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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听着方馥对自己的称呼,霍则衍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很早之前就对她说过,不要这样称呼自己,可她却是从来不听,偏要一口一个“则衍哥哥”这样叫着。

      从前他想着她毕竟是恩师之女,又自小同自己一起长大,便也由得她去了,只是眼下......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几步之外的衔霜的身上。

      她今日穿的很是好看,一袭杏色的锦裙,衬得她肌肤似雪,眉目如画,只是衣裳和发髻却不知为何,显得微微有些凌乱。

      若非方馥再度出声,他险些都要忘了她还在自己身旁站着。

      方馥一反先前骄横跋扈的作风,俨然一个受了委屈的娇柔贵女,同霍则衍哭诉道:“则衍哥哥,你可得为阿馥做主啊。”

      霍则衍的眉头拧得更紧,问她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都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婢女——”方馥拧了一下手绢,指着衔霜,对他道,“她偷了我的玉佩,还嘴硬不肯承认,说那是她的东西,我可是从小就随身佩戴着这块玉佩,则衍哥哥你是知道的......”

      “众目睽睽,人赃并获。”她道,“则衍哥哥,这可不是我冤枉了她。”

      见霍则衍望向了自己,衔霜连连摇着头,同他比划道:【陛下,请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盗窃。】

      霍则衍没说话,他扫视了一眼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淡声吩咐珠儿道:“先送你们姑娘回兰溪苑。”

      “则衍哥哥......”

      方馥有些不满霍则衍就这样让衔霜轻易离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出声打断:“方馥,你先随朕来明和殿。”

      听霍则衍这么一说,方馥适才心中的不快登时化作了云烟,笑意嫣然地应了一声“好”。

      瞥见一旁的衔霜时,她面上的盈盈笑意却收了收,哼了一声,用口型对她道:“算你今日运气好,今后你且走着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方馥无声的威胁,衔霜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攥着袖口,望着霍则衍与她一同离开,没再多看自己一眼。

      眼见着他们愈走愈远,远远地望过去,好似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珠儿出声提醒,她方恍过了神。

      回到兰溪苑后,衔霜将巾帕沾了水,递给珠儿敷脸。

      看着珠儿还微微泛着红肿的面庞,她心中自责不已,比划道:【今日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苦了。】

      珠儿受宠若惊地接过,摇头同她道:“奴婢不苦,今日分明是姑娘受委屈了。”

      衔霜想起了什么,从柜子里翻出了昨日穿过的衣物,果不其然在衣裳里翻找出了夏婆婆留给自己的那块玉佩。

      她将玉佩拿给珠儿看,有些激动地同她比划:【珠儿你看,我真的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这才会一时认错了......珠儿,我没有偷窃。】

      “奴婢知道,奴婢当然知道。”珠儿赶忙安抚她道,“奴婢先前虽从未见姑娘戴过,但奴婢相信姑娘这样好的人,绝不会说谎。”

      衔霜听着珠儿的话语,略微平静了下来,但她想起霍则衍同方馥一起离开的身影,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

      珠儿是相信了她,可霍则衍呢?

      方馥那样言辞凿凿,霍则衍会相信自己吗?

      她想着,将玉佩放进了怀里,还未坐定便从木椅上站起了身,对珠儿道:【我要去一趟明和殿,同陛下将事情解释清楚。】

      “姑娘不若先用过晚膳,再去明和殿?”珠儿愣了一下,问她道。

      因着在宫道处和方馥耽搁了不少时间,现下天色已然有些晚了,也早就过了平常用晚膳的时辰。

      衔霜却只是摇摇头:【我等不及,眼下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被心悦之人误会着,她现下坐立难安,只想着快些同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哪里还顾得上用晚膳。

      见衔霜心急如焚,珠儿也不好再劝她,便对她道:“那奴婢陪姑娘一起过去。”

      虽是春日,但天色仍是暗得很快,等衔霜和珠儿走到明和殿时,天色已然近乎黑尽了。

      这回来明和殿与上次不同,还未走到殿门前,便有内侍远远地迎了上来。

      内侍朝衔霜行了个礼,态度较起上回冷冰冰的侍卫已是恭敬有加。

      “衔霜姑娘,是来见陛下的吧?”内侍问道。

      珠儿忙道:“是啊,还烦请公公,进去为我们姑娘通传一下。”

      内侍却似是有些为难,赔笑道:“还望衔霜姑娘恕罪,并非是奴才不肯去替您通传,只是......只是现下方二小姐还在里面,您要进去的话,怕是会有些不方便。”

      珠儿看了一眼衔霜的面色,指着已经黑了下来的天,问内侍道:“你是说这个时辰,方二小姐还在明和殿?”

      “是啊。”内侍却只是点了点头,“主子们的事,我们做奴才的,哪敢多言半句?”

      衔霜闻言静了良久,同珠儿道:【既是如此,珠儿,我们走吧。】

      回兰溪苑的路上,衔霜始终沉默着,珠儿心中担忧不已,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姑娘,您别多想,兴许陛下留方二小姐在明和殿,只是有些话要和她说呢。”

      衔霜心中乱成一片,却还是勉强牵出一抹笑意,对珠儿比划:【我知道。】

      走至兰溪苑门口时,却忽然隐约听见,院子里头似是正有宫人在议论着些什么。

      想来应是新来的的那些宫人在此处闲聊,衔霜没多想,正要抬步走进去,忽而听见其中有宫人说了句:“哎,你们说,陛下是真的打算要立那位方家的二小姐为皇后吗?”

      他们的声音虽算不上有多大,但在这样寂静的晚间,衔霜却听得分外清晰。

      她怔了一下,也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听到另一人道:“这还用问?难道不是宫中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嘛。如今陛下虽还未明言,但不过也就是一道圣旨的事。”

      有声音附和道:“是啊,我从前便有所听闻,陛下与方二小姐乃青梅竹马,情深意笃,旧时还曾有过婚约呢。”

      “那,那我们衔霜姑娘怎么办?陛下不是最喜欢我们衔霜姑娘了吗?”

      “你傻呀,我可没觉得陛下有多喜欢咱们这位衔霜姑娘。”立时便有宫人出声反驳她道。

      “就是,这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陛下给她一个位份,到底是个没有家世的哑巴,不能同方二小姐相较,也就是咱们这几个人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被分配来了这兰溪苑伺候。”

      珠儿有些听不下去了,小姑娘的面颊被气得通红,从树丛后快步走了出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妄议主子。”

      那几人闻声转过身,这才瞧见了珠儿和站在她身后的衔霜,面色皆是一变。

      珠儿轻声请示衔霜道:“姑娘,您打算怎么责罚他们,掌嘴还是罚俸?也好让他们今后有个记性。”

      闻言,那几名宫人面上多了几分畏惧,毕竟眼前这位衔霜姑娘虽尚无位份,但如今到底也还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今后也并非一点没有封妃的可能。

      方才那些话,他们平常也只敢在背后说说,万万不敢叫人听见的。

      他们慌忙朝着衔霜跪了下来,磕头道:“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衔霜静了少顷,同珠儿比划:【让他们回去吧。】

      其实她原本也没想着要将他们如何,她自己也只是个奴婢,自不会去为难旁的仆从,而他们也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

      更何况她眼下,也并无心力去为着这不大好听的实话生气。

      珠儿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衔霜已然提步向屋内走去,她也只得气鼓鼓地同那些人撂下话:“姑娘心仁,念在你们初犯,这回就不罚你们了,都回各自房里去歇息,但也都记住了,若今后再敢像今日这般胡说八道,当心你们的嘴。”

      衔霜坐在雕花木椅上,耳畔仍回响着宫人适才说过的话。

      霍则衍,很快就要立方馥当皇后了吗?

      他竟从未同自己提过此事。

      也是,他是堂堂的大晟天子,想要立谁为后,确实没有什么必要知会她这个小婢女一声。

      其实衔霜心中一直都很清楚,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与霍则衍日夜暧昧的这段时日里,她虽偶尔会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大多时候她还是清醒的。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出身,知道自己与霍则衍并不相配,也知道霍则衍贵为天子,迎立高门贵女为皇后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她有这个心理准备,也一直以为,如果有那么一日的话,她定然会为他感到高兴,毕竟她是那样真切的期盼他好。

      可真当这么一日来了的时候,她心中却不知怎地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涩意。

      方馥乃太傅千金出身,与霍则衍一同长大,无论是家世、相貌还是才情,与他都是一等一的相配,更是对他情真意切,她应该高兴的才是。

      可是眼下......

      她垂着眼帘,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明和殿前内侍的话语,回想着宫道上霍则衍与方馥一同离去的身影,心底也愈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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