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满城风雨护夷洲》周泽平

48、第四十七章

　　陈光弼轻叹了口气，来到李夷洲身边，轻声说：“你跟我来一下！”说罢陈光弼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李夷洲跟在身后。等到二人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陈光弼停下脚步，扫视四周，李夷洲问：“陈老师有什么话尽管交代，我李夷洲必竭尽所能。”
　　陈光弼点了点头，转身看着李夷洲，轻声说：“外面都在传，你和闻育恒在谈恋爱，是真的吗？”
　　“这……”李夷洲有些局促，脸色也因为害羞而有些微红。
　　陈光弼见此，就知道外面传言属实，但他却说：“行了，我也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现在只有你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你知道吗？”
　　“陈老师，我不明白，为何我能帮他振作起来？”李夷洲疑惑地看着陈光弼。
　　陈光弼说：“闻育恒是不是有一次差点走向歧途，要去学什么验尸，是你把他拉回文学道路上来的，我说得不错吧？”
　　“是有这么一回事。”李夷洲点头道。
　　“那就对了，这件事表明，在闻育恒的心里，他已经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了，甚至比他父母还要亲近。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能再次把他导回正途。你也不想看着他就这样消沉下去吧？”
　　“嗯，陈老师说吧，我该怎么做？”
　　“我方才用他以前的功绩和辛弃疾去激励他，算是已经用轻锤敲过他了。如果他能醒悟，那自然是很好；可若是他依旧消沉，那你就用重锤去敲他。闻育恒是一个响鼓，有时用轻锤敲就能响，有时非用重锤不可！”
　　李夷洲点头同意，继续问：“那我该怎么敲他呢？”
　　“你这样做就好了……”陈光弼便把自己想到的办法告诉了李夷洲，并嘱咐道：“记住了，这事关你未来丈夫的前途，可千万不要留情面！”
　　“嗯！”李夷洲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了，那我走了。”陈光弼转身要走。
　　“陈老师，您走了，那闻育恒的学业怎么办啊？”
　　陈光弼停下脚步，看着李夷洲，“我找了一个厉害的人来管教闻育恒，等到闻育恒振作起来了，你告诉他不要再以‘读无字书’的借口不去学堂了，我新找来的继任者很厉害的！”说完陈光弼就离开了。
　　看着陈光弼离开的背影，李夷洲深深地抱拳鞠了一躬，“陈老师，我替闻育恒感谢您！您放心，我一定会让闻育恒重新振作起来的！”说完李夷洲就回到了闻毅多身边，对闻毅多道：“闻伯父，我今晚还有事做，就先回去了。”
　　闻毅多点了点头。李夷洲便提着剑回去了。
　　夜晚，闻育恒的房间。
　　闻育恒随着闻毅多一起回来了，闻育恒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了李夷洲，二人四目相对。高孝珍和闻毅多也来到了闻育恒的房门外静声听着。
　　闻育恒发现李夷洲的目光比较奇怪，就问：“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李夷洲收回了目光，想起了陈光弼的交代，“你回去以后要仔细观察闻育恒，如果闻育恒回到了以前的状态，那就说明我的轻锤敲管用了；如果他还是意志消沉的样子，那你就用重锤去敲他。”李夷洲心想：“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哪有一点过去时的风采？看来我得用重锤敲他了！”李夷洲来到闻育恒身边，抢过闻育恒手上的书，“你喜欢苏轼、喜欢辛弃疾吗？”
　　“嗯！”闻育恒点了点头。
　　“你想成为他们吗？”
　　闻育恒摸着下巴想了想，又看着李夷洲。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这也不是很难回答啊！”
　　“如果我说想，你会怎么说？我说不想，你又会怎么说？”
　　闻育恒的回答有些出乎了李夷洲的意料，李夷洲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她原本以为闻育恒会说“想”的，完全没想到闻育恒会这么说。
　　闻育恒笑了笑，扶着李夷洲来到她的床前坐下，“如果我说想呢，你就会把我骂一顿，说我既然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怎么能自甘堕落呢？苏轼遭遇了挫折，依然热爱生活啊；辛弃疾遭遇了挫折，依然热爱国家啊，甚至临死都在喊着‘杀贼’。如果我说不想呢，你就会骂我，‘大丈夫生当利于国，志当福于民’，这是你说过的话啊，你怎么能忘了呢？”闻育恒笑意加深，“既然左右是挨骂，那我就不按照你的套路回答。”
　　“你……”李夷洲有些气恼，轻轻地捶了闻育恒一拳，嗔怒道：“你这个坏小子，在受过陈光弼老师的敲打以后，明明已经振作起来了，还在我面前装意志消沉的样子！我……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她就侧身背对着闻育恒躺着。
　　闻育恒笑了笑，他白天在枫林深处静坐的时候，就想通了自己不能堕落下去。待到回来的时候，就听说陈光弼和李夷洲单独聊了一会儿，也就猜到了陈光弼是在教李夷洲让自己重新振作的方法。心中便有了个想法，所以他回来时才装作意志消沉的样子。
　　偷听的闻毅多和高孝珍放心地点了点头，悄悄地离开了。闻毅多去了书房打坐，高孝珍回了房间休息。
　　闻育恒侧身与李夷洲躺着，一只手抱着李夷洲，“姐姐别生气，如果我不表现出意志消沉的样子，那姐姐从陈老师那儿学到的东西怎么实践呢？”
　　“可惜我运筹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没有实践到。”李夷洲有些不甘心。
　　闻育恒笑了笑，“姐姐知道自己失误在哪儿吗？”他贴着李夷洲的耳朵，轻声说：“姐姐不该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我，你不该问我‘你想成为他们吗？’而应该直接说‘你学苏轼写人物论，现在又看辛弃疾的作品，肯定是以他们为偶像，想要成为他们吧？’然后姐姐就可以对我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了。”
　　李夷洲先是平躺，然后侧身对着闻育恒躺着，看着闻育恒道：“你很奇怪诶，你为什么要教我骂你？”
　　闻育恒笑了笑，抱着李夷洲道：“姐姐一般不会骂我，要骂我都是为了我好。姐姐想骂我，我自然会想办法躲避姐姐的骂。姐姐骂不着我，就会生气。生气对姐姐不好，所以我自然要教姐姐骂我咯！”
　　李夷洲轻轻地捶了闻育恒一拳。
　　闻育恒笑了笑，抬起李夷洲的下骸，就要去亲李夷洲。
　　李夷洲却制止了他，笑道：“你想亲我，拿文章来！”
　　“文章？”
　　“是啊，咱们约好的，你要写出优秀的文章，我才给你亲吻的奖励，这规矩不能废！”
　　“好吧，那我就去给你写篇文章！”闻育恒起身朝着书房走去，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书房内，闻毅多正在打坐，闻育恒走过去将外套披在了闻毅多身上，然后朝着桌椅走去。他取出半块墨块，将它们研磨成墨汁，随后坐在椅子上思考，“该写什么呢？”闻育恒开始沉思，想着想着就看到了书房外的夜色：星河皎洁，风声呼呼，树声沙沙。闻育恒心想：“要不就冲着外面的景色写首诗吧？！……不好，不好，姐姐明明说的是要写文章，怎么能写首诗去糊弄呢？还是这我最擅长的人物论吧？！”闻育恒点了点头，轻声嘟囔：“对对对，就写人物论。可是该论谁呢？……想那么多干什么，拿出《史记》来翻，翻到谁就论谁。嗯，就这么办！”闻育恒拿定了主意，就跳下了桌，从书架上取出《史记》，闭着眼睛随便翻了一页，看了那一页的内容，点头道：“这个人最后的结局，《史记》虽然没有交代，但我却知道。要是说起来，这个人的经历确实让人挺惋惜的，好吧，就论他吧！”于是闻育恒又坐在了书桌前，一边蘸墨水一边写文章。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把文章写完了。闻育恒把纸上的墨迹吹干了，又默声通读了一遍，觉得可以了，便要拿着自己写好的文章要去见李夷洲。
　　“站住！”在闻育恒要走出书房前，就听到了闻毅多的声音。
　　闻育恒来到闻毅多面前，“爹，天冷了，别打坐到太晚，早些回去休息！”
　　闻毅多却从闻育恒手上抢过文章，展开来读，读罢连连点头，赞叹道：“好文章！这篇文章送我好不好？”
　　“不好！”闻育恒一口回绝，就要去抢文章。
　　闻毅多将文章在两只手交换着，使得闻育恒无法抢到文章。闻育恒道：“爹，这是我给您未来儿媳妇写的文章，您快还给我！”
　　闻毅多叹了口气，说：“儿啊，现在李夷洲十八岁，你才十四岁。李夷洲到了谈恋爱出嫁的年纪，可你还没到啊！这件事要是被蔡登辉的耳目知道了，李夷洲可以没事，但你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啊！你就再忍忍，再忍四年，你就到了十八岁，到时候你和李夷洲闹个天翻地覆，我都不管你了，好不好？”
　　“不好！”闻育恒一口回绝，就要继续来抢文章。
　　对于闻育恒在此事上的屡教不改，闻毅多也很无奈，他不明白自己这儿子在其他的事上一点就透，为什么在和李夷洲谈恋爱一事上就是不肯改呢？闻毅多把心一横，说：“你要抢是吧？好啊，只要你能抢得到，这篇文章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