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丁冉

14、晚餐

　　“读研累吧。”
　　“还行，不算太累，只是没什么时间回家心里有点累。”韩知礼把菜端上桌，又给他哥倒上红酒。“哥你瘦了。”声音从耳后传来，有种难以言说的侵略性。
　　韩仕赫本来就口味挑剔，韩知礼更是把他的胃惯得不像样子。韩知礼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的厨师忙了起来，变着花样做一日三餐，但韩仕赫每顿饭都随便糊弄两口。偶尔被韩杰看到，韩杰骂完厨师还要顺便骂他两句。
　　“哥，我后面没有晚课就回家吃。”
　　“不行，”韩仕赫回身看着韩知礼，看他落寞的眼神落在自己肩上，想试着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话到嘴边又无法开口，只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听话。”
　　韩知礼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又给自己倒了酒，“哥我陪你喝点。”
　　“喝吧，喝多了我就叫人扛你上去。”韩仕赫偶尔会开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
　　这样的冷幽默，对韩知礼来说很是受用。
　　“我怕喝多了，哥心疼。”韩知礼把一语双关这招用到了炉火纯青。
　　“酒而已，不心疼。”
　　酒喝多了不心疼，那么他哥的言外之意是，人喝多了，他会心疼，韩知礼这样给自己洗脑。
　　晚餐比以往还丰盛，韩知礼好像报复性地给他哥做饭，一次性弥补过去十天没能给他哥做饭、没能和他哥一起吃晚餐的遗憾。
　　“上周末没回家，课程任务很重吗？”
　　他哥总算想起来问他一句没回家的事了，韩知礼心里的执念落了地，他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小狗模样，“课很多，有点忙。还有就是我室友生病了，我照顾他来着。”说完，可怜小狗又昂起脑袋，等待着主人的夸奖。
　　“你室友病了？很严重吗？”
　　期待的夸奖没有来，韩知礼有点失落，耳朵都耷拉下来，“发烧，现在退烧了，我才回来的。”
　　“回学校的时候带点水果回去吧，最近天气凉了，容易生病，补充点维生素。”
　　韩仕赫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韩知礼知道自己应该知足，但他感觉不到他哥的偏爱，感觉不到他的关心是因为自己。
　　嫉妒的种子一旦露头，就会在心里拼命作祟，促使占有欲不断滋长。
　　“哥，那你也要多吃点饭，”他切开牛排，叉到他哥盘里，“别再瘦了。”韩知礼喜欢他哥身上舒展流畅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多一点有种过于健硕的臃肿，少一点有种过于瘦削的单薄。只不过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语气不容抗拒到有股不像韩知礼的威严。
　　“好。”他哥答应地自然，像是没有识破韩知礼的虎视眈眈。“下月初我去意大利，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
　　“不用了哥，我什么都不缺。”
　　“那想想今年生日要什么。”
　　韩知礼真正想要的他不敢说。“想吃哥做的饭。”
　　……
　　早知道就不问了，韩仕赫心里叫苦。但凡韩知礼提出来任何一样花钱能买到的东西他都不会有半点犹豫，但是对于他这种踏进厨房都算人生新体验的人来说，这个最朴素的生日愿望简直是地狱难度。
　　但毕竟是自己问完人家提出来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嗯，好。”他心虚地答应着，心里盘盘算着要向谁讨教一下短期迅速提升厨艺的技能。
　　韩知礼看着他哥一副吃瘪又不能表现出来的勉强模样，心满意足地拄着脸偏头看他，“哥，我开玩笑的。你能陪我过生日我就很开心了。”韩知礼才给了他哥一个台阶，又收回半个，“让哥做饭也太难为哥了，也挺难为我的。”
　　韩仕赫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冰凉的液体才滑倒喉咙，就听到韩知礼极委屈地叫了他一声。
　　“哥——别自己喝嘛。”
　　韩仕赫看着韩知礼，主动将酒杯凑了过去。
　　“哥，干杯。”

　　“知礼？”韩仕赫绕到韩知礼身后，轻拍两下他手臂，“知礼？别在这睡，上楼睡。”
　　安静的餐厅只有兄弟二人，韩知礼迷迷糊糊听到他哥在身后轻叹一口气，然后一只手臂在他腰间环过，“自己能走吗？”
　　“嗯…哥…”韩知礼只哼哼不回答。
　　“我还当你长大了能喝酒了。”
　　“哥我没喝多，我只是…困…”
　　“困就回去睡觉。”
　　韩仕赫肌肉练得紧实匀称，不代表他能一个人扛得动醉酒无法自主行走且身材更加健硕的韩知礼。
　　韩知礼要是不配合，他哥也拿他没招。
　　他半边身体的重量落在他哥的环抱里。他哥的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他经常闻得到，永远淡淡的，带着柔软的温度，将他牢牢包裹，让他一靠近就不愿再抽离。
　　这种味道比酒精还叫人上瘾，比酒精还醉人。
　　他沉沉地闭着眼，静静地感受着他哥替他掖好被角，听着玻璃杯在床边桌上磕出一声短暂的脆响。
　　“哥…”他哑着嗓子叫着韩仕赫。
　　“知礼”他听到他哥声音从门口传来，然后折回到自己身边，“哪里不舒服吗？”
　　“哥你陪陪我吧。”
　　韩仕赫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他沉默地看着那只悄悄拉上他手腕的手，“我去拿电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