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恋爱指北》三年得两句

2、你手好冰

　　学校的研究生宿舍很破，裴暄家里就仓促地给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小房子，他一天十几个小时泡在实验室，这里也没怎么布置，除了生活必须用品外什么也没有。
　　客厅的餐桌上面摆着一堆专业书和草稿纸，旁边的空位正好能再放下一台笔记本，不难看出是刚刚匆忙收拾的。
　　江玉成换上裴暄找出来的冬季棉拖，有些拘谨地在餐桌前坐下，一边掏电脑一边没话找话：“师兄今天没去实验室？”
　　“今天打算休息一天看看论文，就懒得过去了。”裴暄倒来两杯温水，然后抖开外套披在江玉成身上，“你改到哪里了？”
　　“谢谢……”江玉成感动地拢了拢外套，“改到了方案那一part，不知道该重点讲哪一部分，怎么写都觉得废话很多。”
　　裴暄把椅子往近处挪了挪，没有注意到江玉成瞬间僵硬起来的身体，抽出纸笔紧挨着他坐下，探头去看PPT的内容。
　　江玉成眨眨眼，这距离太近了，他都能看见裴暄脸上细小的绒毛，好像稍微偏一下脸就能亲上去。
　　咚咚。
　　敲桌子的声音把江玉成拉回神，他想到自己刚走神的内容，脸忍不住红到了耳根，压都压不住。
　　裴暄毫无所觉，在纸上画起思维导图：“把步骤都列出来，就容易找重点了，我现在带着你画一遍。”
　　江玉成用力点头，不动声色地拉远了一点距离。
　　挨那么近根本没办法专心做事，你们直男是一点也不懂！

　　就算江玉成非常克制自己，还是忍不住频频走神，进度被大幅延后，两个人从七点弄到十点半才堪堪改完PPT，裴暄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身体，留江玉成一个人伏案狂敲键盘记录重点。
　　过了一会儿裴暄溜达回来，看见江玉成越趴越低，忍不住伸手托住他的额头，把他和电脑键盘拆散。
　　江玉成仰起头，困惑地看着他。
　　他为了追求流行剪的微分碎盖刘海被掀起来，露出干净白皙的额头，这个视角看着格外可爱，裴暄忍不住笑了下。
　　江玉成更困惑了。
　　“刚发现你刘海掀上来挺好看的。”裴暄轻咳一声，“你趴得太低了，容易驼背，对眼睛也不好。”
　　“噢噢。”江玉成被夸一下脸又红了，他赶紧低下头找东西转移注意力，忽然想到刚才额头上的触感怪怪的，就伸出手握住了裴暄的手指。
　　裴暄的手指白净修长，是很典型的没做过粗活的手，只有右手中指侧面，和江玉成一样留下了写字磨出来的茧。这双手他偷偷注意过很多次，已经非常熟悉了，但是今天摸上来才发现，裴暄的指尖冰冷，连掌心的温度都很低。
　　江玉成皱眉：“你的手好冰。”
　　话一出口，他忽然联想到那个网络热梗：
　　《你手好冰》
　　《比一下手大小》
　　《你的头发好香》
　　《你的眼睛好美》
　　《今晚可以不回去吗》
　　《你是女的?》
　　《给我滚出去》
　　……
　　江玉成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什么鬼东西，少上点网吧！
　　“有吗？”裴暄反手握住江玉成的手，带着凉意的指尖从手背拂到掌心，然后更进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拇指揉过手腕内侧细嫩的皮肤，江玉成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被摸的。
　　“好像是有点。”裴暄轻笑一声放开他。
　　要不是知道裴暄不是弯的，江玉成真觉得这人在调戏自己。
　　裴暄看了看他记的东西，确认一遍没有漏下重点，就扣上电脑说：“外面雨下大了，你今天住我这里吧。”
　　江玉成脑袋懵懵的，他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跟中彩票一样？
　　然后又想，晚上和师兄一起睡怎么睡得着，要是我忍不住动手动脚，暴露了我喜欢他这件事要怎么办？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这个念头一出就被他否决了，不能走，这可是难得可以和师兄独处的机会啊！
　　裴暄看着江玉成的脸色几度变换，劝道：“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下雨不好打车，你到宿舍都锁门了，宿管未必会放你进去，还是留这里住一晚吧。”
　　此话有理，不是我贪图师兄美色留下来，是我不得不留下来。
　　江玉成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嗯，给师兄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裴暄拍拍他的脑袋，转身离开，“我去给你找睡衣。”
　　在裴暄看不到的背后，江玉成捧着脸无声尖叫。
　　悄咪咪地发泄了下激动的心情，江玉成拍拍自己的脸，再一次警告自己，一定要矜持稳重，不能把师兄吓跑，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江玉成和裴暄的身形相差不大，他悄悄比过，稍微踮下脚两个人就一样高了。

　　洗澡，用裴暄的沐浴露，穿裴暄的睡衣，江玉成一个人在浴室里捂着脸乐开了花，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连裴暄的睡衣都比自己的软很多。
　　洗好了，对着镜子仔细把翘起来的头发压平整，江玉成确认身上没有不妥的地方，才慢慢打开门走出去。
　　裴暄正在书桌前收拾他的杂物，下午他只来得及把铺散在桌面上的稿纸和书籍都摞成一堆，这会儿才有空慢慢归置，听见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他抬眼上下打量了几眼江玉成，像是松了口气，弯起眸子露出软和的笑容：“很合身。”
　　江玉成也跟着笑了一下，很快又移开视线——再看下去又要脸红了。
　　唉，没办法，不谈学习的裴师兄意外的有种慵懒情态，虽然他很喜欢裴暄认真搞学习的模样，但是这样的裴师兄也很可爱啊，松散地靠在桌子边，随意地拎起两本书，手腕垂下来的弧度都那么好看。
　　江玉成一边唾弃自己花痴，一边在裴暄的指挥下缩进被子里——家里只有一双凉拖，只能两个人交替着用。
　　裴暄在床边换拖鞋的时候，手腕上的红绳就在江玉成眼前晃悠。
　　今天的冲击太多，他都要忘记这根绳子的存在了。
　　裴暄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自己的手腕，解释道：“不知道谁恶作剧，趁我午休戴上的，我看还挺好看的，就没摘。”
　　“哦哦。”江玉成心虚地低下头，“我也觉得还挺适合你的。”
　　“呵，那太好了。”

　　两个人关灯躺在一起时已经是十二点了，江玉成本来困得直打呵欠，真躺下又清醒了。
　　无他，天冷被子小，两个人只能凑近一点，裴暄面对着他，呼吸声很轻，但存在感极强。
　　面对面睡很奇怪，但江玉成舍不得转过去。
　　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微光，他能看见裴暄长在他审美上的脸，在朦胧的夜色里，模糊，但更动人心弦。
　　江玉成想，反正我不转，师兄觉得别扭的话，自己转过去吧。
　　裴暄没转，他看着江玉成睁得大大的眼睛，笑了一下，忽然正色道：“其实我觉得你挺用功的。”
　　江玉成本来在欣赏他弧度完美的下巴，闻言抬起眼和他对视：“嗯？”
　　裴暄语速很慢，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犹豫该不该说：“如果你想二战的话，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给你辅导。”裴暄一句一句往上加码，“如果你考本校的话，我还可以帮你押题。毕业退宿之后，你就住我这里，不用租房，经济压力也小一点。如果明年还是考不过，老师那里有几个合作的公司，我还能给你推荐工作。”
　　裴暄的话说完，江玉成的嘴巴也张成了O型。
　　他忍不住问：“师兄，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和老师都很喜欢你啊。”裴暄的眼里盛满了笑意，甚至有点长辈看后辈的宠溺，“我们都挺想你来实验室的。”
　　是了，长辈看后辈，裴师兄看我就像看自家小孩一样吧。
　　江玉成一边感动得想哭，一边心里发凉，五味杂陈，很是复杂。
　　“不过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来决定。”裴暄蹭了蹭枕头，舒服地闭上眼睛，“考虑好了可以跟我说。”
　　“好。”江玉成小声说，“谢谢师兄。”

　　等待毕业答辩的时间是漫长的，PPT做好以后，就是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过，但真到了这一天，回头看之前的时光，又觉得恍惚，好像什么也没做，一晃眼就过去了。
　　江玉成深鞠一躬，和老师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见对方放松地点点头，才小跑着离开教室。
　　教室外等着的人不少，江玉成打开手机网络，一下子很多消息涌出来，班群和年级群消息都刷上了99+，寝室群的消息也没停过，他无暇顾及这些，点开置顶对话，看见裴暄1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来实验楼背后。
　　实验楼背后除了绿化带就只有一条小路，走的人不多，这会儿快到午饭时间，更是无人问津，只有裴暄站在小路中央，看见江玉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招了招手。
　　“感觉怎么样？”
　　“看老师的表情，应该是稳了……吧。”
　　“一定没问题的。”裴暄把藏在背后东西拿出来，“给，提前祝你毕业快乐。”
　　是一捧花。
　　淡紫色的蝴蝶兰和绣球花错落有致，新鲜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满满一大捧，被裴暄塞进怀里，江玉成手忙脚乱地抱住，看看花又看看裴暄，惊得谢谢都忘了说。
　　江玉成长得清秀好看，平时也不爱社交，一些不熟悉的同级学生都说他高冷，虽然这人内里完全和高冷搭不上边，但光看外表，和这花真是相得益彰。
　　裴暄满意地点点头，明明他是送花的人，此刻却开心地像是收到礼物一样：“没选错，很衬你。”
　　江玉成的心跳又控制不住了，他想，不能怪我喜欢裴师兄，这换谁不沦陷呀？
　　“谢谢师兄，我很喜欢。”
　　裴暄看了眼时间：“正好，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师兄想吃哪个食堂？”江玉成又有些犹豫，“我能先把花放一下吗？”
　　“不去食堂，我订了餐厅。”
　　“啊？”
　　“庆祝你顺利毕业，当然要隆重一点。”裴暄拉着他往停车场走，“你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吧？”
　　“没、没有。”
　　“那么今天剩下的时间，就都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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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暄：下套
江玉成：一脚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