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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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即的确罪大恶极，一个皇帝昏庸无能，便是他最大的罪过。
因为，皇帝身上背负的，从来不是他以及他家族的命运，而是天下万民的命运。
但是啊，古往今来，也没见着多少明君。
把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尤其是当权人手里，那确实是太愚蠢了。
万俟即有些绝望，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皇帝，也确实后悔在郑国刚有些起色的时候，就想着除掉郑恒月。
郑家世代忠君，若他善待郑恒月，是不是神明也会垂怜一下万俟家？
神鹿和司命真的很善良，话本子里的神明动不动就是要牵连整个国家的百姓的。
可是司命和神鹿没有。
万俟即难得的良心告诉他，自己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但，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若他就这么投降，郑国就要有一位女皇了。
女人，女人怎么能站在男人头上呢？
听说，盛国那边是最早出现司命神迹的，甚至盛皇还打算立自己的女儿为皇太女......
莫非，以后天下都是女人的？
幼年时，万俟即曾读过一些皇室留存的古籍，古籍上，一些颇有盛名的远古部落时代王者，其实是女性。
当时，他有些惊讶，为什么女子在早期当政，到现在，地位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的父皇告诉他，只要愚弄女子，欺压女子，不仅可以得到女子的一切，所以，这些古籍是不能给女人看的。
后来，他父皇把古籍烧了。
知道这些的，是越少越好。
当权的，只要是男人，那便够了。
想必，神明这次下凡，就是为了拨乱反正的吧？
可是，为什么早不下来，晚不下来，偏偏轮到自己了，就下凡来了？
郑恒月到底有什么好的，她不就是长得好看，运气好了点，打仗厉害了点，凭什么就得到神明的青睐了？
甚至神明看上去对她比对盛国的那对父女都要好！
凭什么？
万俟即看着蓝天，无声落泪。
他的父皇虽然平庸，但不算昏君。
但自己，恐怕要葬送整个郑国了。
就是不知，郑恒月继位后，国号为何。
会不会，神明会亲自给她想一个国号呢？
齐鹿这几天一直在郑国边境，但她也监听到了万俟即的想法。
她想，以后郑恒月继位，就杀了那些害人的万俟家的人，善良的小孩的，就放过他们，让他们在郑恒月眼皮子底下躬耕吧。
若是时机合适，也许，也可以让他们做官。
齐鹿化作的神鹿，顿时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郑恒月，郑恒月欣然同意。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神鹿给予的，没有理由不听神鹿的建议。
半月后，盛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会在郑恒月攻打郑国不降的城市的时候，帮助他们拖延想趁乱捞一笔的他国。
和消息一同传出的，是盛国产的盐，比齐国好百倍，更是神明恩赐。
一些有想法的国家确实退了兵。
一些国家却没有退，比如齐国，他们不仅想趁乱捞一笔，还想探探神明的底。
郑国的战事起了。
有野心的国家趁郑恒月离开边疆，就想着去捞一笔，结果发现，他们根本过不了边境！
神明伟岸的神力阻挡了他们一切的阴谋与野心。
等到了那些不投降的城市，就更好笑了。
一些士兵甚至出不来城市，只能干巴巴看着郑恒月的军队在和他们的同袍战斗。
然后他们一合计，发现——
“欸，那个落在后面偷偷摸摸畏畏缩缩的不是我们队长嘛，我记得他可恶心了，经常偷我们东西，还杀良冒功！”
“哦，他啊，我有印象，我记得他旁边那个，好像强抢过民女！”
“还有那边那个，他杀过人，是小贵族！”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发现那些在城外的都是手上有罪行的，什么杀良冒功，什么欺压百姓，什么强抢民女，总的来说，就是怎么邪恶怎么来。
而还在城里的，居然手里都没什么大错。
他们心里都很感激司命。
因为，外面的那帮酒囊饭袋已经被郑恒月的士兵们杀的差不多了。
如果他们也在城外，那必然是讨不了好的。
这样想想，众人发现，司命和神鹿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善良，真不知道国君怎么会那样诋毁祂。
哦，神明发怒，他很快就不是国君了。
嘻嘻。
那这样，郑国以后也会和盛国一样，成为神明庇护的国家吗？
不知道，但期待着。
城外的有罪的士兵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齐鹿在空中往下瞥了一眼，便撤销了结界。
如今，齐鹿已半步踏入仙阶，加上这个世界底蕴浅薄，根本没有修仙者。所以，齐鹿扮演神明的进度，突飞猛进。
郑恒月进入到城中，百姓欢呼雀跃，百姓们早就看那些虚伪又无能的官员不爽了，现在出来了一个被神明青睐着的存在，他们自然欣喜。
就是不知，神明会不会对郑国也像盛国那样，他们也想吃到比齐国还好的雪花盐。
入城后，郑恒月本以为还要安抚百姓，但看到百姓如此，就觉得自己真的是沾了神鹿和司命大神很大的光。
也不知道司命回神界述职，什么时候回来。
每到一个城池，齐鹿都会在郑恒月入城后，给予城中百姓一顿大餐及十斤大米。
这个世界的粮食产量并不高，百姓普遍只吃两餐，一日三餐那是富户及贵族的标志。
十斤大米够百姓换五十斤粗粮！
神明赐予的精粮是那样好，可惜，百姓省吃俭用惯了，哪里会舍得直接吃大米，而不是去换粗粮？
齐鹿并非不知这些，她只当做不知。
百姓们的要求很简单，哪里会在意上位坐的是谁？
君不见，待猜到女人即将坐上郑国的皇位，也没多少人怒骂出声。
百姓在乎的，从来只是自己能不能吃饱饭而已。
他们想要一个活路。
万俟即没给他们活路。
郑恒月等人从边疆打到都城，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堪称神速。
都城内，看到朝堂上愈发少的官员，万俟即已经心如死灰了。
神明的惩罚来得是这样快，快到他连后悔的时间与资格都没有。
不是说司命大神及神鹿最善良了，所以，他现在投降，能不能，饶他一命？
万俟即散了朝堂，却没有从王座上离开。
郑恒月的大军，就快破城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虽然万俟即自知自己不是什么明君，还昏庸得可怕，可，他也有自己的傲骨。
齐鹿化作的白色神鹿默默看着万俟即，最终还是让郑恒月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城中的百姓都躲在家里，生怕被战火波及。
百姓知道，经此一役，郑国就要改朝换代了。
可，郑国从此有了神明的庇佑，之前的那些伪神，乃至淫祀邪神，就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郑恒月到皇宫时，宫人大多已经离去。
偌大的皇宫，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严，甚至有些颓败的气息。
郑恒月剑履上殿时，殿内只有万俟即坐在王座上，神色莫名。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郑恒月说，“我来，既是为亲手终结家族世代效忠的君王，也是为郑国的百姓谋求一个更好的出路。”
万俟即垂下眼眸，十二冕旒遮挡住他的视线。
“司命和神鹿果然是善良的神祇，可惜，皆是女神。”万俟即说，“在女神的庇护下，女人的地位会越来越高吧。”
说到这里，万俟即忽然笑了。
“也对，女人在远古时代就担任祭司和部落首领，只是到了近些时代，才被男人篡夺了一切。”
万俟即突然对郑恒月露出一种羡慕的眼神，他说：“真羡慕你，有神明的庇佑，神明还说，你身上有紫微帝星的星力。”
“...”
万俟即的嘴角突然溢出了一丝鲜血。
郑恒月本欲上前，却被神鹿拦下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毒，是先前服下的。按照毒药的发作时间，万俟即本该早就死了的。
哪有那么灵的毒药那么巧的时间，刚好就让万俟即临死前遇到郑恒月？
这一切都是眼前的白色神鹿的手段。
万俟即寻找白鹿，的确是梦到神鹿会庇护贤明的君王，可他不信，自己怎么就不是贤明的君王呢？
好吧，他的确不是。
“神鹿啊，你说，你为何现在才下界？”万俟即断断续续地说道，“朕，若有可能，会不会也成为像郑恒月一样的人？”
白鹿口吐人言。
“这世上最没有的，就是可能。”
“而且，此后百世，你都无法投为人胎。”
万俟即从王座后拿出玉玺，伸手摩挲着，希望郑恒月好好用玉玺，不要像自己一样。
哦，有神明在，郑恒月此生，都不会遇到太大的风浪了。
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呢？
万俟即自嘲，“无法投入人胎，那便是投为畜生了。”
万俟即从王座上起身，却无力摔倒。
“朕，真的好不甘。”
“不甘啊...”
万俟即死了。
郑恒月露出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的神情，但难过大抵还是有的。
万俟家的玉玺已经被摔坏，虽然只有一角，但齐鹿得了好几枚玉玺，正好可以给盛国的那对父女以及郑恒月等人用。
齐鹿把一枚玉玺交给了郑恒月，就准备离开了。
“郑恒月，希望你能好好治理国家。”
离开前，齐鹿把一些罕见的水果、高产量的粮食以及炼盐的法子，都给了郑恒月。
郑恒月对齐鹿深深一拜。
“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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