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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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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黎不由得深深反思,这个程序她是非领不可吗?
【宿主最终目标是复兴丝绸产业,如果首次制丝却并未推销分享成功,系统将默认宿主没有完成任务能力,无差别销毁宿主信息,谴回原来世界。】
“敢问这个销毁指?”
【脑死亡。】
她原来世界已经车祸死了,两条活路都不给她留是吧!
沈清黎愤愤地用余光觑了眼门侧。男人半倚着门,箭袖包裹着的小臂暗藏蓄力,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刀柄。
正是这个倚门的动作,让是忽而察觉不对。
她撞破的是男人暗自疗伤,并非秘密交易,他大可打晕她干净利落地遁走,不必一再威慑、如影随形地跟随监视。
要么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需要保守的秘密本身,要么……他伤重到根本无力离开,只能出此下策。
眼前的丝绸帕子被她撺在手中,上面的丝绸还有着沈家的字,这条丝帕还是她在后院匣子里偶然间发现得来的。
缓慢深呼吸压了压惴惴的心跳,侧对门外。
“你脸上也有伤痕,你要不要拿帕子先洗把脸?”
对方眉心稍敛,似是意外她会主动作出试探,将目光缓缓定在她面上。
这是今晚他头一次露出除杀意以外的神情,让他身上的人情味浓了一些。
这让沈清黎手心的冷汗散了些,小小向外迈了一步,对方终于开口:“止步。”
闻言,沈清黎驻足,放弃的念头刚起,脑中系统同步冷声:【销毁信息警告。】
前有狼后有虎,她深吸一口气,蓦地恶胆向边生,对准方向,手猛地向前一够,直接将旁边的丝帕怼到男人嘴边。
男人没想到她被刀抵住还敢动手,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正是因为这分猝不及防,他的唇被分开一线,鲜血顺势流淌。
沈清黎见状,试着替对方擦拭了下唇角的伤口溢出的鲜血,动作轻缓。
【恭喜,加速程序解锁成功。】
这声冰冷的恭喜在沈清黎耳边与丧钟声毫无区别,她急急往后退,但已然来不及,男人往后一捉她的后颈,直接往匕首上摁。
“我没有恶意,制丝前后你也看见了,我绝无蓄意下毒的机会,我双亲俱亡,还有铺子要支撑,惹你生气没有意义,真的只是想让你先歇息下。”
飞快喊完,她屏息闭眼。
掐在她脖颈的手指却顿住,半晌,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双亲……沈言是你什么人?”
“……是我爹。”
不知过了多久,后颈的桎梏终于松开,俞若毫不迟疑飞快后退,紧盯着男人的神色。
说不清那种细微的变化,但他身上的生冷防备似乎正缓慢消解。沈清黎不会天真到以为那是因为自己。
“沈…我爹是你什么人?”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把匕首收了回去。
“认识的过客。还从我这里偷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藏在哪里?”
男人只答了第二问:“我不知。”
见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沈清黎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
“你不会认为我就知吧?”
不好说——她只从男人神色里看出这三个字。
【批量投放预设成功。程序启动。】
系统冷冰冰的语言让她急剧发热的大脑立刻冷静些许。原主的父亲近年早出晚归,偶尔会消失一到两天方才归家。原主还以为父亲是为铺子的事焦头烂额,如今看来反而不是。
思绪混乱,沈清黎干脆破罐子破摔,无视他回身捣鼓丝绸,好在男人再未开口。
【设置……设置已将预备编织的全部加速,这一批整三分钟。】
劳碌大半天,她将制作好的丝绸搁在旁边的推车中,支在手里要走,男人抱着双臂,不容置喙地跟在她身边,等将到沈宅前,沈清黎终于不能再把他当空气。
“……您不走吗。”
“等我取回东西。”
……你只是伤重得没法子再继续走了而已吧。
无奈明面上还有一招“父债子偿”,男人还是理直气壮地在她家找了间空房闭门休息。
沈清黎无奈只得答应,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她委托了系统,想办法让刺绣的速度加快。
系统勉为其难答应了她,她花费了一整夜的功夫设计好图案,选择以曲水地团凤纹为底,用来印衬湖中赏景的图样。
加上系统帮功,她总算是赶在明日到来前完工了。
次日,沈清黎顶着黑眼圈困顿地前往徐家新铺子,已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家店铺蚕丝制品一应俱全,纱,锦,纺都有,摆件和装饰都价格不菲,引来了众多过客围观。
好容易挤进去后,沈清黎却发现店铺前丝织展品并架,一方长桌摆满绑着红丝带的匣子,里面的陈设布置像是专门为了请人前来观赏的。
两家店铺设擂,默认双方赌上名声,邀请城里的绣娘前来鉴赏。
双方同战布名,这是不少师出无名的新店铺爱和老丝织店铺打赌的方式,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想,万一赌赢了呢?岂不是即刻扬名立万。
可万一赌输,不仅要遭人耻笑,在业内也会被默认降低一档。原主双亲还在时,竭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他们死了,徐家便迫不及待就要踩到沈清黎头上。
沈清黎的布铺还没起来,当不起输家的闷头一击。
头抬得更高一些,沈清黎正好对上陈掌柜笑得堪比狐狸的一张脸。
“沈小姐,你昨日说你家新研制的丝绸不错,可我觉得我家新织出来的制品也很不错,不如就趁今日开业大家都聚在这热闹,把这料子分给绣娘们品鉴,让大家投出最好的布匹,你说可好?”
说话间,他恍似无意从袖中摸出一张欠条,晃了晃。
沈清黎一眼掠过上面的还债日期,灵光忽现,预备脱口的随口答应稍改了下措辞。
“自然可以。不过我想加个添头,若我胜了,便按原债期于三月后还债。”
陈掌柜睨她一眼,意味不明笑了声,随口应下。
得到应诺,沈清黎这才来到长桌前。大部分人都挤在徐家那匣子前,争先上前去仔细观赏那料子的色泽,啧啧称赞,大声叫好。
她收回目光,也同步将料子搬上前,特意站在那几个者冲她不停嘘声的好事者,直言“早点回家玩泥巴”“反正家里早就没落了”。
沈清黎闻若未闻,一丝不苟地解开匣子的红巾带。
那里面的丝织品色泽鲜亮,绣的图案精致典雅,是副观山榜水的景图,里头的月季开得正盛,这符合当下气候时节。
山水相称应,湖中人游赏,好不惬意。
那副图景的还暗含着芳香,是她专门采集而来,提炼出花香,撒在绣帕中,令人觉得更为巧妙。
这丝绸上的图案还是昨夜里清黎赶工赶出来的。
她运用自己先前当丝绸设计师时的思想,按照之前收集的大众所喜欢的样式设计打版,想来现代人喜欢的样式,放在百年前也是不过时的。
其中一名看客前进到她跟前,那年过半百的老头仔细掂量了半晌,眼里泛光。
沈清黎笑问:“您觉得如何呢?”
看客却来不及与她反馈情况,精神劲儿似乎完全沉溺在丝帕上绣的那副图景中。
他迷迷糊糊地想,丝绸料子虽各家都能做,但沈家与徐家的丝织品全然不同,既精美又雅致。
尤其是在光辉照耀下,湖面如同泛起粼粼波光,令人直叹技艺精巧。
好半晌,他才哑声回道:“老夫我行走江湖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用这丝绸料子做出此等手艺之人。”
沈清黎点了点头,不是很意外他的说辞,余光一闪,只见方才搁置匣子的婢女也小心凑了上来,眼神也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丝帕。
沈清黎轻笑一声,熟视无睹。
有人还捧着丝帕,闻言,小心翼翼地展开鉴赏着,不断凑近。
有已经见过后微微懊恼,却也不肯放下那丝帕,仔细地瞧了半天,像是借这股馥郁幽香回味幻想方才触摸的感觉。
还有人眼神止不住地往沈清黎手边的匣子上飘,意思简直太好猜了。
为首的绣娘里有位道行深的绣娘,她看过绣品后,感叹道:“沈姑娘的丝帕样式独特,这怕是京城里也难见到这副样式的丝帕,想必也是花了很多心思了。”
沈清黎微笑道:“其实花不了多少心思,丝织品做的时候,最讲究的就是精细,不能心浮气躁,心静下来了,这制品自然就能织好。”
绣娘们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旁的看客也是以表赞赏。
相较之下,陈掌柜那边的丝绸制品观赏的人便略显凄凉。
半刻过后,双方结束展示,众人将绑着作投票之用的红丝带取下,喜欢谁家的制品,便将红丝带投入对应方向的匣子里。
叫人将匣子逆转正旋一圈,以示没有机关,以巧劲将盖掀起,嘴里喊着“开擂”。
沈清黎第一时间上前,盯着他把匣子内堆积的红丝带分开绑在两根木柱上,不消片刻,偏靠自己方向的木柱绑满了红丝带,犹如繁花拥挤地簇着。
她抬眸,探头看向另一侧的木柱,代表徐家方向的木柱绑着的丝带少得可怜,萧索得几乎让人怜爱了。
“——胜负已分,沈家胜!”
叫擂人话音刚落,周遭群众的叫彩声轰然炸开,掌如雷鸣。
人群里有人一闪而过,沈清黎十分眼尖,立刻喊住那人,抬高了声:“陈掌柜,此擂我胜,债期可能如常了?”
陈掌柜于大庭广众中被叫住,一瞬身影无所遁形,脸色青青紫紫,又不得不应,字眼几乎从齿间挤出来。
“……自然如此,比试可胜,想来还债之期亦无忧,月半后,我于钱庄静候沈小姐佳音。”
沈清黎要的就是这句众人见证的准话,笑着对他遥遥一拱手,不再久留,把丝带和匣子收拾到推车上。
她一动,台下想跟着她学手艺的绣娘也跟着动,七嘴八舌地问她店铺何时开业。兜里正空的沈清黎不至于和钱过不去,耐心应了。
“明日铺子便可开业,希望大家来多多捧场。”
获胜的愉快冲淡了天降第二债主的郁闷,可等她回到家中,又傻了眼。
院落狼藉比陈掌柜来落井下石那日更甚一筹,枝桠歪了脖石头挪了位,要不是搜查的人没力气,恐怕整个院子都得被他翻过来。
沈清黎最后在池边找到了男人,见他面色略沉,想也是没找到那个所谓的东西。
“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家里让这种人物寄宿颇为闹心,不是很利于她的睡眠可持续发展,早找到早滚早安心。
“暂时不用你。”男人兀自沉吟。
扑面而来的领导气息让沈清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将走,又想起什么,顿步。
“我要怎么称呼您?”
这回身后沉默了半晌,才回复她:“李易,周易之易。”
沈清黎对这个一听就假的名字不作评价,不再多言,剩下大半天都把自己泡在了后院研究丝织品。
晚上,她回家安放好制丝材料后,走向了后院唯一亮着烛火的房间,抱着消毒用的酒搁在门边。
“孝…消毒疗伤或是饮用都可以。我的弟弟尚且年幼不懂事,若是他平日在家不小心冲撞了您,把他当个嗝放了吧。”
沈清黎说完便离开了,在她走后半刻钟,房门打开半扇,李易站在门后,垂眸捞起酒。
身后从梁上落下一个黑衣人,声音带着一阵寒意:“主子,她知道的太多了。”
“她不知道的也挺多的,”李易嗅了嗅,一股清冽,“沈言犯过的错不必盖在她头上。”
这晚,沈清黎莫名感觉被什么东西盯着,盯得她辗转反侧,一晚上醒了三次,次日强撑着精神赶往铺子。
可抵达目的地后,她见到的却是满地的狼藉,铺子已然面目全非。
问了一圈,才有一个热心婶子支吾半天,对她叹道:
“你招惹错了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