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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昭君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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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很小,里面摆了一张桌子,两个书柜占据了房间里据大部分的空间。桌子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一沓厚厚的纸张,书柜里是满满当当的书。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谢景明信步走进去,先到书柜前面看了看里面的书,大部分都是些兵书和诸子百家的纵横之策,还有就是一些治国的策论。
谢景明溜达着从书柜来到桌子旁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桌子上有一沓什么也没写过的白纸,白纸旁边是用镇纸压着的写了东西的小册子。
谢景明随手把册子拿起来看了看,册子的封面写着“双龙戏珠”,在靠下的部分写了“长恨歌”三个小字。
这两个名字谢景明觉得很熟悉,似乎就在哪里见到过。他蹙着眉仔细回忆了一番,终于恍然大悟——
他曾听过和这个名字一模一样的戏文!
谢景明翻开第一页,细细看完了整本册子,果然和他听的戏曲分毫不差。册子上的字迹很熟悉,谢景明很容易能看出来是出自周兰亭之手。
而且如今看来,周兰亭正是写这折戏文的人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写这个?
这里又是个什么地方?他写东西大可以在书房里写,这又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为什么要专门开辟出来这样一间小房子来写这些?要不是谢景明今日偶然摸到了这里,他怕是永远也不可能发现周兰亭家还有这么个地方。
而且这戏文内容谢景明也觉得熟悉,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前些时候,他曾问过季晏礼和苏朝云一家没落有关的事,季晏礼给他解释原缘由时说过的前朝旧事和这个相差无几。
他将册子放回原处,又在屋子里走了走。还在书柜里发现了一本写过字的小本子,这上面的字迹和那小册子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显然也是周兰亭写的,上面写下来了几本治国策论的名字,批注了几本兵法书,又列举了水利,疫病,大旱等几个方面的内容。
周兰亭写这些做什么?
不过谢景明想到太后常常问他一些治国安邦的法子,便又了然。没人能不学成才,想必周兰亭也是通过看书学习才懂得别人所不懂得的东西。
房间里除了这些便没其他东西了,谢景明在桌子旁边停了停,见找不着其他有用的便想离开。
他刚抬起脚,还没来得及踏出门,忽然灵光一现——
若是为了放这些东西,专门建一间这样的屋子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些,那些戏文和书籍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没必要遮掩起来。
若是有其他人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也不是说不过去,可是谢景明了解周兰亭,他知道就算是任何一个人做这样的事都有可能,但是周兰亭不可能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
于是谢景明脚尖一转,又回到了桌子旁边。
这间房间肯定还有别的东西,正是这个东西让周兰亭修建了这个房间,而且还让他费尽心思的用这些书册籍论作掩护来保护它。
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让周兰亭以现如今的身份都要这么费心机的藏匿起来?
周兰亭又会把这东西放在哪里呢?
谢景明一寸寸看过书柜,他几乎翻遍了这里的每一本书,可是都不曾再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谢景明又看过了书桌,桌子上面除了没什么疑点的纸张之外也没什么了。
那么那件东西会在哪里呢?
谢景明思索着以周兰亭的性格可能会放东西的地方,他一遍一遍的在房间里来回打转,走到第十几遍的时候,脚底下忽然踩到一块突起的石头。
其实这石头凸起来的部分很小很小,若是正常走路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谢景明之前想事情的时候经常会习惯性的踢一踢地上的石头之类的,这次也忍不住用脚底摩了摩地板,谁知这一下正好碰到了这块突出来的石板上。他比平常人更加敏锐,所以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这点异常。
谢景明心中一动,他立刻蹲下身来,弯着食指用关节敲了敲那块地板,然后侧耳仔细倾听。
石板底下传来清脆的“嘟嘟”声,谢景明又敲了敲另一块,这次发出来的声音和第一次相比就显得沉闷多了。
这下谢景明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底下是被人凿空了的,应该就是周兰亭放东西的地方。
谢景明左右看了看,果然在房间的角落里不显眼的地方看到一根细长的铁棍。
这应该是用作门闩的铁棍,只是因为外面直接上了锁,所以就没再用这个再次固定。
谢景明拿着门闩从一角撬开那块地板,因为这块地板并没有被封死,所以很容易就被谢景明撬开了。
他放下门闩,双手小心翼翼的把那块地板整个抬起来放在一侧,然后才往地板下面看去。
这块地板下面被人凿出了半米见方的洞穴,洞穴深半米,里面放了一个小盒子。谢景明伸手将沉甸甸的盒子拿出来,走到日光底下才看清这盒子是用极贵重的降香黄檀做成。
降香黄檀是宫中御用,这个看成色和样式,应该是宫中的匠人所制。能出现在周兰亭家中,只能说是宫中哪位贵人赏赐下来的。
但是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宫中赏赐下来东西,这明明是莫大的荣耀,按理说应该在宗祠里摆着供起来,为何要藏在这个地方。
盒子四角镶着金片,没有锁,谢景明很容易就打开了。
里面装着几封信,信的最上面压着的是一块沉甸甸的像瓦片一样有弧度的铁块。
谢景明看到这贴块后却暗暗吃了一惊,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金书铁券!
黑色的铁券的正面写了许多蝇头小字,这些铭文用黄金铸就。谢景明仔细看了看,铁券上面详细的写了这是仁孝帝赐给禹州傅氏一族的,除此之外,还写了傅氏的功勋官爵和邑地。
谢景明将铁券放回盒子里,又抽出底下压着的信和文书看了看。
信上写的都是些寻常家事,落款的是傅遮幕,大概就是些寻常的家书。
还有些文书上面就是公事了,底下有御敕钦诰的永宁侯印鉴盖戳。
可是周兰亭藏这些东西干什么?
他和这个前朝的永宁侯傅遮幕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傅遮幕的东西?
谢景明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不过最后还是想不出具体的缘由。谢景明将所有东西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自己又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也就慢慢退出了这个房间。
他依照原样落了锁,然后便原路返回到那条羊肠小径上,顺着小路走出了竹园。
周兰亭还在忙碌,谢景明便没再打搅,只是同方辽说了一声便一个人先离开了。
这件事的疑点颇多,谢景明一时没什么头绪。
想查人的话,叫锦衣卫出动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今锦衣卫正被太子打压,谢景明与里面的人又没有什么生死交情,如今让他们冒着砍头的危险为谢景明办事,想来也不大可能。
他琢磨了一会,觉得季晏礼既然知道苏朝云家里的事,想必对这个傅遮幕也有些了解,毕竟他们都算是“上一辈”的人。他打算问问季晏礼,看看他知道多少和傅遮幕有关的事情。
回去写好了信交给信使之后,谢景明能做的便只有耐心的等着回信来了。
这几日盛京不大太平。皇位对太子来说已经是囊中之物,可是不知为何太子仍盯紧了六皇子不肯放松,不过想来是二人积怨已深,太子想着趁机报复也不无可能。
但这其实是不大明智的想法,毕竟等太子坐上皇位之后,再想如何收拾其他人都不是个问题,何必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再节外生枝呢?
接下来的时间,各处都在忙活登基大典的事情,就连张文元都忙起来,唯独谢景明挺清闲。他不想打扰周兰亭忙正事,所以每天几乎都和刘初意那帮人混在一起。
这帮二世祖虽然正事儿一点不干,但吃喝玩乐倒是有一手。谢景明跟在他们身边虽然干不了正经事,但是却难得能放松片刻,不用再费脑子的思索平静的表面下那些汹涌暗波。
元和十三年九月廿一,太子谢萧烨奉遗诏在太和殿登基。其生母被封为圣安太后,皇祖母拜为圣德太皇太后。
新帝改年号为永乐,祭告祖庙,大赦天下。
繁复的礼节过完,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
礼部为先帝的谥号拟了几个字,商议过后,取了哀和二字。
新帝刚刚登基,前几日忙的焦头烂额,也就没时间料理和六皇子之前的那些事儿了,不过等这段时间过去,两方的矛盾便凸显出来。
新帝即位后,六皇子被封为高阳王,三皇子被封为淮南王。
新帝虽然心中对六皇子封王一事十分不愿,但是毕竟是祖制,他若是刚即位便破坏祖制,怕是底下那帮文臣的唾沫星子能活活把他喷死。如今正是动荡时期,谢萧烨也不愿因小失大。
册封完之后,谢景明更是成了一个闲散王爷。每日不是去找闲下来的张文元就是和刘初意一起斗鸡走狗。
这些日子周兰亭也歇了下来,谢景明便也常常去找周兰亭。不过他从未提及之前在周兰亭家中看到的那些东西,也不曾说过傅遮幕这个名字。
谢萧烨继位后第三个月,安稳了没多久的日子终于第一次出现了较大的动荡。