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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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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算是沈良第一次面对面与谭泽楷单独对话,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对话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产生的。
沈沫沫有些害怕地拉着母亲的袖子。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人现在脸色发白,一句话都不敢辩驳。
意料之中的沉默让沈笠嘲讽地弯了弯嘴角,但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抬起了他的手。
但他没有力气抬起头。
感觉到手底下Omega的紧张,谭箬青轻声安慰,“不要害怕,我刚刚把你的情况发给了我的私人医生,他让我先给你打一针抚慰镇定剂。”
抚慰镇定剂一方面可以镇定伤者的情绪,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缓解疼痛,强力阻止伤势蔓延扩大,保证伤者的清醒。
这种针剂的配方通常见于军队,是三级保密级别的针剂。
但是现在市场上流通的镇定抚慰剂都是衍生出来的劣质品,能镇痛,但也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谭箬青能够拿出来的东西必定不是劣质品。
怀里Omega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可怜小鹿一般,似乎任何人碰他一下,他都会立刻跳起来逃跑。
其实谭箬青真的不太喜欢这样的Omega,但是这是沈笠。
谭泽楷带来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旁边看着,等待谭箬青的吩咐。
“谭…监察官,”沈良对他笑了笑,克制不住地心虚,“我也许是行为上过激了一点,但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他实在是不懂事,我害怕他以后会犯下更大的错误,这才下手重了一点,而且我听说那天晚上他……”
“沈先生,”谭泽楷打断他,“我们是在讨论你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转移话题。”
他垂下眼帘,“如果你对我的执法有任何疑问,可以向监察院提出复议。”
作为一区的监察官,谭泽楷拥有绝对的执法权,他目光冰冷地审视着面前的沈良,直到对方颤抖着伸出双手主动跟他回到监察院。
谭泽楷满意了一些,“把沈先生带回监察院。”
他的目光一抬,落在了沈良身后的畏缩的两个人身上。
沈沫沫想也不想地就说,“不是我动的手。”
谭泽楷的目光没有继续停留,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他随意的一瞥而已。
谭箬青将抚慰镇定剂推入了沈笠的肌肉之中,然后轻手轻脚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一边的人想要搭把手,她抬眼看去,那些人就站在了原地,没有再继续上前。
沈笠的呼吸轻而颤抖,靠近谭箬青的耳侧,无法抑制的呻吟从他的唇缝之中溢出。
随即主人便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半点声音。
“没关系的,伊舟,”谭箬青善解人意地对他说,“觉得疼是可以说出来的。”
沈笠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就算他有心想要说一句不怕疼,然而还没等张口,背后那股钻心的疼痛就让他没有力气再说任何一句话。
他摇了摇头,沉默着。
谭箬青带着他上了车,拿出手帕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水。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看起来近乎透明。
“抱歉,”谭箬青对他说,“如果知道你回家要遭遇这种情况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
Omega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好像在问这件事情怎么会跟你有关系呢?
但是他张不开口,所以只是慢慢闭上眼睛靠在她的肩膀上。
“谭小姐,会介意,我弄脏你的衣服吗?”沈笠缓了缓,开口问道。
谭箬青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因为和沈笠的接触而变得斑驳,乍一看好像案发现场一般。
她的视线从自己的身上收回,“不会。”
“所以,不要怪自己。”他说。
沈笠说完之后就再一次地晕了过去。
谭箬青转过头,看着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上面坐着,刚刚被带走的沈良。
“按照现行联邦的法律,故意伤害会处以什么样的刑罚?”她问司机。
司机——或者说是监察员回答,“影响因素很多,要看伤者的受伤情况,坚持控诉的意愿,赔偿的多少等等。”
那看来没什么大用处。谭箬青心想。
监察员看了眼自己的光脑,“谭小姐,长官说让沈先生去医院,但是…你不能去。”
长官给他的信息当中并没有提到要如何说服谭小姐,所以他绞尽脑汁地思考应当如何向对方解释。
然而谭箬青听了之后只是“哦”了声,“他会照顾好我的朋友的吧?”
“那是当然。”监察员松了一口气。
如果谭小姐不问的话,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那也不用思考应该给对方什么样的理由。
沈笠并没有住进谭家的私人医院,而是在谭泽楷的要求之下住进了监察区的医院。
晚上回到家,谭泽楷进门,佣人上前拿走他脱掉的大衣,“小姐去哪儿了?”
“小姐在地下室画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妹妹有了画画的爱好,并且将她的画室搬到了地下一层。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谭家人都知道那是谭箬青自己的地盘。
谭泽楷很尊重自己妹妹的爱好,所以也从来不会未经允许踏入过对方的私人领域,可惜的是——他至今还没有被允许过。
时间逐渐接近夜间十二点的时候,谭箬青终于从地下室出来了。
她仍旧穿着白天弄脏的那一身衣服,神色疲惫,指尖还沾染着一点点的颜料。
谭泽楷把温热的湿毛巾递给她,蹙眉说,“怎么连衣服都没有换,赶紧上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一下。”
谭箬青用湿毛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指,“没事,我一会儿就去。”
说完她问,“大哥,你等在这里是有话想要对我说吗?”
“沈家的情况稍微有一点复杂,”谭泽楷看着谭箬青,耐心地解释,“并且沈良那种人一定不会放弃一个可以为他带来利益的Omega儿子……”
谭箬青点点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听他的话,然而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谭泽楷突然停顿,还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妹妹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情,他就算跟她说清楚每一个细节她都未必能够理解。
于是谭泽楷换了一种说法。
“沈笠这样的家庭只会拖累他,所以我会想办法让沈良放弃这个孩子。我让他住在监察区的医院,也是为了方便做这件事。”
至少在公正程序上,看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谭泽楷抬手搭在谭箬青的肩膀上面。
“我不让他住在我们家的私人医院,也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觉得他的私人关系有问题。妹妹,这个你可以理解的吧?”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能把他的妹妹拉下水。
尽管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善解人意,但是谭泽楷还是难免有些紧张,放在谭箬青肩膀上的手指微微下陷。
“嗯嗯。”谭箬青连连点头。
大手缓缓松开,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又突然想起来对方并不喜欢这种触碰,于是只能不甘心地缩进主人的口袋里。
“这一段时间就让他在医院里面养伤,而你也可以专心准备上学的事情。”谭泽楷三言两语交代了这段时间的任务。
“好。”谭箬青打了一个哈欠。
“时间已经很晚了,”在外面雷厉风行的监察官,如今正满眼柔软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早点上去休息吧。”
然而没有人可以想到一贯乖巧懂事的Alpha在上了,自己在上楼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再次出现在了楼下。
谭箬青没有动车库的车,而是沿着路走,走了没多长时间,就看到有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正蹲在街边吞云吐雾。
听到动静,对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过分年轻的面容,明明长得十分俊秀,却有一道伤疤贯穿了几乎整张右脸。
“来了?”一开口就能听出来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年,他站起来,熟练地将烟头踩熄在脚底。
少年名叫纳塞,是一名beta。
两个人的相识非常具有戏剧性,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碰瓷与被碰瓷的关系。
只不过纳塞碰瓷不要钱,要的是一个让他父亲接受治疗的机会——毕竟不管在什么时期,资源都永远倾向于权贵阶层。
纳塞只是碰个瓷试试看,没想到谭箬青真的肯帮他,从那之后他就几乎变成了谭箬青的专属地下司机。
他为谭箬青拉开车门,“我今天刚换的新车,你看看怎么样?”
“我不太懂车,”谭箬青靠在椅背上,“不过舒适度似乎还不错。”
“那就对了。”
别人换车看性价比,纳塞看的就是舒适度,因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小公主坐得舒服。
车子启动之后,谭箬青就闭上眼睛靠在了车座上面。
纳塞老老实实地开车,直到车子停下的时候才把她叫醒。
看着面前守卫森严的医院,谭箬青的指尖在腿上点了点,转头问,“你觉得我要怎么样才能进去?”
纳塞不解,“你不是直接就可以走进去吗?”
“我是想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走进去。”谭箬青补充。
纳塞犹豫了下,把身上的探视证交给了谭箬青,“每天只有一次探视的机会,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他顿了顿,从后头拿来一顶帽子,“把这个戴上,你的脸,太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