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丁冉

6、矛盾

　　韩仕赫陷入了一场很沉的梦，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边界。
　　直到操控电动窗帘打开一道缝隙，刺眼的阳光立刻渗透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他挪了挪身子，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没有宿醉后的头晕和胃痛，除了四肢有些酸痛就没有别的不适了。
　　房间清新干燥，有股淡淡的洗衣液味。他低头，才看到身上穿着不属于自己的睡衣，纯棉质地接触皮肤很是柔软，左侧胸口的口袋上绣着一个精致的小熊。
　　想到韩知礼不敢未经允许贸然进到自己房间，只好拿了套他自己的睡衣穿给自己，想到他一定笨拙地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这身衣服穿到自己身上，韩仕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条极小的缝，见房间亮着，才又推开几公分。“哥，你醒啦。”韩仕赫不知道韩知礼怎么来得那么是时候，也可能他在自己还没醒的时候来过很多次了。他站在客房外，偏头微笑看着韩仕赫。“哥，我煮了粥，
　　“我等下去喝。”
　　“哥，你好些了吗？昨晚看你好像很难受。”
　　“嗯，好多了。”
　　“好的，哥，”韩知礼的声音明显欢快起来，“那我先下楼。”

　　看着韩仕赫身上穿着自己的睡衣，占有欲得到极大满足，韩知礼暗自偷笑，被他哥剜了一眼才老老实实埋头喝粥。
　　“吃完饭就去商场吧，把你送回来我还要去趟公司。”
　　“哥，今天我开车吧。”
　　韩仕赫没坐过韩知礼开的车，倒也谈不上不放心，只是本能地持怀疑态度。
　　“放心吧，我开车很稳的。”韩知礼主动提出开车，表面上是担心宿醉过后的他哥开车不安全，实际上只是借这个机会一步步蚕食韩仕赫的地位和话语权。
　　他有的是时间，只是这个时机正合适。

　　“爸。”韩知礼听到身后的声音，缓缓起身，一如既往的礼貌，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无可挑剔的温顺，“您回来啦。”
　　韩仕赫心不在焉地舀起一勺粥，又看着它慢慢流回碗里，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热气，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餐厅里多了个人。
　　“嗯，”韩杰轻拍两下韩知礼肩膀，“小赫，昨晚的酒席你竟然去了。”
　　“不是你叫我去的吗。”
　　韩杰无心计较他的冷漠态度，“郁叔叔和我说，你喝多了。车我已经叫人去开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明晚副市长在金康国际……”
　　叮——勺子在碗沿磕出清脆的声响，还带着嗡嗡的回音，显得刺耳狰狞，“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吗？”韩仕赫这才抬头，毫不收敛失望和鄙夷，昨晚酒席上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的油腻味仿佛贯入鼻腔，“你想维系关系就亲自去，想替自己物色儿媳不如先给自己找个老婆。”
　　“韩仕赫！”韩杰气得不轻，“你穿的用的哪一件不是我这样辛辛苦苦搏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
　　“我没资格吗……”韩仕赫无心辩驳，只是语气沉沉地重复着韩杰的话，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韩杰的爆发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被无视的父亲的权威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但碍于明晚的酒席过于重要，韩杰硬生生压下了火气，回身使眼色给助理，让他把一个棕色的盒子放到了餐桌上。“郁叔叔送你的。”
　　韩仕赫瞟了一眼，“送这么贵重的手表，得贪了多少啊。”
　　“韩仕赫你不要不知好歹。”
　　“那我应该怎么说？感恩戴德吗？不过是出席了一次酒席就送来百万的表，那我陪他睡一觉是不是能保你仕途无忧后半生荣华富贵啊。”
　　啪——
　　不留情面的巴掌声清脆地划破餐厅。“就算有一天真的需要你那样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送去。”
　　韩知礼压制住攥紧的拳和发抖的身体，死死咬着的牙让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变了形。“哥…”韩知礼小心地叫了一声，见韩杰走开，他挪到韩仕赫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关心的神情掩饰不住阴鸷的底色。他哥可以因为这种场面经历的多了假装不在乎，但他才没他哥那么大度，任何人都不能动他。
　　“走吧，去买点开学要用的东西。”
　　“哥。”韩知礼这声哥叫得百转千回委屈至极。
　　“怎么？还要我哄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