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满城风雨护夷洲》周泽平

14、第十三章

　　夜尽天明，一股不大的凉风造访夷洲，整个夷洲城都变得凉爽了。
　　闻育恒趴在李夷洲的床边，时而摸摸她的头发，时而摸摸她的下巴。
　　李夷洲感觉到了，睁开眼睛骂道：“小色鬼，你干嘛？”
　　“小色鬼！”闻育恒点头，道：“好，以后我叫你起床就直接亲你，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这声‘小色鬼’呢？”
　　“你要敢亲我，我就打你！”李夷洲握起拳头道。
　　“你要是以后再敢叫我‘小色鬼’，我就亲你；就算打我，我也要亲你！”闻育恒斩钉截铁地道。
　　“你……”李夷洲气呼呼地嘟着嘴。
　　闻育恒“哈哈”一笑，“好了，不逗你了！”随即压低声音，“快起床，不然我爹要把你逐出师门！”说完闻育恒就走出了房间。
　　李夷洲也不敢耽搁，赶紧穿衣起床。
　　等她走出房间，就看到闻育恒张开双臂，享受着风从身体上吹过，吹动着他的衣衫向后飞舞。闻育恒大笑着道：“好风！好风！人生百年知何似？应似落风乘势起。时卷树叶时卷花，或吹江湖或吹海。世间受尽愁并苦，死后徒留名与身。何不如风任逍遥，遨游天地自潇洒。”
　　闻育恒刚念完，闻毅多就想冲上去教训一番，幸亏高孝珍及时抓住闻毅多的手，阻止了。
　　闻育恒对李夷洲道：“你今天去跟我爹学武，我去你家为你拿换洗衣服。”
　　“那谢谢你了！”李夷洲道。
　　闻育恒又对闻毅多和高孝珍道：“爹、娘，我先走了！”
　　闻毅多没有表示，高孝珍笑着点了点头，闻育恒便离开了。
　　等到闻育恒走远了，闻毅多便道：“你干嘛拦着我？他刚才这首诗多危险啊！完全是道家不作为的作派。”
　　“诗有多重含义，万一他的这首诗要表达的不是这意思，你冲上去把他训一顿，这不是打击他吗？教育孩子这事不能马虎，得循循善诱，不能硬来。”高孝珍看着闻育恒离开的方向，“这事你就别管了，由我来管。”
　　“如果他真的要表达道家不作为的价值观，你一定要矫正。我闻家子孙，自小就学封常清将军的忠义，怎么能不作为？”闻毅多叮嘱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吧！”高孝珍说完就转身，一转身刚看看到李夷洲，“夷洲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快去吃吧！”
　　“哼，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学文要勤奋吃苦，学武更要勤奋吃苦，像你这样睡到这么晚起床，我的刀剑双绝你能学会几层啊？”闻毅多道。
　　李夷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好了，”高孝珍对闻毅多道：“人家是第一次嘛！第一次应该表示理解，下不为例。”高孝珍又对李夷洲笑道：“你不要在意，好好吃饭，吃饱以后才能学他的本领。”
　　李夷洲点头，开始吃饭。
　　“吃饭要快，在吃的方面花费太多时间，就会挤占做正事的时间。”闻毅多道。
　　“你闭上嘴！没人把你当哑巴！”高孝珍生气了，这李夷洲可是她的未来儿媳妇，万一李夷洲看到闻家家教如此严格，不愿和闻育恒成亲，那可就糟了。高孝珍笑着对李夷洲道：“你别理他，你在家怎么吃，到这就怎么吃，把这儿当你家一样！”
　　虽然高孝珍这么说了，但李夷洲哪敢慢吃，狼吞虎咽地把早餐吃完了。
　　吃完以后就随闻毅多出去了。
　　到了傍晚，先是闻育恒回来了，手上还拿着李夷洲的衣服。当时高孝珍就坐在大厅。
　　“他们还没回来吗？”闻育恒问。
　　“没有。”高孝珍答。
　　“娘，晚饭准备好了吗？我有些饿了。”闻育恒走进房间，将衣服放在李夷洲的床上，又走出来。
　　“儿子，过来坐下！”高孝珍冲着闻育恒招了招手。
　　闻育恒点了点头，坐在了高孝珍旁边。
　　“时卷树叶时卷花，或吹江湖或吹海。写得好，这恐怕是描写风最贴切的句子。”高孝珍道。
　　“是吗？”闻育恒笑道：“那只是我胡乱念的而已。”
　　“但是你接下来的转合就很危险，”高孝珍道，“风满含爱意的吹拂万物，而你没突出风的爱，却说风逍遥潇洒。你对风的认识并不深刻，如果风有灵性，一定不同意你这样咏它……”
　　闻育恒叹了口气，显得十分不耐烦，这让高孝珍有些生气。闻育恒接着说：“娘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咱们是受封常清将军《谢死表闻》教育的人，应当秉持忠义、心怀家国、志忧社稷、造福百姓，怎么能这么消极呢？如果抱着这么消极的想法进入夷洲官学，那不被那里的歪风邪气腐蚀才怪呢！”
　　高孝珍吃惊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是李民朴教你的？”
　　闻育恒点头，“我和李叔叔说这首诗时，他和您一模一样，先是夸赞了写风的句子写得好，然后就说这首诗的情感很消极，还说我们现在遇上的不是门阀士族当道的时候，应当努力学习才能，力求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一番事业。而且说我就要进入一个污秽肮脏的地方，如果抱着这么消极的想法，那一定会被腐蚀。他还说我应该趁着现在还没进入夷洲官学，去找陈光弼了解夷洲官学的情况。”
　　高孝珍连连点头，“李民朴说得很对，我明天就带你去拜访陈光弼！”
　　闻育恒笑着点了点头，道：“娘，我饿了！”
　　高孝珍笑道：“好，那咱们吃饭！”
　　这时，闻毅多进来了，因为听到了闻育恒与高孝珍的谈话，所以脸上满含欣慰的笑意。跟在闻毅多身后的是撅着嘴的李夷洲和满脸含怒的佟孝乾。
　　看到佟孝乾跟来了，闻育恒脸上有些不悦，不过看到李夷洲撅着嘴的可爱模样，闻育恒又笑了。
　　“回来了就先等等吧！”高孝珍走进了厨房，闻育恒也进了厨房帮忙。
　　来到厨房以后，高孝珍把做好的饭又倒进了锅里，还加了一些水，又洗了一些菜叶加进去；闻育恒很识趣地到灶台生火。
　　等到火生好了，高孝珍就来到灶台，对闻育恒轻声道：“你快出去谈恋爱吧，这里有娘就可以了。别让你的未婚妻被别人抢了。”
　　闻育恒笑着点了点头，洗了手，走出了厨房。
　　当时闻毅多已经去了书房静坐，只有李夷洲和佟孝乾坐在大厅，佟孝乾安慰李夷洲道：“好了，别生气，要不咱们来玩捉迷藏吧？你躲起来，我来找你。”
　　“然后假装四处找一下，故意找不到，就说‘哎呀，姐姐真会藏’……”闻育恒笑着打断他们。
　　李夷洲看了闻育恒一眼，摇了摇头，她此刻没玩这个的意思。
　　闻育恒笑着来到李夷洲的身边，“是不是被我爹的考题难住了？”
　　李夷洲略显吃惊地看了一眼闻育恒。
　　闻育恒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李夷洲身边，“怎么样？我爹是带你去钓鱼还是静坐啊？”
　　“钓鱼。”李夷洲道。
　　“他是不是把钓上来的鱼又放回去？”闻育恒道。
　　“钓上来又放回去，这不是消遣人吗？有病！”佟孝乾道。
　　“你他丫的才有病呢！高手做事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懂的？”闻育恒又对李夷洲道：“你不会也认为我爹是在消遣你吧？”
　　“我知道闻伯父此举后有深意，我就是不明白这深意是什么？”李夷洲手扶着额头。
　　闻育恒刚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书房的方向，于是牵着李夷洲的手起身，往自己和李夷洲的房间走。佟孝乾跟在身后，闻育恒轻声制止道：“你就别跟着了，我要和姐姐说一些悄悄话。”
　　佟孝乾很不情愿，但闻育恒不肯松口，转而附在李夷洲耳边轻声说：“让他别跟上来！”
　　李夷洲看了闻育恒一眼，知道闻育恒是要指点她，于是对佟孝乾道：“你就在这等着……”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进来！”闻育恒说罢就看着李夷洲。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李夷洲对佟孝乾道。
　　于是乎，闻育恒和李夷洲走进了房间，闻育恒还关上了门，并插上了门闩。
　　闻育恒牵着李夷洲的手来到床边，轻声问：“他怎么和你们在一起？”
　　“谁啊？”李夷洲反问。
　　“站在门外那位。”
　　“我们是在你家门口遇上孝乾的，”李夷洲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们接下来谈正事。”闻育恒先是笑了笑，然后一下扑倒李夷洲，就压在李夷洲身上。
　　“啊，你这个小色……”李夷洲大声喊。
　　“你说！说出来，我就亲你！”闻育恒道。
　　李夷洲捂着嘴，把那个“鬼”字咽了回去。
　　门外的佟孝乾听到这一句，就想往里冲，是高孝珍阻止了他，“他们要谈很重要的事，你不要打扰他们！”高孝珍看着房门，心中也好奇闻育恒做了什么，才会让李夷洲说出那句话。她也想进去看看，但是不能，因为她必须为儿子和李夷洲创造谈恋爱的空间。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祷告：“儿子啊儿子，你和李夷洲谈恋爱可以，可不能做出格的事，你们两个可都还没到做那事的年纪。不行，这事我得再跟他说一遍。”
　　佟孝乾看到高孝珍有意撮合闻育恒和李夷洲，心里就有气，但他也没办法，此时的他还是个小孩，无法挣脱高孝珍的束缚，只能看着房间内的闻育恒和李夷洲为所欲为。
　　闻育恒听到高孝珍阻止了佟孝乾，心里对母亲十分感激，他附在李夷洲耳边，轻声说：“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爹耳朵很尖的，他要是听到我指点你，说不定会把你逐出师门。”
　　李夷洲气呼呼地撅嘴嘴，也不说话。她不知道闻育恒是说真的还是假的，所以为自己让闻育恒这样欺负有些不甘。
　　闻育恒笑了笑，再次凑近李夷洲的耳朵，刚要把闻毅多钓鱼的怪异举动隐藏的深意说给李夷洲听，就听到闻毅多的声音传来，“关于我钓鱼这事，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李夷洲逐出师门。”
　　闻育恒和李夷洲听到这话都是一惊。闻育恒心里暗骂：“哪有这样的爹？哪有这样的爹？娘都知道要帮我谈恋爱，他却来拆我的台。”
　　李夷洲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失望。
　　“你别失望，既然暗的行不通，那就来明的。明天我随你一起去，我要我爹把他钓鱼的怪异举动藏着的深意告诉你。”闻育恒道。
　　闻毅多笑了笑，心想：“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明天打算怎么做！”
　　李夷洲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不相信闻育恒能办到，但还是说了句：“谢谢你！”
　　闻育恒笑了笑，“口头上的道谢没有诚意，这样吧，你让我亲一下！”闻育恒说着就嘟着嘴靠近李夷洲。
　　李夷洲一手掩住自己的嘴，一手推着闻育恒。
　　闻育恒聪明灵动，确实很招人喜欢，而且通过高孝珍的教育，已经知道谈恋爱是怎么回事。而李夷洲经过李民朴的教育，也明白了谈恋爱是怎么回事。她也想和闻育恒谈恋爱，可也知道自己和闻育恒还没到可以亲嘴的年纪，所以她的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
　　闻育恒道：“我们又不是没亲过，你干嘛这样？”
　　李夷洲的手从自己嘴上离开，又捂住闻育恒的嘴，“我们还没到可以亲嘴的年纪，等你十八岁以后好不好？”
　　“好吧！”闻育恒笑了笑，放过了李夷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