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月光穿成替身》榆湫

2、第 2 章

　　阿舟？

　　江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少年。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对方有一丝熟悉，却始终没能从记忆里找出这号人物。

　　少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阿舟。”江婵假意相信了宁沉舟的说辞，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虚弱道，“以后就麻烦你了。”

　　如果不是和江婵打过交道，宁沉舟恐怕真的会被这副温顺外表骗过去。

　　真是虚伪的女人。

　　他短暂的沉默几秒，蹲下身，拍拍肩背：“上来，你这腿伤走不了山路。”

　　江婵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是因为伤势太重，二是因为不放心把后背留给宁沉舟。

　　系统233忽然出声：【检测到附近有攻略对象出现，请宿主尽快前往剧情点，解锁男主身份并建立羁绊，开启甜蜜攻略线】

　　江蝉眼前出现道醒目的绿色箭头，她趴在宁沉舟背上，歉意道：“系统说攻略对象出现了，阿舟，能带我过去吗？”

　　耳畔拂过温热湿气，宁沉舟不太适应有人靠这么近，微微侧头避开：“好。”

　　*

　　雨已经停了，无涯峰升起薄薄的雾气，偌大的树林里，只偶尔响起几声踩过树枝的轻响。

　　宁沉舟背着江婵，一深一浅地走在泥泞的土地里。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在树林边缘看见个撑着油纸伞的少年。

　　少年正触碰着一簇淡紫色的小花，雪霜已经从他的指尖蔓延到小臂，而他恍若未觉，表情里藏着股异常的狂热。

　　【叮——解锁攻略人物：肖玉】
　　【触发约会剧情：春宵千金】
　　【肖玉不慎被紫萝花污染，请宿主前往幻境，拯救男主，建立牢不可破的羁绊！】

　　江婵搂紧宁沉舟的脖子，认真扮演着脆弱小白花，颤声道：“阿舟，我好害怕……”

　　还演上瘾了。
　　宁沉舟心中嗤笑，然而嘴里却安慰到：“别怕，我在。”

　　在接近肖玉的瞬间，各怀鬼胎的两人就被卷进了紫萝幻境。

　　刚一落地，江婵就发现宁沉舟不见了。

　　幻境虚实交织，没有规律可循，谁也不知道会被随机分配到什么地方。

　　这片空间由肖玉的记忆构建而成，放眼望去，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雪。

　　肖玉跪在雪中，雪落满了他的肩头。

　　药童怜悯地看着他：“肖公子请回吧，缺了魇兽的眼睛，即便你再跪上三日，师尊也救不了你娘的命。”

　　哪怕医仙能活死人肉白骨，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魇兽已经绝迹百年，缺了这味关键药材，谁也没办法。

　　江婵在不远处围观，发现肖玉即使被冻得脸色发白，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药童叹了口气，又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魂魄残缺，尽管修为难以寸进，但肉身却堪比仙药。若你能得到他的眼睛，师尊也有办法相救。”

　　他只想让肖玉有个盼头，并不觉得肖玉能成功，毕竟这种人比魇兽还难得。

　　然而下一瞬，肖玉朝江婵望了过来。

　　江婵心中警铃大作，忙问到：“系统，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吧？”

　　系统233淡定道：【没错，你就是天命之女】

　　江婵：“……你不会真要我献出眼睛吧？”

　　系统233理所当然道：【这是肖玉对你死心塌地的契机】

　　江婵又被这个游戏的下限刷新了认知。

　　这就是传说中的甜宠攻略线？爱你就要挖你的眼睛？

　　紫萝花会封印修士部分记忆，勾起心底最深的执念。而肖玉的执念，就是救回自己的母亲。

　　眨眼间，幻境风云大变。

　　他看着江婵的眼睛，握剑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但他知道，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的母亲就真的没救了。

　　剑光最终翩然而至。

　　江婵侧身躲开，条件反射的就想轰出一掌，然而刚一动作，四肢百骸便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崩裂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她疼得冷汗直冒，却仍拼命挣扎着。

　　她可以示弱，可以为了生存虚以委蛇。

　　但她绝不能变成废人，从此如金丝雀般被日日禁锢在黄金囚笼里！

　　就在江婵狼狈求生时，宁沉舟找了过来。

　　他停住脚步，漠然地望着这一幕。

　　红娘系统666问到：【宿主不帮她？】

　　宁沉舟：“不帮。”

　　系统666迟疑到：【可是你们绑定了共感，她所遭受的痛苦，你也能感受到】

　　宁沉舟无动于衷：“是吗，不及我曾经的万分之一。”

　　他在血海深仇里挣扎多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讨个公道，却被名门正派视为洪水猛兽，打着正义的名头要他放下屠刀。

　　好啊，那便叫他们尝尝他的苦痛，看他们还能人模狗样到什么时候。

　　这边，江婵已经渐渐力竭，眼看着剑影将近。

　　系统233劝到：【宿主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只要给对眼睛，这段剧情就算过去了，肖玉从此就会给你当牛做马】

　　江婵冷笑：敢情要的不是你的眼睛。

　　就在这时，长剑贯穿了她的腹部，肖玉脸色苍白，颤声道：“抱歉。”

　　江婵疼得长睫一颤，却反手抓住剑刃，天地灵气如银河倒泻般灌入她的身体。

　　雪地上，一道血阵随着灵气贯通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肖玉心道不好，原来江婵是在利用逃跑路线绘阵！

　　但他已经跑不掉了，恐怖的灵力漩涡将他们牢牢锁在一处，强大无匹的渡劫期神识赫然爆发，将整片空间搅成了纷乱的雪粒。

　　肖玉猛地呕出大滩鲜血，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外放神识瞬间抽空了江婵的丹田，她闷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然而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隐约看到宁沉舟远远朝她跑来，慌乱神色不似作伪。

　　“阿舟？”

　　宁沉舟面色不太好看，快速掐了个止血法诀，随口应了声：“嗯，我在。”

　　系统666在宁沉舟的脑海里尖叫：【剧情里根本没有这段！明明挖掉眼睛就结束了！现在女主快被捅死了怎么办啊啊啊！】

　　宁沉舟不耐烦到：“闭嘴，她暂时还死不了。”

　　他一手扶住背上的江婵，一手拎起肖玉的衣领，拖着两人朝峰顶走去。

　　*

　　无涯峰。

　　值守弟子躲在屋檐下打瞌睡，耳边忽然响起道男声：“喂，别睡了。”

　　他掀起眼皮，却只看到张血淋淋的脸，顿时吓得清醒许多，当即就要拔剑相向。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按住剑柄，宁沉舟有点无语：“这是你们无涯峰的人，怎么，认不出来？”

　　值守弟子仔细瞧了瞧那张被血色模糊的脸，越看觉得熟悉，不可置信到：“大师兄？！”

　　他又往宁沉舟的肩头看去，心尖更是一颤：“师姐？！”

　　整个无涯峰，谁不知道江蝉是师尊放在心尖上的弟子，素日里连戒尺都没挨过，如今却满身淌血的回来。

　　值守弟子手忙脚乱地掏出传音纸鹤：“快去请师尊，江婵和肖玉出事了！”

　　纸鹤眨眼间就飞远了。

　　值守弟子寻思着发现两人出事的少年也许知道些内情，正想将人留下，一回头却发现人不见了。

　　不远的树桠上，宁沉舟冷眼看着玉面白发的男人携剑光而至。

　　是叶流云。

　　他面色难看地抱起江婵，任由她的鲜血浸透衣袍。

　　系统666跟随宁沉舟旁观着这一幕，不解道：【宿主为什么要离开？】

　　宁沉舟：“叶流云知道我的模样，他们对我敌意甚重，我如今实力大减，不宜轻易现身。”

　　系统666：【那红娘任务怎么办？江婵没有献出眼睛，肖玉就不会因为愧疚陪伴在她身边，还怎么日久生情？】

　　宁沉舟沉默片刻：“我会找机会的，不急。”

　　*

　　江蝉昏过去后做了场梦，是前世死时的场景。

　　那是座极漂亮的山峰，漫山白梅灼灼，如堆雪般落于肩头。如果忽略遍地的白骨，倒也称得上人间仙境。

　　剑刃寒光划破长空，碾碎一地白梅，封锁了男人的去路。

　　江蝉看着男人伥鬼面具下黑白分明的眼睛，语气平淡：“宁沉舟，你滥杀无辜，可知罪？”

　　宁沉舟嘲讽地笑了两声，那张伥鬼面具忽然蔓延出无数黑色丝线，遮天蔽日的朝江蝉袭去。

　　以江蝉半步飞升的修为，破开黑线不过举手之劳，但在挥剑的瞬间，她忽觉体内气血翻涌，磅礴灵力化作尖锐镇芒在经脉乱窜，像要将她的身体生生切成两半。

　　有人对她动了手脚。

　　紧接着，黑线洞穿了她的心脏。

　　【叮——】

　　江蝉躺在床上，猛地惊醒坐起，额头冷汗涔涔。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在感受到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后轻轻松了口气。

　　识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呜】

　　江婵发现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连衣服也换成了妥帖的雪白新袍。

　　还没搞清楚当前情况，就听见窗户被轻敲了两声。

　　江婵走过去，发现宁沉舟捧着盒桃花酥，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阿舟？”江婵支开窗子，让宁沉舟翻进房内，问到，“你怎么在外面？”

　　宁沉舟眼底嘲讽，面上却表现得小心翼翼，“你们名门正派不是很讨厌妖魔么，所以我只好偷偷来找你。”

　　江婵没听出宁沉舟的阴阳怪气，点头：“原来如此。”

　　宁沉舟盯着江婵黑润润的眼珠，径直问到：“你和肖玉打算怎么办？”

　　江婵顿了片刻，暗中拧了把大腿肉，瞬间疼得泪雾弥漫。她楚楚可怜道：“我不想被挖掉眼睛，阿舟，我真的好害怕。”

　　宁沉舟目露担忧：“可是……算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系统666问到：【宿主，你真有办法？】

　　宁沉舟在心里答到：“当然有。等江婵开始信任我时，我会趁其不备，挖掉她的眼睛送给肖玉，到时就说是江婵主动的。如果她不愿配合，大不了再把她毒哑。”

　　系统666：【……好歹毒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是我，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