍。
时佳在心里了暗忖了许久,生命竟如此脆弱,一阵风,一场雨,一次自然灾害都能够将原本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灰土。
实践周后,时佳回了南城,南城比起北方温暖得多,出门不用戴口罩保护受冻的牙齿,也不用戴帽子,起初时佳还不太适应,出门习惯性地将帽子扣上,曾诚笑话她快成了北方人了。
舅妈见她回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满地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没规矩。”
舅舅瞪了她几眼她才没将更伤人的话说出口。
外婆见她回来很是高兴,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头发越来越少,戴了一顶老人帽掩盖着,话也比以前多了不少,背更驼了。时佳心里泛出一点酸意,她是时佳在这个世上仅剩的对她好的亲人了。
表姐比她早回来两天,她在广东谋生,那个改革开放后逐渐兴起的城市。南城本身也是个一线城市,甚至是南城的附近也都是一线城市,舅妈让她在这边找份工作就行了,也不求她养他们,表姐自然没应,时佳认为她去那么远的原因多半就是因为舅妈。
晚上的时候,时佳和表姐一块儿睡,她们最近几年只偶尔联系,并没有起初那么热络。表姐对她的评价是:“又高了一点,还白了,变得更会打扮了。”
时佳笑而不语,高是因为鞋子,白确实可能因为她不爱外出。
表姐又叹:“明明爸爸也不高,姑妈也并不高,你怎么就那么高呢,可能姑父很高吧,可惜我都没见过。”
表姐身材矮小,才对身高如此执着,高中时为了长高还买来许多高钙奶,效果显然微乎其微。
“你离得那么近,去北京了吗?”表姐问。
时佳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现在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地答:“去了……三月份的时候去的。”
表姐又感叹:“真好。那你……”
接下来她在说什么时佳都没能知道,她极其困,腿部传来的酸痛感让她时不时就醒过来,捶了捶就又睡过去。
早上醒来时表姐就对她说:“时佳,你昨晚做噩梦了吗,忽梦忽醒的。”
时佳拿起梳子梳了一把头发,她上次剪头发是年后,差不多一年剪一次,每次剪曾诚就要念叨几句,他不喜欢她短发,时佳问她理由,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时佳自然不能听他的,依旧我行我素,一年剪一回。
“可能是赶车腿酸了。”
表姐收拾衣柜,打算给她腾出来一点放衣服的地方,时佳本想拒绝,她反正也待不了几天,衣服放行李箱里就行,又突然觉得有个人为自己忙碌也是一种幸福,便没有阻止,“你是不是在和原先隔壁的那男生谈,叫什么来着……曾诚?”
曾诚是表姐的小学同学,时佳猜想一定是外婆跟她说了曾诚去学校找她的事,她就自己奇思妙想起来。
时佳也不否认,老实说:“是。”
表姐乐得直笑,“我的直觉就是准,谁闲着没事无缘无故的给你补课,还大老远的跑过去看你,我就猜他喜欢你们是不是高中的时候就……”
这回她直接辩驳:“不是……”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不过我小时候就觉得他长得挺帅的。哈哈哈。”
在饭桌上,表姐很快便再笑不起来,因为舅妈给她安排了相亲,她整顿饭桌上都愁眉不展,硬拉着时佳陪她一块儿去,舅妈虽极其不乐意,为了让她相亲顺利也没反对。
南城开了太阳,温度并不低,时佳就穿了一件浅米色的长款薄羽绒服,里面搭了一件衬衫。
表姐就被舅妈逼着化了妆,时髦地打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